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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第 112 章 ...

  •   长安城的城门下,刘鹏骑着黑云,没有往日里的趾高气扬,眼中还着少有的失落。

      司马清从马车里探出头,看到城门上的字,惊叹自己居然睡了这么多日子,向他道:“刘鹏你把我弄回来做什么?”

      “做我的女人。”他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随后打马前行。

      司马清将脖子缩了回去,打量着马车里正在服伺自己的小婢女,见她端来一碗白粥,便道:“不喝了,放一边吧。”

      小婢女低头不语,把碗放好,坐回了原地。

      马车摇晃间,小婢女突然纵身一跃,从车窗里钻了出去。

      司马清以为眼花看错,但马上意识到出事了。

      马车骤然一抖,车子向上跳起,又重重落下,整个马车走上了碎石遍地的路上一样,颠簸不已。

      司马清几次想坐起,却被摇晃得厉害的马车摔倒。

      “救命。”她顾不得那些,扯开嗓子大叫起来。

      马车越跑越快,透过车窗的能看到快速后退的风景,之前是街头巷弄的画面,后来切换成一片树林。

      司马清扑到车窗前,刚想钻出去,眼前一把刀唰的落下,刀掠过她的指尖,带起的风声让她的指甲都感应到寒意。

      嗖一下,她被重重的摔回车内,中指的指甲齐齐切掉,只要多一毫厘,指头就没了。

      车行至一片空地之上,受惊的马忽然直立两腿,向天发出一声长嘶,司马清从车门入滑落,被抛在了地上。

      马儿拉着马车一路向着河边奔去,没有跑多久,马与车一起翻入了河水里,湍急的河水,冲击着已失去平衡的马,在激流里起伏着。

      挣扎了一阵后,马与车都消失在河道里,只留下两道混乱的车辙在岸边。

      司马清横在地上,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只觉得骨头都让车轮给碾压了一遍,怎么也站不起来。

      一道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暖意唤醒了她的救生欲望。

      抬眼看到不远处十几个身着黑斗篷的人迎风而立,人人手中握着弯刀,一步步向她靠近过来。

      南风暖意,让人的心泛起懒懒困意,而寒刀映着的光折射的光,将那些暖一一抵消殆尽。

      司马清支起身体,虚弱的看着逼近的人群,安静如一尊石像。

      人群里走出一人,抽刀,刀刃悬在她的头顶上,低声道:“闭上眼,很快能结束。”

      司马清冷冷一笑,仰头看一眼来人,慢慢伸出白如素绢的手,手心按在刀背上,向右一推,随即借力往上一纵站了起来。

      为首男子执着刀,只要反手把刀口向上,司马清的五根指头立即会被削断,但他没有这么做反而将刀身垂下。

      司马清定了定神,声音沙哑的唤了一声:“舅舅!”

      男子手中的刀一抖,身子晃了晃,几乎站不稳。

      身后那群士兵也都垂下了头。

      多年前,他们这十几个人曾经跪在金墉城下,恳求眼前的司马清不要反抗刘曜,以全城百姓的性命胁迫她屈从于刘曜。

      他们还有他们的家人活了下来,而今天,他们却拿起了刀,为的还是他们自己的家人,为的是他们那点私心杂念想再偷安于强权之下。

      只是这一次,他们选择的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刘鹏一党。

      当然并非刘鹏让他们来做掉司马清,而是刘鹏的生母,未来的太后——刘芳。

      风向突变,之前的南风变为北风,山间的空气骤然降了许多。

      人心如四季,更迭变幻不由人。

      司马清扯了扯嘴角,让自己在背叛的震惊之中快速的平静下来,过去的种种好,换今日的刀兵相见,这就是事实。

      她眼神静如黑幽的森林,看不到内里的情绪,看透世事的炎凉后居然生出一抹了然后的冷笑,她道:“舅舅,你听命于谁?”

      羊仲武面色惨淡,讷讷的道:“你不必知道。”

      “是吗?”司马清嘴角微动,眼睛向羊仲武的身后扫了一眼,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舅舅以前我们是皇族,后来活成了奴隶。现在呢?你说你是真的成了奴隶了吗?外族让我们自相残杀,你们心甘情愿领命。而我们杀一个少一个,最后无人可杀时,你还能去杀了你的家人吗?”

      羊仲武颓然道:“司马清不要再说了。”

      司马清心中苦楚别人不知道,羊仲武可是一直目睹所有事情的,羊献容除了司马清,最相信的人怕就是羊仲武了,想到此处,司马清的心像被人捅进又拧了一把,血封在心口里,痛得说不出话。

      半晌她才幽幽的道:“我母亲只要有她一日在,就护司马氏一族一日,你们追随她这么多年,她又何曾让你们以身试险?你们背叛她不无非是想再寻旧主庇护。”

      羊仲武也找不出什么话应对,只得实话实说:“她已自身难保。”

      司马清点了点头,猜出他们为何如此,立即道:“她生养三子,你们只有扶持新主上位,才能保家人安全。只有在你们身边长大的孩子才会念旧。那些已长大成人的刘家儿子,在将来没有谁会对失去利用价值的你们手下留情。”

      羊仲武踌躇道:“司马清,你说的都有道理,可我们的家人都在刘芬的手上。”

      说罢,羊仲武挥刀而上,刀尖直刺司马清的胸口。

      司马清身子向右一闪,就地一个狮子打滚,躲过一刀。

      刀尖挑破衣服,就要砍下,天空飞出一片白色的光芒,羊仲武的身体被一道强力震开,身子刹那间向后倒退数十数,一下子撞入了人群里。

      十几人一起倒地,等爬起时,才看清有一队红衣打扮的人马执着铁锤铁鞭,直插进他们与司马清的中间。

      两队人马互相审慎的看着对方,为首的红衣人,直指羊仲武:“她是夫人要的人,你别动她。”

      “夫人?”羊仲武一时不知道是哪个夫人,相国的女人多得很,称夫人的就有好几位。

      能调动人马的,不会太多,想来想去心中的那几个人,断然不会为了司马清,而跟因子立下战功而得宠刘芬做对。

      不会是羊献容发现了他们,求了刘曜派兵来救。

      羊仲武杀司马清心念不坚,又被人横插进来,更加无心恋战。

      “走!”红衣人喝骂道。

      “撤!”羊仲武一声令下,十几人一起倒退,后队变前队,快速隐入了山谷间。

      而红衣人向司马清看了数眼,垂首拱手道:“姑娘受惊了。”

      “你是哪位夫人派来的?”司马清徐徐看向那人,虽蒙着面,但那一身红衣看着分外眼熟,红衣,对了红衣小厮就喜欢这个颜色的衣服。

      那人道:“我家主子说了,姑娘只要记得今日之事,将来有事相求时,望姑娘出手相援。”

      “哦……自会记得,若活一日定会想着今日之恩,以图将来能报答你家主子。”那人行礼退下也并不做停留,转身消失不见。

      司马清强撑一口气,等到危险暂除,体力不支的她,身子发软往后倒去。

      本以为会再度跌入尘土里,不想坠在一片厚实的胸膛里。

      她眼角扫到一片黑色的布,伸手想抓紧,那布像是抹了油一样,总是从指缝里滑走。

      最后那片布盖在了她的手背上,连同她的指一起包裹,她感觉到了一丝不真实的暖意。

      “你为什么要回长安?”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

      “我不回来,我母亲和弟弟怎么办?”司马清喃喃的道。

      “为什么这么说?”男子问。

      “刘曜称帝,他的儿子们就要为帝位争夺起来。”司马清道。

      “知道了。”男子声音沉沉,单膝跪在在她的身边,细细为她把伤口的污泥清理掉,洒上了药粉。

      司马清虚弱的想,这声音好熟,但他不应该在平阳城内,收服那些降叛臣,招募人马建立自己的军队吗?

      他身后跟着太多人,走到这一步,他和她都不能回头。

      如今,她已渐渐明白,在战争的海洋里颠沛,不能是一个人,因为那样总会被比自己强的人欺负,只有团结起来,才能对抗不公的命运。

      拓跋城垂下头,目光中的焦点自始至终只有她一人,之前自己被温婷用计迷倒,没有想到司马清居然让段狼和温婷合伙给送进了刘鹏的军营。

      司马清促成和谈,杀了勒准,段狼转眼就用毒灭了刘鹏手上的兵。

      而这一切,都算在了拓跋城的头上,他这个黑锅背得无法甩锅。

      至少,段狼跟他在城楼上看到刘鹏的军旗倒下的一刻,心里一直悬着的心的确是同时放下的。

      用段狼话来说,平阳城暂时不会被屠城了,所有人的命都保住了。

      可是……

      拓跋城的心随着退兵,也不再留恋安守平阳城。

      他从知道红衣小厮毒杀刘鹏全军开始,便知道事情的走已滑向一个不可控制的方向,他被定在了岔路上,南与北间,他走哪一步,都不可能让司马清全身而退。

      唯一能做的是,给了一壶含有解毒的水,虽不能保她完全没事,至少,给她留下一线生机。

      当看到她被逼入河时,他的心都被冰封住了一样,从未有过的后悔之意横空出世般的在脑子里炸响。

      有一个声音一直耳边荡着“是你害了她,你的部族生死和今生抱负与她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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