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沉睡的真爱》孤云生

2、初遇

　　“西弗勒斯！今天在百合森林的边缘发现了一个闯入者，快去看看吧！”一颗罕见的植物精灵抽出了他翠绿的根须，向流光溢彩的森林深处指去。

　　被称为西弗勒斯的是一个人形精灵，他有一头比得上最闪亮的魔药的黑发，黑曜石般的眼睛以及如月长石山峰顶端终年的积雪一样白的皮肤，最令人叹为观止的则不是少年的外貌，而是他拖在身后长长的翅膀——它们折叠起来的时候就像蝙蝠的翅膀，但当张开来的时候——最擅于说谎的人类也不得不承认它们的力量。

　　“流液草，如果消息属实，”西弗勒斯的声音像冬天的冰河一样寒冷，但很柔和，就如同潺潺流动的魔药，“这非常严重，我必须去查看森林边境的防线是否被突破。”

　　流液草顺从地点头——几乎不到一秒，那震撼的、遮天蔽日的双翼就张开，西弗勒斯踏在空中向植物精灵伸出冰冷的手——一瞬间，流液草耳边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

　　流液草不是第一次和西弗勒斯一起飞，但他仍不愿张开眼睛——毕竟每次俯视身下的河流湍急地倒退，深绿色的松林和浅翠色的草甸交错着跑动，仿佛都带来一种时间逆转的错觉。这令人不适——因为流液草的成熟期很漫长，他可不想重温那令人厌烦的、索然无味的一点点破土而出，然后以蜗牛般的速度缓缓长高的成长历程。
　　“到了。”

　　着陆了。西弗勒斯的速度简直就是龟速的反义词！要是自己能这么快地长大就该多好啊。流液草叹息一声，蹲下，重新把自己的根插回松软的泥土，汲取到的水分和能量让他松了口气。

　　“谢天谢地......西弗勒斯，你自己去吧。闯入者就在边境守卫的监狱里。”

　　...边境守卫是一个笨重的大块头。他几乎有五个人宽，三个人高——毫无魔药王国的居民们特有的轻灵——庞大的阴影投射在他蹲坐的树桩后，一圈又一圈的年轮证明树的古老。他正以一种相当随意的态度抛掷着手中的巨斧，速度仍称不上快，但每一次动作都带起空气的鸣喊，斧刃上还浸染着新鲜的草汁。

　　“海格。”西弗勒斯沉静地说，“把闯入者带出来。”

　　巨人迟钝地点了点头，茫然的眼神渐渐聚焦，随后他拖着沉重的身体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徐徐地站起来——当他完全站起的时候，站在地面上的他已经能够俯视空中的西弗勒斯了。

　　“不、要、伤、害、她。”海格用一种金属质地的、如砾石一般粗糙的嗓音说着，“她很可怜。是无意闯入的。”

　　西弗勒斯没有回答，只是冷漠地点点头。边境守卫咧开嘴笑了一下，随后迟缓地抬起右足跺了三次地面——泥土被震地几乎四处飞散，刚出芽的小草则受池鱼之殃，立刻脆弱地低下头。十秒钟后，海格曾蹲坐的树桩缓缓升起，然后移到一边，露出取代原先盘根错节的树根部分的深洞。阳光射入洞口，照亮了坐在洞底的一个小女孩。

　　西弗勒斯跳了进去。洞底的植物因为精灵的到来开始闪烁微光。

　　“.....”小女孩迷茫地抬起头，额前的红发有一缕被黏在了她白皙的皮肤上，西弗勒斯隐隐约约地看见了泪痕，“你......是谁？”

　　“斯内普，西弗勒斯·斯内普。人类，为什么来魔药的领地？”西弗勒斯有些拘谨，第一次面对异性人类带来的局促，使得本应生硬的语调不自觉地变得柔和。

　　久久没等到女孩回复，他有些试探地问，“你叫什么？”

　　“我是莉莉，莉莉·伊万斯。”莉莉的嗓音有些干涩，西弗勒斯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小心翼翼地召来一杯水从身后拿出。莉莉顺从地接过，自然地喝下，清冽的泉水润泽了她的喉咙。

　　她随后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

　　“好吧，谢谢。呃，事情是这样的......”

　　她沉思着构想措辞，西弗勒斯耐心等待。

　　“我和我的姐姐本来在森林里玩——我家就在那里。附近没有公园，我们就一起造了一个秋千。但不知为什么，我在玩秋千的时候，秋千越荡越高，然后我从秋千里飞了出去，在空中飘着——我太害怕了，不知道飘了多久，接下来就莫名其妙地到了这里。”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小心地看了西弗勒斯一眼，随后声音越来越小，“请千万相信我，这些真的是事实......”

　　女孩见男孩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一言不发，有些无措地说：“呀，斯内普——希望我可以这么叫你。我一点也不清楚为什么我会有这些、这些能力？比如说能飞什么的......对不起，也许这听上去不像真的，但我绝对向你保证我没有说谎——“

　　“不用，”西弗勒斯简短地答道，“我相信你。”

　　“谢谢你......”莉莉惊诧地瞪圆了眼睛，终于露出一个真心的笑。

　　“那么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我说，你明白为什么我有这些奇怪的能力——“

　　“一点都不奇怪，事情很清楚。”西弗勒斯平静中带着欣喜，有些急促地说，“你是一个巫师！”

　　女孩阳光般的脸突然阴翳下来。

　　“这是很不礼貌的！你怎么这样说？”莉莉背过身去，执拗地不看西弗勒斯的眼睛，“你不能侮辱我！”

　　女巫这个词，在人类王国中流传的故事中频繁出现，女巫们往往相貌丑恶，心肠狠辣，热衷于熬制毒药，是正义的绝对反面。

　　他立刻明白女孩想到什么了。

　　“不！”他着急地上前一步，拉住莉莉的手，有些哀求地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的能力！你有魔力！”

　　红发女孩没有理会他，但也没有去抽回那只被少年握住的手。

　　西弗勒斯立刻抓住机会。

　　“你是特殊的。”他轻轻地说道，嗓音柔和，“魔力。我看见魔法流淌在你的血液中，你是非凡的——你是一个巫师。伊万斯，我发誓我句句属实，且话语中不带任何鄙夷的成分——要知道，我们是同类！”

　　西弗勒斯说到此处时，心中没来由地涌上一阵欣喜。

　　“你的能力在我看来再明显不过，因为我也是一个巫师。你与生俱来的天赋无比强大，这在你没有魔力暴动前就显现出你是一个女巫！别被麻瓜骗了，成为一个巫师是他们在渴望不过的事了！他们抹黑女巫的形象，全然是出于嫉妒——”

　　莉莉猛地转过身来。她温柔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是......我的生活和任何一个平凡家庭出生的普通孩子没有任何区别，我上学、吃饭、劳作，日复一日的千篇一律。我......我怎么会是特殊的？或者——为什么是我？我真的是...女巫？”

　　看得出来她在承认这一事实时还是有些许勉强，但已然好上不少。西弗勒斯感觉心中在莉莉厌恶的注视下涌上的绝望之浪缓缓平息，化作涓涓暖流潺潺流淌。

　　“依我看来，这没什么疑问。”他肯定地点点头，”你有魔法。即使你没有发现，但魔力也让你与那些真正的普通人——”黑发少年不屑地撇撇嘴，”那些愚蠢而迂腐的普通人区分开来。你没有发现吗？你所渴望的那些事总能心想事成。你想要什么，魔力就会给你什么。”

　　他突然间松开握住少女手腕的手，双手交握——一瞬间冰冷的空气由流动突然凝滞，随后在空无一物的气体中缓缓析出浅金色的浮尘，闪亮，美丽，耀眼——

　　“这就是证明。莉莉，这就是证明。“

　　少女试探着交握双手。银蓝色的魔尘呈现在空中，与浅金色的魔力幻象交相辉映，如同银色的天空中深沉的星辰。它们缓缓旋转着，西弗勒斯和莉莉就如同置身银河。

　　“真美啊，斯内普。”

　　“是这样啊，伊万斯。普通人，那些麻瓜，可永远没有这样的福分欣赏这种美景。”

　　“请不要这么说，“莉莉轻轻抗议，但没有表现出愤怒。她微笑了一下，伸出手拂过紧张的少年额前一缕碎发，”我的父母和姐姐都是普通人。”

　　“呃，对不起。”

　　她柔和地注视着西弗勒斯，恬淡的笑让人感觉清风拂面。他知道自己被原谅，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

　　“嗯.....还有对你前面那个问题，就是为什么你会有魔力——”西弗勒斯沉吟着，“一般巫师都出生于巫师家庭，他们的长辈有巫师血统，魔力也随着血统传给后代而传承下来。你的父母都是麻...普通人，你成为巫师则是上天的选择。可以这么理解么？像你这种情况的虽然稀少，但也不是没有。人类巫师对这种小巫师有个特定的称谓......”

　　他迟疑着，有些不自然地说：“称为'麻瓜出身'。”

　　“那麻瓜出身有什么不同吗？”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黑眼睛第一次避开了绿眼睛。

　　“不，没什么不同。”

　　她终于放松了，狭长的绿眼睛笑得弯弯的。

　　西弗勒斯突然感觉胸口什么东西猛烈跳动一下，有些怔怔地望着人类女孩美好的侧脸，心中什么东西悄然生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