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观音山少女失踪案－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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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姑娘你认错人了。”
周愉暗暗用劲微挣了挣，李桂兰手臂一阵发麻，李桂兰道：“成郎，你生气了吗？我答应你了，我和你一起走。”
周愉看了江一苇一眼。江一苇发现李桂兰状态也不对劲，她鬓发微松，鬓角斜插着一朵小白花，看起来像是路边刚采的。整个人笑嘻嘻的，神智仿若孩童，眼神空茫，没有任何聚焦。
江一苇用嘴形示意：“且试她一试。”
“我没有生气。李姑娘，你是如何到的观音山？你可记得发生了何事？”
李桂兰一听这话，整个人跳了起来，叉着腰吼道：“成郎，你变了。你怎么叫我李姑娘？你以前都叫我兰妹妹的。”
江一苇差点用眼神杀了周愉。周愉叹了口气，结结巴巴地说道：“兰……兰妹妹。”
李桂兰这才欢喜起来，又过来亲亲热热地挽着周愉的手臂。周愉整个人挺得直直的，僵硬得像块木头。好在李桂兰精神状态有异，并未觉察到什么。
江一苇盛了碗热水，递给李桂兰。李桂兰却没有接，转头问周愉：“这人是谁？看起来贼眉鼠眼的，好生讨厌。”
江一苇心里快气炸了，脸上却还要挤出一丝笑容，他指了指周愉：“我是他的朋友，不是坏人。”
“江兄是我的好朋友。”
江一苇将嘴巴咧到极处，拼命点头。
周愉接过碗，示意李桂兰：“喝点水。”
“烫烫。”李桂兰噘着嘴，“成郎，你喂我。”
周愉脱口而出：“啊？这就不用了吧。放着一会就凉了。”
李桂兰神色一下子就哀怨起来：“这也不肯吗？你让我离开处州，离开爹娘，我都答应了。你连这个都不肯为我做吗？你说过你会对我好的。”
江一苇朝周愉挥了下拳头，李桂兰立刻道：“你不要凶他。他对我还是很好的。”
李桂兰虽然疯了，但她对“成郎”的情意，便是铁石心肠的人听了都会动容。何况，周愉原本就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如果能抚慰这个受伤少女的内心，如果能够问出点有用的信息，扮演一次他人又何妨？他的语调温柔下来：“我喂你。”当下便舀了一勺，用嘴吹了吹，像是对稚童那般耐心：“现在是温的，可以喝了。”
“好。”
周愉见李桂兰喝了水，他轻轻拍李桂兰的背：“兰妹妹，我们怎么会来这观音山呀？”
“我们马上就要离乡背井了，我心内不安，所以想来这里求个签。成郎，你连这个都忘了吗？”
“我自然是记得的。也希望你不会忘了大师给我们的指点。”
李桂兰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激动起来：“那个大师是坏人。坏人！他打你！他欺负你！”
“你还记得吗，是个寺庙的大师？”
李桂兰她歪着头，露出了思考的模样。
江一苇按捺住兴奋的心情：“你别怕。咱们一会儿一块上山，去打他。”
“他好凶，力气好大。”李桂兰先是目露恐惧之色，而后忽然哭了起来，她整个人都在发抖，她一遍遍抚摸周愉的额头，“好多的血，你痛不痛？”
“我没事。”周愉耐心性子哄她，“你先告诉我那个和尚是谁，好不好？”
李桂兰跳起来，慌不择路，她试图扯着周愉跑路，嘴里大叫着：“大师，放过我们好不好？我们没有害过任何人。我可以留下，求求你，放过他。”
周愉习武，下盘一向稳因，此时被她一股蛮力带着往前冲了几步。
李桂兰拖着周愉往前跑，这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深夜加剧了李桂兰的恐惧，无边无际的恐惧与绝望吞没了她，她的行为渐渐癫狂。每跑几步，她就向后张望。后面明明没有人，她却道：“追……追上来了。”
“成郎，我们怎么办？”
“你快走。”
“不要啊。不——”
李桂兰身子一软，立刻就晕了过去在。
周愉顺手一抄，将她抱在怀里。夜色下她面色苍白如纸，鬓边的小白花不知何时已经掉落，被碾碎在泥土里。周愉一想到几日前她还是个憧憬新生的少女，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他不禁心如刀割：“快叫大夫。”
江一苇飞掠过来：“人不要留在此处，她恐怕会再被刺激到。你也同去。”
“那这里……”
“这里我能搞定。”
人被送到了处州府衙，知州大人请了本地最好的郎中过来。
郎中号过脉，他捋了捋花白的胡子道：“看起来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这才得了离魂症。”
周愉问道：“能治好吗？”
“极难。虽说医书上也有治好的例子，但老夫行医三十载，却未曾见过。”
“这位姑娘，看着不过是二八年华，她往后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周愉有些心急道，“可否请华神医一试？我听闻华神医和他的弟子苏西楼就在附近。”
“华神医杏林圣手，他的医术，自然比老朽高明多了。”
周愉讷讷道：“大夫，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还有一些要紧的话问她，若能治好她的病，什么法子我们都愿意试一试。”
“试试是好的。身为一个大夫，总是希望病患能够好起来。”那郎中迟疑了一下，还是据实相告，“只是，神医不是神仙。药医不死病，有些病症，便是神医也是别无良策。”
郎中见李桂兰睡梦之中仍是眉头紧锁，眼角犹有泪痕：“我会尽力。其他的事情你们斟酌着办，我没意见。我先开几付安神的汤药，让她服下。”
李桂兰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衙门里面的捕快也没嫌着，很快就找到了李桂兰的父母。
李父阴沉着一张脸，脾气格外暴躁，听都没听完捕快的问话：“还问什么。干出私奔这档子事，我已经当她死了。”
李母在那边抹眼泪：“怎么会出这种事？这让我们以后怎么见人？她一个哥哥一个弟弟还没娶亲，以后还怎么寻亲事？”
眼前之人是李桂兰的父母，周愉颇为耐心：“眼下再责备也无济于事，你们且好好想一想，她会和谁一块私奔？”
李母说：“她平时和陈家小子走得很近。那小子虽然老实勤快，但陈家双亲都不在了，家里那么穷，实在算不上是好人家。”
周愉心念电转，“成郎“莫非就是“陈郎？”
“那他人呢？”
李母泣道：“不见了。有人看见他拐着我女儿跑了。这个闺女，我们白白养了十六年，就这么被拐跑了。这叫我们今后可怎么活啊。”
周愉将昨天李桂兰的对话飞速地回想了一遍，李桂兰最后说好多血，莫不是那人已经遇害了。那么河边发现的那具男尸，是否就是李桂兰的情郎？
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周愉心里很难受：“也许他并没有辜负你家姑娘的情意。前几日，在山脚下发现一具男尸，身高大约七尺，身上是蓝色夹袄，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纳底鞋。”
李母道：“身量倒是对得上。”
捕快道：“方便的话，你们过去看一眼。”
“不许去。”李父虽然目不识丁，却像暴君一样独断专行，女儿现在痴痴傻傻了，也不见他有半点后悔，“我说过，她这是淫奔。真是家门不幸，不若铰了头发，到庵堂当姑子去。”
周愉太阳穴突突地跳，一股怒火在他五脏六腑里面燃烧，他的声音因愤怒而有些颤抖：“她，可，是，你，的，女，儿。”
李父道：“按照村里的规矩，她本该沉塘的。现在疯疯癫癫的，也不知道尼姑庵收不收？只是可惜了赵的婚事。”李父严霜似的面孔忽然有了笑脸，他极尽谄媚地问一直一言未发的判官：“官老爷，我闺女这副模样，赵家恐怕也不肯要人了。这样算不算钱家悔婚？那这聘礼，是不是能够不退？”
判官一言难尽地望着眼前这个人：“为人父母者，该为儿女的终身幸福着想。如果你不贪赵家的五十两聘礼，不将女儿许给赵家的傻儿子，也许你的女儿就不会跟情郎逃离此地？”
李母对着判官大人抹眼泪诉苦道：“她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没有成亲，聘金不多拿点，将来他们两个怎么娶婆娘？家里也养了她这么大，收点聘金不为过。家家户户都这样，实不是我们狠心。”
李父不停地做着揖，面对官老爷，他不知不觉就软了膝盖：“俺女儿遭了这么大的罪，可不能人财两失啊。求大人体察下情。”
“既未嫁娶，赵家若索要聘金，自然当退。”李父李母颓丧着一张脸，判官话锋一转，“但是，你们若肯去认一认尸，又念在你们家计空乏，可以酌情赠予五十两银子。”
李父立刻道：“走走走，那大子化成灰我都认得。”
到了停尸的地方，有人揭开白布，李父吓得大叫了一声，跑到门外呕吐了起来。
倒是跟在他身后的李母慢慢走了过来：“这张脸，实在是认不得了。”她打量他的穿着打扮：“是他。这双纳底鞋，是我在集市里买来的，那傻丫头昧下了那么多。这针织刺绣，是我家闺女的手艺。”
作者有话说第9章 观音山少女失踪案－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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