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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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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昀吹了半小时冷风,吹干了两腮的眼泪,也吹散了维持一天的理智和软弱,竟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往日不敢仔细回想的过往现在跟慢放电影似的过了脑,轻飘飘的像别人的事。
冷风过境,酒劲上头,她扶着栏杆觉得想吐,事实上她也确实吐了,好在她反应能力尚可,为了不惊扰楼下廊前月下的缠绵男女,强忍着在胃液翻滚而出的最后一秒把自己甩到两米外的盆栽上,开始大吐特吐。
等她吐完攀着这株植物的根茎起身时,就看到顾时易站在两米之外皱着眉头,颇是嫌弃的瞪着她。
“能扶一把我么?”
肖昀看他扭着头视线避开盆栽,几乎是强架着她逃离事故现场。
“你别晃我,唔...唔...”
顾时易把她拖到阳台另一边的长椅上,二话不说果断放开了她,大步退到半米外。肖昀的光洁的小腿冷不丁碰上长椅,冻得一哆嗦,下一秒兜头罩下一件大衣,她咕哝一声没绅士风度后,便立马识趣地裹上。
“绅士风度的适用对象可不包括酒鬼。”
这人耳朵怎么这么尖,她辩解:“我就喝了两杯而已。”
“哦,那盆植物大概不这么认为。”
想起那株被她祸害的可怜植物,她深感罪过:“那玩意不是什么珍贵品种吧?”
“就算价值千金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吧。”顾时易双手插袋轻飘飘地奚落她。
想起明天太阳升起后,那惨不忍睹的场面曝光后的场景,肖昀觉得脑袋有点疼,见这人事不关己幸灾乐祸的态度,幽怨道:“你也太不仗义了吧,我为了你可是舍身就义深入虎穴啊,你这就跟我划清界限了?”
等她被顾时易拉着歪歪扭扭拐过消防通道,贴着檐下冲进花园小径时那点酒劲上头的迷糊早幻化成了兴奋,她紧张的看了一眼周围,甚至能听见嘻嘻索索口舌交缠的娇喘声,她抓着顾时易的胳膊,悄声道:“你说我出个声吓一下他们怎么样。”
顾时易回头瞪了她一眼。
等顾时易把车开出别墅时,才发觉后座嘀嘀咕咕的人没了声响,他抽了只手摆弄了下后视镜,果然是睡着了。
肖昀迷迷糊糊只觉得自己大概是醉的不轻,身体失重,眼前眼花缭乱的跳跃一堆乱码,她有些不安的挣了挣身体。
“别乱动!”顾时易赶紧扶住了她的肩膀。
肖昀晃了晃脑袋,使劲睁大了眼,迟钝的反应了三秒钟,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正置身电梯中。
顾时易取笑她:“醒的还真是时候。”
“你带我去哪里?”肖昀愣愣的眨了眨眼。
液晶屏幕在19楼闪烁了两下,肖昀仰头看他,视线专心的人无辜一抬下巴:“喏,到了。”
屋里很暖和,肖昀歪在沙发上打量屋中构设,屋子很大,陈设打扮就是个高档公寓样板间,充满了高级灰和性冷淡,她扭头环顾了一圈,盯着自己的脚,唯一有温度的就是她脚下这双海绵宝宝袜子。
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恶趣味发作,中途下车给她买了这么双袜子。
“把袜子脱了,你脚上扎了刺。”顾时易拎着个药箱过来。
肖昀不信,三两下脱了袜子,果然右脚密密麻麻扎了深浅不一的小孔,罪魁祸首看着是个球形植物,不知说酒精作用还是天冷的原因,她的脚又钝又麻,倒是没什么痛觉。
“我刚刚裸奔了?”
话一出口才觉的有歧义,只好找补道:“我是说没穿鞋?”
“唔,你当时的举动也让我大开眼界。”顾时易挑挑拣拣的拿了一把镊子。
“那说明当时我还算理智尚存”,肖昀虽然努力佯装镇静,被他握住脚时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让我穿一双8cm高跟鞋落跑的后果肯定更严重。”
顾时易没接下她缓解尴尬的话头,只是紧了紧握住她脚腕的手:“别乱动。”
真是最怕空气突然寂静了,肖昀绞尽脑汁想另起个话头,却看他俯身离得又近了些,后背立即升起一股灼热感。
“你紧张什么。”顾时易突然起身,戏谑道。
“我一孤身弱女子还处于醉酒状态,被你哄骗到此,难道不应该紧张?”
“其实是我发现你一紧张口才就特别好。”
肖昀干脆利落的闭了嘴。
顾时易消失两分钟后拎着个台灯又出现了。
见肖昀看他,耸肩无奈道:“我没找到手电筒,你将就拿着这个。”
肖昀歪着身子捧着台灯窝在沙发上,刚要动一动僵了的身体,就听对面的人说:“遮着我光了,别乱动。”
“你不是存心报复我吧。”肖昀有气无力地说。
“你就不能想我点好么?我觉得这叫不计前嫌和尽心尽责。”顾时易头也不抬:“你把胳膊往前收收,有阴影。”
顾时易大概跟那几根掩于肉中的顽刺杠上了,紧抿着嘴眼神专注,肖昀无事可做,只好支着下巴盯着他看,往常一直知道他长得好,今天仔细一看,果然是很好,眉是眉,眼是眼,连双眼皮长得都恰到好处,横平竖直,从眼角拉到眼尾,一笔成型毫无拖沓,她记得何承鸣也是如此,闭着眼睛时只有一条折痕,又浅又深刻,和他整个人一样,干净利落。
“怎么,突然发现我秀色可餐?”顾时易捻出一根刺,仔细的把它粘到桌上的双面胶上。
肖昀被他这细致劲儿搅得心烦意乱,不配合的挣了挣脚,嘴里狡辩:“别挑了,其实我一丁点儿都感觉不到疼。”
“还是拔草除根的好,别看刺小,落在身体里长年累月就是病了。”顾时易一语双关道。
“没有这病,也有那病,只看哪个更疼些,剩下的就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你说的有道理,比如人只记得最刻苦铭心的那段爱情,余下的都是为了成全这段爱情的九九八十一难。”顾时易把住她的脚,认真道。
肖昀只想堵住他揭伤疤的嘴,事实上她也付诸行动了。
冲动是魔鬼!等她充血的大脑如退潮般露出理智的沙滩想要撤退时,为时已晚!
那人反客为主,按住她的脑袋不准她后退,她挣扎了两下,无果,后面的事情倒像是水到渠成。
顾时易的节奏掌握的很好,她兴奋时故意稍稍疏离,她挣扎时又顺着她的尾骨像是顺毛捋,肖昀沉沉浮浮间只觉得自己像是落入了他的圈套。
肖昀作为劳模,难得没准时出现在公司,甚至破天荒的请了半天假。此时正窝在咖啡馆,等着许妗玟救驾。
她揉着脑袋深深的叹了口气,深刻反省自己到底是怎么落到身无分文无家可归的地步的。
醒来第一刻,她只庆幸幸好有生物钟这回事,她摸着自己尚算完整的衣服好歹松了口气。
意识一回笼,那些飘散的碎片争先恐后的涌入她的大脑,生平第一次,肖昀有了自暴自弃消极罢工的打算。
三分钟后,接受现实的人挣扎着爬了起来,打算收拾烂摊子。
屋里灯光很暗,她模糊的辨认出沙发上睡着的人,不用清醒面对她简直大松一口气。肖昀不敢惊动他,只好贴着墙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溜进洗手间确认自己这张脸的肇事情况。
嗯!实在是惨不忍睹,真是辛苦某人吻得那么认真,肖昀怀疑是不是这张脸保住了她最后那点节操。
为了不吓着不明真相的群众,她只好巧用顾时易的洗面奶加剃须膏卸了妆,她怕顾时易醒,一个脸洗的提心吊胆分秒必争,草草收拾了下,裹着大衣就想逃,结果玄关半天也找不到她的高跟鞋,她拍着脑袋,简直绝望,昨晚自己居然光着脚上楼的?无可奈何,只好卷走了顾先生的一双拖鞋。
等坐上电梯,才想起自己的钥匙和钱包,以顾时易的“贴心”程度,绝对是不会给她拎上楼,十有八九还落在他车里。
许妗玟窝在咖啡馆角落的沙发里,发了会呆,自我唾弃之余想了一个加强排的解决方案,又被一一否决。
许妗玟赶到的时候,被她不忍不鬼的德行吓了一跳:“你做什么不法勾当了?”
肖昀有气无力的辩解道:“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就是......”
“就是什么?”
“好吧,情况有点复杂,我昨天喝多了,在朋友家过了一夜。”肖昀扶着脑袋不知如何解释昨晚的情况,只好改口和稀泥。
许妗玟狐疑:“什么朋友?是公是母。”
“公公公,公的,成不成?”肖昀愤愤道:“许妗玟同志,你是不是当家长当上瘾了,你忘了你中学早恋时我三天两头给你打掩护的日子了?到底是谁口口声声打着捍卫人权,隐私无价的口号反击你妈的,如今居然助纣为虐,站到敌人的阵营,对你昔日的同伴痛下杀手。”
“你要捍卫的隐私是哪种程度,要打马赛克的那种?”许妗玟偷笑。
肖昀觉得自己大概真是解释不清了,果断闭了嘴,开始专心喝咖啡。
许妗玟八卦未果意犹未尽,三番两次想挑起话题,可惜八卦对象并不配合,只好作罢,两人解决了一顿早饭就往停车场去。
肖昀这才看见她的男士拖鞋,顿时大呼小叫:“你可真行,这么快就有下一春了?”
肖昀不理她,闭紧嘴巴裹着大衣哆哆嗦嗦快步疾走。
等上了车打上暖气,才松懈下来一把摊在座椅上:“去你家。”
“干嘛去我家,我家二公子不喜欢你。”许妗玟怪叫。
二公子是许妗玟家的猫,矜持又高傲,看谁都不太顺眼,对肖昀尤其不友好。
“我对你那个炸毛玩意也没什么好感”,肖昀没好气道:“我钥匙掉别人车里了,我记得你那不是有把备用的么?”
“我去你家什么时候用过钥匙?我明明能用手砸为什么要费这个脑,省着点用不好么。也不知道你哪个年代的古董人,你知不知道现在开锁的都快成非物质文化传承了。”许妗玟优雅的翻了个白眼。
许妗玟此人,身兼嗜酒如命和三杯必倒两个不可调和的变态属性,酒后能准确捅进钥匙孔的几率比其空窗三个月还低,肖昀两次三番从她家楼道里捡了不省人事的人,忍无可忍亲自给她换了密码锁,结果第二天半夜接了电话匆匆赶过去时,这人花着一张脸,扒着门一脸无辜的说:“我忘记密码了”。
肖昀很想问她开钥匙到底动了她哪块脑,不过想到她家四个零组成的门锁密码,对她的大脑就不报什么幻想了。
肖昀:“我不喝酒,智商也不经常下线,就不花这笔冤枉钱了吧。”
“你没喝酒?”许妗玟挑着眉毛,斜眼睨她:“三杯必倒可是咱家族遗传。”
“哦,对了”,许妗玟打了个转向灯,轻飘飘的问:“你刚说的别人是谁?”
肖昀决定收回她对姐姐大脑的不敬之语,这人居然能从五分钟前的对话里挑挑拣拣,随随便便就准确抓住你的命脉,不得不说,女人这个生物,是个谜一般的存在,并且——轻易得罪不起。
“一个朋友,昨天我接电话的时候你不是在场么?我陪他参加一个商宴。”肖昀避重就轻答道。
许妗玟扭头看她:“那你现在这幅德行,我可以理解为,你俩酒后肇事,奸情已生?”
肖昀闭着眼睛假寐,连眼皮都没抬,使出杀招:“其实我来大姨妈。”
许妗玟颇是惋惜:“多好的机会,告别旧恋情,走向新生活。”
肖昀干脆扭头不理她。
肖昀入住许妗玟家,任劳任怨当了两天田螺姑娘,把许妗玟家地毯式搜索了一遍,也没找到那把备用钥匙。在第58次终于被这个女人刻薄取笑后,终于愤而揭竿而起,然后无情的被她扫地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