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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进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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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上,一辆雕花大马车缓缓地行进着,马车外壁用着浮雕的工艺,底上牡丹团簇,上端却又是雄鹰翱翔,中间临窗的地方还不伦不类地雕了几个梅竹。这马车的确豪华,内有狐裘软垫,纵是在山路上行进起来坐在车内的人感受不到一丝颠簸,却豪华出了一股子土气,衬的连驾车的小厮也带上了几分乡间暴发户的刁蛮小厮的气息。
这马车里坐的正是被段舒鸿评价为毫无审美的宋声越。
“段笑,你看那!”宋声越一路上看哪儿都觉得新奇,时不时地掀起马车帘子同外边骑马跟着的段舒鸿说话。
“宋大少爷这是第一次离家吧,说不定还是偷偷跑出来玩的。”段舒鸿有些好笑地应和着车内的大少爷,原道他是出门历练的世家子弟,这几日相处下来,才发现这人虽然面上一派稳重轻松,内里还是个家里娇宠的少爷罢了。
车内的宋声越不满地皱了皱眉,“他们总是忙,出门老不带我玩,就算我偷偷出来了也不会在意。”
“那可不一定,你的父兄必定在暗处安排了人手保护你的安危。”
“你可瞧着,若是有流寇拦路,有没有天降神兵。”宋声越哼了一声,合上帘子。
段舒鸿见此笑笑,不再言语,策马超过了马车向前去了。
突然,破风飞来几支短箭,一群黑衣人从林中悄然出现,成包围之势。段舒鸿边提剑挥挡边回身去护,忍不住乐了。
“你小子这张嘴,真是绝了。”
看这小子再怎么的遮遮掩掩说自己不会武功。
眼前突然银光一闪没入驾车的马中,段舒鸿暗道不妙。下一秒受惊的马嘶鸣一声,带着车硬生生冲撞着驶出了黑衣人的包围圈。
宋声越原在车内准备出来,被突然疾驰的马车又给撞回了车内,只来得及啊了一声,已被受惊的马带出了老远。
马受惊疾驰的同时,离着段舒鸿最近的黑衣人突然暴起,持短刀朝段舒鸿砍来。段舒鸿本想飞身去追马车,此时不得不回身格挡,使刀的黑衣人力气极大,虽堪堪挡下了这一击,但他举剑的手也感到了一丝麻意。黑衣人们并不准备给段舒鸿留喘息之机,见一击未中,又围上来三四个人一同出招。
段舒鸿换手持剑快速回击,段舒鸿的剑未开刃,但剑意未减分毫,看似随意的一招一式之下是凌冽的气势,功力稍弱的,见此便生退意。明明只有他一人应对,却不见这群黑衣人占到了丝毫的上风。
“段笑,你没事吧!”宋声越策马而来,手持长枪直直冲入战圈,替段舒鸿分担了一半的进攻,黑衣人们渐生败势。
此时远处传来了几声呼哨。
“撤。”黑衣人们并不恋战,快速隐入林中。
宋声越见黑衣人都走了,便下了马,挠了挠本就凌乱的头,有点不好意思,“我这不是想与你同行找不到借口,才说自己不会武艺的嘛。别问!问就是我在马车上撞到头了,一下子悟出了枪法。”
“……”段舒鸿本想问他打斗中有没有伤到,却没想到这小子倒先耍赖起来,真该让无涯山上那些人看看,这才是耍赖第一人。
经此一场,宋声越说什么都不愿再坐马车,说是马车坐着胸短气闷,不想再被流寇们惊了马成了车里的活陀螺。自己会武一事也不再需要遮瞒,便大大方方的牵了马来和段舒鸿一同骑马,两人时不时地拌嘴几句,路途倒也十分有趣。
这日傍晚两人终于行到了京外。
“段笑,你在京城可有住处?要不要来我家小住几日?”
宋声越心里始终惦记着初见段舒鸿时展露的凌雪阁步法,这人不知是故意还是的确只会这几步,一路上竟没有再使用过其他凌雪阁的武艺,他便也没了再仔细问的由头,可又舍不得就这么放走了这人。
“我觉得,可能不劳你费心了。”
宋声越朝段舒鸿望去,发现他正朝城门遥遥望去,脸上带着笑意眼中却寒若冰霜。夕阳昏黄的光线映在他的脸上,打下了一层阴影,宋声越觉得,今日的段舒鸿不太一样,有种说不上来的陌生感。
为了消除自己心中的异样,宋声越便对段舒鸿讲起了京中风情,夹杂着一些从家中女眷那听来的坊间趣闻,他平日里对这些并不在意,此时不得不搜肠刮肚。
近了城门,宋声越的话音突然止住。城门下站着一队披坚执锐的府兵,前头站着个穿着高阶官服的人。
“完了,我爹,他一定是等着来骂我的。”宋声越准备调转码头跑路,却被一只箭止住了去路。箭擦过他耳边,直直地插入眼前的地面。射箭的人骑着马,一得手便收了弓挑眉看着宋声越,眉眼与宋声越有几分相似。宋声越见了来人又缩了下头,恨不得自己立时学会遁地术跑了。
段舒鸿见宋声越如此,忍不住大笑起来,“我都没慌,你慌什么?”
宋声越此时底气不足,想跑又跑不脱,小声骂道,“要跪祠堂的是我,你当然不慌。”
宋声越索性拽着段舒鸿一同下了马,小声地提醒段舒鸿要走的慢一点再慢一点。
“段贼掳我稚子,还不就擒。”中年人此时突然发声。
“咋回事啊?我父亲咋知道你姓段?”宋声越只道是这人果然深藏不露,嬉笑着准备勾住段舒鸿的脖子。
段舒鸿此时突然使出了自己想了多日的凌雪阁步法,不留痕迹地避开了他的手,微微地摇了摇头。
宋声越更是不解,正准备询问,突然府兵领命上前来要将他拽离了段舒鸿。宋声越不愿,同府兵拉扯起来。
“逸飞,不要胡闹,你可知这人是无涯山段舒鸿吗!”宋父见此更是气打不到一处来,若不是这孽子一路拉着段舒鸿吃酒闲逛,令自己的属下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还要护着他不被旁人所伤,何苦要今日在这里摆上这一出。虽他们家最先得到了消息,但谁不想捉了段舒鸿邀功,这一次在京中那么多双眼睛下强出头,免不得被人记恨上。
宋声越被府兵拽着,闻言突然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可恨自己无法挣脱,只能不住回头朝着段舒鸿望去。事到如今自己该如何辩白,是该说自己与段舒鸿接近真的没有父兄授命,还是该说自己早已视其为挚友断做不出此等设套抓捕之事。说了他又会信吗?
“我知道你无心,回家去吧。”段舒鸿望着他,神色中并无责备。
宋声越闻言终于不再挣扎,蔫巴巴地任由府兵将其架上了马车。
“请吧。”
段舒鸿垂下眼,也随着宋家府兵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