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非石》四季春五分甜

5、第 5 章

　　第二天一早，彭工把二人送出村口，临走时还硬塞给袁毅一本笔记本，红着脸声称那是之前来的实习生写的，自己留着也没用，送给袁毅看看。
　　袁毅珍而重之的把本子收好，说：“谢谢师父。”
　　这一声师父终是叫出了口。
　　燕石心拿过袁毅的笔记本看了一下行程表，下一个项目在临市，是一处农村民房危旧房改造项目。二人来到县城火车站的时候，燕石心让袁毅先去买票，自己则出去办点事。
　　十分钟后，燕石心提着一个黑色的袋子回来了。
　　“给。”燕石心非常嫌弃的把手里的袋子甩到袁毅的怀里。
　　袁毅刚想发火，可手却触碰到一个冰冰凉凉物体。扒拉开袋子一看，里面装的是一副干净的碗筷，上面还贴了价钱。
　　“将就着用吧，回去的那天再丢。”燕石心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下，拿起手机就开始刷新闻。
　　袁毅默默把碗筷收进自己的行李箱内，嘴唇动了动刚想说些什么，口袋里传来一首熟悉的旋律，他看了一眼燕石心，起身走到一个稍远的地方，接了这通电话。
　　燕石心刷新闻的手顿了顿……之前听他的手机铃声好像不是这首歌，不知道谁这么特别，专门给设置了一个特别的手机铃声，那首歌……叫什么来着。
　　袁毅这通电话打了很久，临发车才回来。燕石心也没说什么，问他拿了自己的票，就排队检票去了。
　　这个项目比第一个好一些，因为汽车就能直接到工地现场，省了很多麻烦，项目经理直接来到火车站接了他们两人，一路上嘘寒问暖的，对着他俩就是一顿铺天盖地的夸，燕石心偶尔回应几句，大都是袁毅在应付。
　　二人到工地的时候已经准备能开饭了，民工们陆陆续续从现场里出来，拿着碗筷排队洗碗等着开饭，燕石心自己随便拿了一个碗，袁毅则掏出刚才燕石心买的碗筷，这才发现碗筷只有一副，并且，袋子里不仅有碗筷，还有一块新的抹布和洗洁精。一时间心里千回百转的。
　　“那个，谢了。”袁毅拿着洗干净的碗走到燕石心身边，不清不楚的道了声谢。
　　燕石心正和项目经理聊起下午去现场的事情，微微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公司的领导莅临检查，为了表示欢迎，不如上两瓶酒，我们边喝边聊。”胖胖的项目经理姓赵，说完就招来了一个工人，给了他钱让他去买酒。
　　袁毅没有拒绝，燕石心则拦住了那个工人。
　　“下午还要下现场，就不喝了。”
　　赵工随即附和道：“对对对，你看这领导就是想的长远，怪我，怪我，一时兴奋，忘了正事。”
　　燕石心礼貌的笑了笑。这种恭维的话听多了，连回应的微笑也练出了一种格式。
　　中午，二人正睡着觉，突然一阵声音把燕石心吵醒，赵工给二人弄了一件双人房在板房的三层，听这声音，是从二层传来的，像是要开工了，工人们一阵跑动，导致板房哒哒哒哒哒的声音响得很大声。燕石心按亮手机一看，一点十分！
　　简单的午休过后，赵工带着两人去了施工现场。这楼不算高，普通六层建筑，现在正在做外墙部分。
　　“你们这上班时间是怎样的”燕石心想起中午那阵响声，一点十分也太早了，十二点左右开饭，吃完饭十二点半，那就只有半小时的休息时间。
　　“我们严格按照公司规定，一天八个小时，早上七点半上班，到中午十二点吃饭，下午两点半到五点半。”赵工笑眯眯的解释道。
　　“那我怎么听到中午一点多工人们就起来去现场了？”
　　“没有这回事，领导，中午有些工人不睡觉，有几个年轻人比较闹腾，在走廊上跑来跑去的，吵醒你了吧？回头我批评他们。”赵工从口袋掏出两根烟，一根递给袁毅，一根递给燕石心。
　　“赵工，施工现场禁止吸烟。”燕石心把烟塞回赵工手里，而刚准备把烟含进嘴里的袁毅，见了燕石心这么说，也只好跟着把烟还给了赵工。
　　走了一圈发现，这现场不大，可问题不少。燕石心发现这个小项目做的很不规范，最严重的是有些工人高处施工竟然不带安全帽，就带着一顶草帽就上去了。还有现场放置的灭火器，这么明显的生锈，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用。虽然可能知道有人来检查所以提前打扫过，可惜还是有些藏在小角落的烟头被燕石心发现。
　　“你们这样，监理那边难道不管吗？”燕石心坐在会议室皱着眉严肃地说。
　　“哎呀领导，这个事吧，是这样，我们呢已经按要求整改了，这不有些装备还没采买回来，所以才暂时先这样的。总不能说没装备就不开工是吧，总之大家都行个方便嘛是吧，反正工程不出什么事，按时完工不就完了吗？”赵工陪着笑脸，不假思索的就回答了燕石心的问题。
　　“你们这是拿工人的生命在开玩笑。买这些很困难吗？今天不出事你能保证明天就不出事吗？”
　　“哎，是是是……领导说的没错，我们明天就到镇上去买，明天就买……领导您消消气。”
　　袁毅今天倒是反常，从头到尾不吱声，专心给燕石心当秘书，把燕石心说的全部记在自己的笔记本里。心里却一阵唏嘘，像赵工这样的人，一定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说得好听在整改，实际上把钱都收到自己的口袋里去了。
　　“哎领导，你看时间也不早了，我们特意在一家小酒馆定了餐，乡下小地方，还希望领导不要嫌弃。”大概赵工也无心开什么会，不如早早叫了燕石心他们去吃饭，反正没有什么事酒桌上不能解决的。
　　听到不用在工地吃，袁毅暗自在心里开心了一下，好几顿都在工地吃大锅饭，虽然有酒有肉，但是始终是吃不惯。
　　燕石心看了袁毅一眼，难得的没有拒绝。
　　镇上的一家小酒馆里，到场的人不多，就赵工还有技术负责人还有燕石心和袁毅，菜却点了满满一桌子。鸡鸭鱼肉样样齐全。
　　“领导，这镇上就这家小酒馆比较出名，虽然比不了城里，但这土鸡土鸭在城里还是听难吃到的。”
　　燕石心没答话，却依言小口小口的品尝着。他吃饭向来优雅，从小受到的教育使然，他也不吃多，一样菜吃几口，真的喜欢的就多吃两口。反观袁毅，袁毅则不管不顾，不过一会功夫，已经吃了第二碗饭了，尽管这桌上的鸡鸭鱼肉只是寻常菜，此刻在他认为，说是山珍也不过分。
　　一顿饭下来，袁毅吃得十分满足，一开始的时候只觉得这赵工阿谀奉承，现在又觉得，他小聪明还挺多，至少这一顿饭是值得赢回一点点印象分。
　　“领导，这才还满意吗？要不要再来两瓶酒？或者是，咱们转个场？”赵工今天也喝了不少酒，脸颊红扑扑的。
　　“不必了，谢谢赵工的款待，我们明天还要去其他项目，今晚就到此为止吧。”燕石心起身就要走，却被袁毅拦下了。
　　“赵工，麻烦你，随便找个小宾馆，我们明天要赶早，在这住比较方便。”
　　“嗨，领导跟我客气什么，领导来我们工地指导，怎么能让领导住小宾馆？”赵工趁着酒劲上头，一只手搭上了燕石心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架势：“走，带领导去镇上的大酒店，领导还需要什么？按摩？桑拿？那里都有，保证领导尽兴。”
　　热乎乎的酒气打在燕石心的脸上让他作呕，他微微侧过头。
　　袁毅把赵工的猪爪从燕石心肩上拿下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动作让他看着有些不爽。然后自己则揽住燕石心的腰，小心翼翼的扶着他往外走：“我们领导也喝了不少，我来扶他就好。”
　　最后是由同行的技术负责人开车，把燕石心和袁毅送到了一家车站附近的宾馆，燕石心假装不胜酒力睡得很香，这才让后面那些什么按摩桑拿之类的活动全给取消了。而袁毅，正为他刚才找的借口付出代价——把“睡着”的燕石心抱上房间。
　　比起平日里的冷漠淡然,此刻长睫低垂安静的由自己抱着的姿态反倒更为打动人心，虽然是扯了证结了婚，但这好像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两个人心平气和的接触。怀里的这个人……好像也并不是那么坏。
　　袁毅把燕石心放在沙发上，转身想在柜子里找浴袍给燕石心。然而小县城的宾馆又怎么会准备浴袍？于是他从衣柜里找了一件白衬衫递给燕石心。
　　“衣服先穿我的。”这些天来，燕石心和袁毅一直奔走于各个项目，出门时西装笔挺的燕石心，此刻裤脚已经沾上了一点点的泥巴，西装外套早就脏的不忍直视了，里面的蓝色衬衫也曾到了一些，偶尔出汗，衣领处湿了又干，就差没发霉了。说他是副总此刻恐怕没有一个人敢相信。袁毅不一样，袁毅出门是带了行李的就算是住工地也能换洗。
　　过了一会，燕石心穿着大一号的衬衫从浴室走出来，一身的肥皂香，湿哒哒的头发，一条毛巾挂在白净的脖子上，鼻梁上顶着一副没有镜片的框架眼镜，斯文无比，非要说什么的话，就是他的扣子只扣了底下的三颗。
　　袁毅匆匆把手机扣在桌面上，一抬头，倒吸了一口凉气，尽管之前一直在一起住，但穿着睡袍的燕石心和此刻的燕石心，完全不能比。眼睛对上燕石心的那一刻，竟然隐隐的有些心动，随即假装咳嗽掩饰自己的不自在，找了衣服躲进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