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非石》四季春五分甜

4、第 4 章

　　出发的这一天，燕石心把袁毅送到了动车站。袁毅这几天来还是有些气不过，以至于一句话都没有跟燕石心说，虽然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但是燕石心有燕石心的玩，袁毅有袁毅自己的事。
　　车稳稳的停在N市车站门前。
　　“再等等吧。”燕石心按住袁毅开门的手，两人的手触碰上的那一霎那，触电般的，心跳没来由的快了一些。
　　袁毅疑惑的回过头：“有事？”
　　燕石心收回手，假装推了一下鼻梁上那副没有镜框的眼镜以掩饰内心的慌乱。
　　“我让工程部找了个有经验的来和你一起去。”
　　袁毅楞了一下，错……错怪他了？
　　燕石心拿起手边的杂志一页页的翻看不再言语，袁毅则在一旁玩起自己的手机。
　　还有十分钟动车开始检票了，可是说好要来的人却始终没出现。
　　袁毅看了一眼手机，既没有来电也没有短信，把手机放入口袋，说：“那个……那个人给我发短信了，他说他记错了，已经提前走了，让我和他在那边汇合好了，我先走了。”
　　燕石心慢悠悠合上杂志，刚准备说话，一阵手机铃声传来。
　　袁毅尴尬的看了一眼燕石心，接起电话。
　　“喂，你好。”
　　“什么？你的意思是你去不了了？”
　　“那经理呢？有没有派另外一个人来？”
　　“嗯，知道了，没关系，你有事你先忙吧，我自己去没关系。”
　　袁毅挂了电话，紧紧的抓了手机，好一会才把手机放回口袋里。说什么家里有事来不了，就是故意在整他让他自己去。一个小小的部门经理故意给他难堪，燕园建筑这么大的公司怎么可能派不出第二个人，哼，笑话。
　　车就这么点大，燕石心又坐在袁毅身边，自然是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刚才袁毅撒了谎。
　　袁毅自知谎言被戳穿，不好意思继续留在车里，挂了电话径自开门去后备箱拿行李。
　　燕石心掏出自己的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嗯，拟一份解聘书，工程部朱政明天开始不用到公司上班了，还有工程部的经理扣完全年奖金，工程部所有人扣半个月工资……嗯，再帮我订一张动车票，马上。”
　　袁毅逃似的飞快取了票进了候车室，刚在候车室的椅子上坐下，燕石心不紧不慢的坐在他身边的位置。
　　袁毅瞪大了眼睛：“你……你不用送我了，公司应该还有很多事。”
　　燕石心侧过头对上袁毅的眼睛：“出差，我和你去。”
　　袁毅吓得差点没从凳子上滚下来。
　　“你……你和我去检查？”
　　“有什么问题吗？”
　　袁毅心里忽然吹过一阵暖风，却仍是嘴硬道：“随你。”
　　两人先去的是N市附近城市的工地，那是一个水库附近新建房屋的工程。一路从火车换汽车，汽车换三轮，硬是到了接近晚上才到达工地现场。
　　项目经理姓彭是个身材中等的中年人，一早就守在门口等候他们。正是工地开饭的时候，小小的食堂坐满了工人，每桌都摆着同样的菜，中间放着一小碗辣椒，饭是用一口大锅装着碗筷都在消毒柜里，有公用的碗也有一些人自己带来的碗。
　　“刚得知副总亲自来视察，没准备什么，这餐就将就着和大伙一起吃吧，或者副总想吃什么我让他们买去。”彭工热情的引了二人入座。
　　燕石心拿了一份公用的碗筷递给袁毅，袁毅皱着眉，旁边是彭工陪着笑脸，他只好接过来到一旁把碗又洗了一遍。燕石心倒是不讲究，拿了碗直接装着吃。
　　“没关系，我们只是来视察而已，不用特别招待，跟工人们一起吃就好。”
　　彭工连连称是，看着没有摆什么架子的两人，心下松了一口气。席间，彭工给燕石心和袁毅介绍了一下这么项目的进度，以及施工计划，由于是晚上，所以决定了明天再带着他们看看现场什么的。
　　民工们陆陆续续的吃完了饭，回宿舍的回宿舍，有些晚上不用开工的人，甚至还喝上两口小酒，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彭工看没什么好菜招待他们二人，所以让人买来了酒，又让厨房炒了一碟花生米，和燕石心他们喝了起来。彭工当项目经理的经验已经有十年了，他喝多了几口酒，眯着眼谈起他当项目经理这期间经历过的大大小小的事，他说的故事很有趣，袁毅听着听着入了迷，时不时还和他讨论几句。
　　最后燕石心是由袁毅扶着回到了板房内。虽然说燕石心经常去酒吧，但几乎不喝多，是以他根本没醉过，也不知道自己酒量的上限在哪里，刚才和彭工聊着聊着，酒也一杯接着一杯，到最后感觉到有些头疼才发现自己可能是喝醉了。
　　虽然彭工给他们安排了两间房，可是看着已经在床上睡着的燕石心，袁毅再三犹豫，还是决定留下来。
　　“以后不能喝就别喝这么多。”袁毅一边帮燕石心脱衣服一边说。
　　燕石心就这么倚在袁毅身上任由他动作，也不说话，半眯着眼睛不知道睡着了没有。直到袁毅把自己收拾好躺在他身边，工地的床是单人床，睡两个大男人明显有些拥挤，两个人紧紧的隔着衣服贴在一起，黑暗中，燕石心的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第二天一早，燕石心醒了个大早，虽说板房里有空调，但是两个人挤着睡还是很热的，再加上昨晚喝了酒，没洗就睡了，于是他没吵醒袁毅就去洗澡去了。
　　等二人都收拾好了，彭工给了他们两顶安全帽就带着他们进了现场。彭工经验丰富，一路走一路讲解，袁毅则拿了本子，跟在一旁奋笔疾书。走着走着撞上了一堵人墙。
　　袁毅摸摸发红的鼻子抬头看着燕石心：“怎么停了？”
　　燕石心为难的看了看一旁，那是通往最顶层的楼梯，因为还没建好，都是用木板暂时搭建的，虽说挺稳的，但……燕石心畏高。
　　“你和彭工上去就好了，我去看看地下室。”燕石心说。
　　袁毅疑惑的看着燕石心下楼的背影，一脸莫名其妙。
　　看完了现场，中午依旧是和其它民工一样吃着大锅饭，然后下午，组织了项目上管理人员开了会，说了早上视察现场的时候发现的问题，以及传达公司关于安全生产的要求，然后各种汇报什么的。二人的视察到这里就结束了。经过这一天的相处，袁毅和彭工已经聊熟了，恨不得能把彭工会的都学到手。燕石心看在眼里，本来打算出县城住一晚酒店，后来想了想，还是决定再住一晚。
　　晚饭的时候，彭工让人下水库捞了两条水库鱼，又要了两瓶酒，单独和燕石心以及袁毅在食堂外面开了一桌。这一次，袁毅没有像是刚来时候的嫌弃，直接拿了公用的碗筷，大大方方的入座。
　　“哎，想起以前那会，刚进工地实习的时候，跟你一样，觉得工地脏，家里又是城里的，下工地和一群民工混在一起失了身份。那会我用公用的碗也是要亲自洗一遍才敢放心的吃。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哈哈哈，那时候我师父也是这么告诉我的啊。”彭工扒了两口饭垫肚子，一口酒下肚就打开了话题。
　　“让彭工见笑了。”燕石心敬了彭工一杯。
　　彭工满不在意的摆摆手：“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你们以后是坐公司的，不习惯工地是正常的。可是既然是检查，总不能什么也不知道吧，小袁啊，施工技术这一块你还有些欠缺啊，虽然是来检查的，可是总得懂一些才好，不然给有心人蒙蔽了眼，外观很完美，里面少量根钢筋，将来哪天发现了，你还要为此进去蹲，你说你冤不冤？”
　　袁毅被彭工说得自惭形秽，自罚了三杯。
　　“袁毅刚来公司没多久，被工程部那帮孙子推来检查工地，经验不足是正常的，回头我把他下派到这里给您倒倒水什么的，您有时间给指点指点。”燕石心亲自把彭工的酒杯满上。
　　彭工呵呵一笑：“副总经理说笑了，副总经理陪着他出差，我猜他大概是公司重点培养对象吧，能得副总经理亲自指导岂不更好？”
　　燕石心笑笑，对于重点培养对象这件事闭口不提，有一杯酒下肚，他说：“我？我就一挂职的。”
　　其实看得出来，彭工很喜欢袁毅。看现场的时候就，袁毅勤学好问，彭工也事无巨细的告诉他，丝毫没有不耐烦甚至还扩展了许多知识。虽然只相处了短短一天，但他完全把袁毅当自己徒弟在教。而袁毅实际上也是个愿意学的。燕石心淡淡的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所以刚才说了那样的话，彭工虽然没答应，可到底没拒绝不是。
　　“哈哈哈哈，工地搬砖狗可不是这么好做的，你们年轻人怎么说的来着……人家休假我加班。”
　　燕石心笑笑，拿起酒杯和彭工碰杯，却被一旁的袁毅拦下了。
　　“喝不了就别喝这么多。”袁毅拿过燕石心的杯子，一口喝光，又给他碗里添了汤。
　　彭工似笑非笑的看着燕石心，眯着眼，仿佛看透了一切又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燕石心礼貌的对彭工笑笑，小口小口的喝起面前的汤。
　　“哈，有人关心就是好啊，年轻人是该少喝酒，别仗着自己年轻瞎折腾。再喝两杯回去休息吧，明天还上班呢。”
　　本来燕石心是觉得没什么，听完彭工这一句，恨不得把自己的脸埋到碗里面，当做什么也没听见。袁毅则若有所思的看着一旁安静喝汤的燕石心，似有一颗种子在心底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