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我们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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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自从中邪事件后，刘艺伟这小子老实多了，少了好些油嘴滑舌，对我也更真诚了，我好歹也算他的救命恩人呢，这点我还是敢居功的。“有云的地方就有天地，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成年人同事之间都有可能拉帮结派呢，我们一群小孩儿搞小群体党同伐异更是再平常不过的了。我们班同学年龄不一，大的已经五六岁了，小的也就三四岁。成年人的世界比的是金钱和社会地位，小孩子的世界则更接近丛林法则，比的是块儿头，谁个子高、身体壮，谁有就资本欺负别人，称王霸道。我们班人数不多，小群体却不少。年龄大一点的那群以陈帅为首，上课时候偷偷说话、偷吃东西、传纸条，下课的时候挑落单的同学欺负，狗头军师乔静还仗着自己是个破小组长，逮着给老师送作业的机会都要给人使使坏，我们都对他们深恶痛绝，可惜我们老师还是个耳根子软的老娘们儿，就爱听信谗言佞语，我们投诉也无门，只好能忍则忍。没有本地户口的借读的同学以伍莉叶和侯娜这对表姐妹为代表，伍莉叶长得还挺漂亮的，我当时还挺喜欢她，现在却只能记得她是个小瓜子脸，估计就算她站在我面前我都不能认出她了。我们这块儿地穷了吧唧的不说，还老有些满清遗老遗少不愿醒，自己混的都不成个人样呢，还特别瞧不起外地人，当着人面怂的要死，背地里一口一个“侉子”骂人家，对于这种人我实在瞧不起，这种行为我也实在看不惯。他们不但自己坏，还爱教唆小孩儿欺负外地的孩子，我们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借读生们都只能成群结伙力求自保。剩下的差不多就是按住址扎堆儿了，哪几家住得近就凑一块儿玩。班里最小的一个群体，就是我蒋其渊、刘艺伟和李文端三人了，我们仨是全班年龄最小的三个。这李文端就是胖子李，据说是出生在端午节，家人世代务农，都是两眼一抹黑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民，希望他将来能有点文化，就叫了这么个名。但我们没人叫他大名，都按体型叫他胖子李。你见过几个学前班小孩儿吃面条用盆吃的，吃包子能吃一屉，不胖才新鲜。本来我跟刘艺伟没想带他玩儿的，他一妈宝，到哪儿都带上老娘，这谁受得了，我跟刘艺伟好歹还没事儿净打游戏呢。可这胖子白瞎了一身膘了，老让陈帅乔静她们欺负。有一天我俩上厕所回教室看见这他一个人捂着膝盖蹲墙根儿那哭呢，过去一问才知道，原来是陈帅这孙子抢了他的笔袋和几个混蛋轮流传涮他，乔静这臭娘们儿还伸脚使了个绊子把他摔了一跟头，这不笔袋也没抢回来还把膝盖摔破了皮。我跟刘艺伟一听都怒火中烧，这群王八蛋真够损的，见到高年级的混混点头哈腰就欠给人下跪磕头□□指头了，对自己班里的同学却下狠手，活该那回让四年级的林达臭揍了一顿。还有胖子李，你这货怎么这么窝囊，不大嘴巴扇她们？尤其陈帅，身高才到胖子李的耳朵，又是一女的，不主动揍她，防身还是可以的吧，怎么让人给欺负成这怂样了！刘艺伟比我心肠软，劝我把胖子李也带上：“不落单也就没人故意欺负他了，咬人的狗不叫唤，你蒋其渊整天板着一副脸那群蠢货也不敢招惹咱们。”我倒不是不近人情，当时就同意胖子李加入我们的小组了，可我就是觉得这刘艺伟说那话，是在夸我吗？
从那以后，无论校园里还是回家的路上，我们仨几乎都黏在一起。在我们这种学前班小学都在一起的学校里，最幸福的事可能就是有个哥哥姐姐在高年级了吧。可兄弟姐妹相互帮助扶持是好，合起伙来欺负人可就是作恶了。临近寒假的一天上午，我们仨走得好好的，没招谁也没惹谁，陈帅就臭女人就拉着她那上二年级的混蛋哥哥朝我们身上扔摔炮，胖子李吓得抱着头蹲地上不动了，我跟刘艺伟可急了眼了，好家伙欺负到你爷爷都上来了，不揍你们一顿你们是不知道马王爷我有三只眼！我脱下外套，从左臂上解下了一根皮绳，刘艺伟见我竟藏了武器有点出乎意料。“还傻愣着干嘛，赶紧捡个顺手的杨树枝子抽他丫的啊！”刘艺伟被我骂了才反应过来，赶紧从一堆柴禾里试了个顺手的跟我一起作战了。刘艺伟比我高，他对付陈帅她哥，再者就是他总觉得好男不跟女斗，让他打陈帅把他过不去心里这个坎儿。我就不一样了，从来不在乎什么礼数，上去就把她按地上了，拿着皮绳勒住她的脖子，揪起头发就往树上撞，刘艺伟和陈帅她哥包括胖子刘都看傻眼了，实在没见过下手这么狠的小孩。陈帅她哥想要帮妹妹一把，却被刘艺伟拦住一顿杨树枝抽了下去。要说我狠，那刘艺伟也不逊色，转抽脸，把陈帅她哥那脸给抽成了花瓜。我还没打尽兴，我们就被老师发现了，把我们全都带办公室里挨个批评了，本来是要请家长的，但九十年代家里有电话的人不多，我们班就我和刘艺伟家有电话。也只得作罢。他们这群孙子穷横不说理，别看在外面张牙舞爪的，实际上家里一贫如洗，像样的电器也就是电灯泡了。陈帅一看见老师比看见亲爹还要亲，赶紧变身演员，鼻涕一把泪一把哭诉起来，说着我们仨莫须有的罪名。幸好苍天有眼，要是就我们这个破班主任在的话，我们仨就完了，还好有个李兰亭老师在。李兰亭老师有大恩于我，我至今仍记得她的名字和长相，只可惜不知住址无法登门探望。李老师准是平时听说过陈帅她们的恶行，劝我们班主任不要偏听偏信，最后从窝囊老实连一句假话也不会说的胖子李嘴里套出了实情。班主任被逼到一个尴尬的处境，既不舍得处罚她宠信的奸佞小人，当着李老师的面也不好说我们几个“防卫过当”的人，最后只得不了了之，陈帅兄妹自作自受，当了回吃黄连的哑巴。
我们俩也算一战成名，树皮上，树根下的鼻血已经变成铁锈一般的黑红，书写了我的战果。刘艺伟、蒋其渊一时成了学校里的名人，连高年级的同学也不敢对我们三人组有什么越界行为。其实我并没有暴力倾向，相反，我是我们三人组里性格最随和、最近人情的了。刘艺伟外圆内方，他不满意的事情你说破嘴皮甚至磕破头他都不会妥协的；我则正相反，外方内圆，表面上不近人情，实际上只要跟我稍微熟悉一点的人就会知道我很好说话，很容易迁就别人；胖子李嘛，他只听刘艺伟的，刘艺伟说动他不敢向西。这战以后，才真正的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们了，就这样，我们仨平静地度过了学前班的岁月。我们毕业那年，区政府把十几所村里的小学校都合并成一所大的寄宿制小学了，我们三个又一同背起行囊，离开了我们共同住了六七年的村庄。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我们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