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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重逢 ...

  •   我和刘艺伟冲向对方给彼此一个大大地拥抱,十几年没见这家伙把我激动地连新婚妻子都不顾了,
      “咳咳,你们两个大男人当着这么多人好意思吗?”
      经姒雪这么一提点,我才发现我们俩被许多围观群众的目光包围在中央,有的人好奇,有的人觉得有伤风化,更多人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我赶紧把他推开了,照着他的肩窝就给了一拳,
      “哥们儿你这些年死哪儿去了啊!你他M骗人,你说给我写信,哪儿呢?寄到你姥姥家去了吧!”我喜极而泣,赶紧挥挥袖口擦了擦泪,大男人哭起来让人看见不好。
      “可能真寄到我姥姥家去了,我给你寄了还说让你给我回信呢,结果就石沉大海了,”刘艺伟从上到下扫了我一眼,说;“其渊你比小时候帅多了啊,要不是听声音我还真不敢认你。小时候你是全班最矮的,一年级了才一米一,现在竟然够一米六了,不容易啊!”说完他猥琐地笑了起来。
      “滚你M的,老子一米八三,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没好气地骂了他一句,也扫了他一眼,这小子和小时候比几乎没什么变化,五官就是大了几号而已,肯定是知道防晒保养了,皮肤捂得挺白的,不像小时候总顶着正午骄阳上外面野去晒得跟卖炭的似的,可这张小白脸儿上黑眼圈还是如小时候一样明显。我不怀好意地捏了他的脸一下,
      “你小子是不是没少夜夜笙歌啊,瞧耗得黑眼圈这么明显,你是不是大熊猫投胎的啊,今儿跑成都认祖归宗来了?”
      “放P,我这是天生的。”
      一阵寒暄过后,我赶忙把老婆姒雪介绍给老友认识,一同去了个看着挺气派的川菜馆,准备喝两杯,聊聊家常。原来这小子不是不想联系我,而是他家犯了事儿了没法联系我,自打他家老宅被烧了以后就接连着倒了几年的霉。全家人拿着卖三蹦子的钱到了深圳又买了个面包车,准备给餐馆送送啤酒、跑广西拉拉货,半年过后眼看这日子刚有起色,没想到一次拉货好心好意地顺路送个可怜巴巴乞丐似的人回柳州老家却被警察给瓮中捉鳖了,闹了半天那人竟是个在逃的毒贩,那毒贩还血口喷人一口咬定刘艺伟父母是共犯,结果这对夫妻就成了冤大头有利讲不清,也被一同调查关了进去,没了双亲的庇佑,这日子艰难可想而知,雪上加霜的是刘奶奶一着急犯了心病也驾鹤西去了。这下刘艺伟一个人在深圳也混不下去了,一咬牙一狠心跟着大圈儿帮的人游泳偷渡到了香港躲进了九龙寨城讨饭吃。这小子也是真有两下子,换了别人不是跟着□□一辈子陷入污泥不能自拔,就是沦落成社会最底层,可他是火状元亲自认定的好苗子,怎么能屈服呢!他一面在□□里当个低眉顺眼的小弟,一面把打零工捡卖烂儿攒下的钱都留着以后上学用,几年后帮里斗殴打死了个香港籍的小混混,那混混的尸体被剁成一块一块儿的扔进海里喂鱼了,这人命低贱,根本没人在意一只蚂蚁的死活。刘艺伟忍气吞声多年,也在大哥面前成了个红人了,恰巧那小混混也姓刘,大哥就把那人的身份给了刘艺伟,他摇身一变成了个香港人,把名字又改成了刘艺伟。后来九龙寨城被强拆,混混们死的死、逃的逃,伴随着最后一栋暗无天日的违建楼倒塌的一瞬,刘艺伟也如凤凰般浴火涅槃。这小子天生学习好,比我聪明,不好好学都能考第一,后来他顺利从香港中文大学毕了业,现在人家的身份是跨国公司的投资顾问。嘿,这么一看小时候的三人组就我混的不怎么样啊,刘艺伟成了高级白领,李文端也成了蓝领一哥,就我这高不成低不就在通信公司混日子。听他云淡风轻地说着自己的过往,不含任何情绪,仿佛一切和自己都没有关系,我却忍不住鼻子一酸,半天憋出一句:“哥们儿,你这些年受苦了!”
      “我C蒋其渊,小时候你那股狠劲儿哪儿去了,现在怎么动不动就哭天抹泪的啊,我他M都让你弄肉麻了!”刘艺伟又是一副满不在乎的口气,我也知道,他心里难受,只不过不说而已。
      “对了,后来你父母呢?”
      “他们啊,我听说在非典那年都染病去世了,”他的眼神中有一股不易察觉的哀伤,就像一只离群索居的幼鸟,既要装成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却又难以掩藏柔弱与孤单。
      “我现在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孑然一身轻,不像你啊,年年轻轻就抱得美人归,这么个尤物,天天晚上你不得□□啊?”他故意摆出一副下流姿态,意图结束悲情的话题,而姒雪也并不跟他计较。
      “这倒是,哥们儿我都快被榨干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也附和着他开黄腔,说完还把阿雪往怀里搂了搂,继续说:“你小子呢,不交个对象?可别把你给憋死!”
      “呦呦呦,迂腐迂腐!都什么年代了,还那套老学究!我有钱,什么样的货色找不到?我一天换一个,天天吃新鲜的!我可不沽名学刘苍溪,一棵树上吊死,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不是满大街都是?这不非情有独钟,殉情死了。对了,你还记得刘苍溪吧?”
      我当然记得,这刘苍溪小时候也住我们村儿,后来他家成了第一批搬迁的了,仗着房多院广,拿了一笔巨额搬迁款举家移民了。他爹妈也爱打扑克、玩麻将,和我大姑也是老牌友了。他们移民走后玩麻将老凑不齐一桌人,我大姑还怪落寞的呢。因我家住的和他家比较远,他妈家教有特别严格,天天把他锁屋子里学习,我很少见他,但他总带着一串品相不错的南红玛瑙佛珠,这一点我印象很深刻。有一回我们除夕夜通宵打牌,他玩到最后熬不住犯糊涂了竟然说出“尿喝多了,水太多”这千古笑话,被我揪着小辫子戏谑了很久。我记得他虽然和我同一届上学,却比我还小一岁呢,怎么就突然死了呢,我赶紧追问刘艺伟。
      “我都没想到能在这遇到你,我其实这次是受苍溪爹妈托付来给他扫墓的。他家起初移民到美国了,可人生地不熟外加语言不通,才不到一年就回国了,家里人又好面子,不好意思回北京了,就来了香港。香港这一亩三分地儿,遇见个熟人说难也不难。他那南红玛瑙手链是他女朋友送的,这小子痴情,一直佩戴着从不离身。”
      “等等——女朋友?我C这信息量有点大啊,我怎么记得他小学时候就戴这个啊,老师不让戴饰品,他就随身拿着一下学就赶紧戴上。”
      “说你消息闭塞你还真闭塞,咱小学一年级有个彝族的川妹子借读,是二班的,你不知道?”
      我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那姑娘姓吉布,汉名叫程莎,我C,这么眉来眼去、郎情妾意了?!”
      “蒋兄果然好记性,我都不记得她彝族名姓啥了!他俩就是那时候勾搭上的!程莎把她家乡产的凉山料南红玛瑙送给了他。你别看他移民了,程莎也回四川了,异地恋虽然辛苦,可他俩却一直没断了联系。”刘艺伟笑眯眯地说着。
      “嗯,这一点倒是比你这狗东西强多了!”我白了他一眼。
      “没想到程莎红颜薄命,高中刚毕业就查出了急性白血病,一头乌黑长发都掉光了,没半年人就没了。她得病的时候正好暑假,苍溪天天守在病床前照顾她。她没了后,苍溪在她坟前哭得都昏死了过去,结果没两天就先天性心脏病和哮喘一并发作,成了现代版梁山伯与祝英台了。以前我都不信,觉得戏剧都是瞎编的,这回我才知道这天底下真有这么傻的人!他爸急得脑中风,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他妈脱不开身,我正好来成都见见客户,就顺道看看这傻哥们儿了。”
      十几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我没想到除了我之外,他们都经历了这么多大起大落,之前还一块儿打牌玩弹球的刘苍溪转眼间住到土里去了,我不知说什么好,珍惜眼前人吧!我和姒雪也跟刘艺伟一同去给刘苍溪程莎扫墓,虽没有结婚,二人的墓碑上却刻着“夫妻”二字,生时不得比翼齐双飞,死后结成连理枝,也算是个欣慰。我们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墓碑前许久,刘艺伟打破了寂静,又换做一副无比轻佻的口吻,
      “你说,他俩睡过没?”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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