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逐火》简狂

16、-Mark-05-（下）

　　2024年9月19日，这一年最后的强热带风暴登陆日本。
　　来自洋面的力量裹挟着丰沛的雨水和强烈的风速，使得东京的夜晚失去喧闹的人群和不息的霓虹，只剩自然肆虐。

　　PPDC香港总部的时钟倒计着怪兽突破虫洞的时间残量，精确到秒的机械表上仅剩三个数字组合。
　　环太平洋的八个基地都在等待信号，等待怪兽冒头的一刻。
　　东京基地也不例外。

　　卡捷琳娜时隔多半个月，终于在临战前回到日本，赶在入夜前落地。
　　此时基地进入战时状态超过20小时，现役机甲的驾驶员人选已经尘埃落定。三位基地代理负责人在控制室齐聚，长话短说报告现状。由于后期资金短缺，隐形浪人的再启动计划被迫搁置，奥罗拉之影也受到牵连，在舱内和机体草草休整后，遭遇中止；而鸦喙和回声军刀，紧赶慢赶，幸运地完成了全部修复工作。而与此对应，本次作战以后两者为主——驾驶员依旧是精力无限的影日组，以及通过精神评定的主驾驶员妹妹和她的新搭档。

　　夜间的控制室依旧人员满额，嘈杂非常。
　　大大的数字钟表和香港保持一致，一点一点跳动，与一枚威力惊人的定时核弹无异。她的眼睛盯着不断跳动减少的数字，往日坚韧的目光如今飘忽不定，若有所思，静得像一块顽石。
　　良久，女将官收回视线，神色难得有些疲惫。

　　呼啸的风还在盘旋，雨势未歇，噼啪地砸在基地的穹顶上，不知何时能够结束。

　　虫洞在不久后发现波动，信号监控图上，怪兽的红标正在高速移动，午夜过后的东京港更加喧闹起来。
　　孤爪在光屏前迅速进入状态，向指挥官说明情况。
　　“怪兽代号加玛⑧，等级四级，目前朝西北太平洋方向行进，预计不足两小时进入东京基地守备范围。”
　　“海参崴和香港方面呢？”
　　“总部天童先生正在监控，没有接手换防的打算。总指挥官要求尽可能由咱们阻击，东京的机甲应当足以应付。”⑨
　　卡捷琳娜听到这里嘲讽地咧咧嘴，没有过多纠缠。
　　“通知驾驶员战术集合，准备登机。”
　　他不由得朝她身后看去，黑尾和月岛正带着耳机，似乎在确认最后的战术部署。研磨迟了两秒才向她确认：“阿黑他们也叫？”
　　指挥官没有理他的疑问，表现出超乎寻常的沉默。
　　孤爪一贯平淡的脸上出现灼人的紧迫，一双猫瞳盯紧卡捷琳娜，后者不为所动，越过他直接广播：“奥罗拉之影、鸦喙、回声军刀，全员集合，准备出击。”
　　“可外甲！”
　　“我看到报告了，孤爪研磨。”
　　这位中年女性终于显出与她年龄、容貌相符的不动声色的威吓——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像一位威严的统帅。
　　闻声，月岛萤转身朝他们看来，终于从她努力镇定的表象中察觉到了异样。

　　内仓门次第开启，一号、四号和六号，仓内三架截然不同的钢铁巨兽展露面目。
　　海港的仓库区人流来回，光影相错，从控制室的高度看去，如同一层层交织的经纬在战士的脚下铺就。六位驾驶员动作迅速，没一会儿已经集合完毕。声纳回传来的怪兽图像捕捉并不清晰，只能推测出大概轮廓。

　　“这次任务的主攻手是回声军刀，鸦喙保持距离速度从旁策应，奥罗拉之影留守边线。所有人随机应变，务必注意安全。”
　　说到这儿，她环顾分散站立的六个人，口号洪亮。
　　“列队！二十分钟后上机，整点出发！！！”

　　所有驾驶员鱼贯而出。
　　负责攻击的两组踌躇满志，在前方带路。防守的这组则一如平常显得没那么积极，只有月岛在离开控制室时回首望向指挥官——他们两个的目光短暂相接，只有一眼。
　　黑尾在人群中紧紧握住他的手。

　　进入机舱后，黑月两人难得没有聊天，专心于眼前，剥离情绪与记忆，顺利接驳通感。
　　奥罗拉之影舱内满是新旧交缠的事物，甚至还有几块仓促焊就的丑陋的接痕。两人心念一致，没有参与作战频道叽喳的对话。肩膀和飞翼的照明灯亮起，系统切换至普通与夜视的双模式，通往港湾的滑道延伸，防守组率先进入了夜晚澎湃的海中。
　　风雨在他们周遭嘶吼，却无法撼动这尊数千吨的钢铁巨人。
　　鸦喙和回声军刀相继出仓，在强风暴中身披水雾，油然而生一股陌生感。
　　两台机甲比他们快不少，没一会就赶到了前头。

　　“进攻组注意方位，怪兽还有十分钟接触。”
　　技术顾问在那头提醒。
　　频道才终于安静一些。

　　黑尾扭头去看月岛，后者心领神会，在脑子里想着让他挑地方。
　　「香港，悉尼，还是海参崴？」
　　「海参崴……？」
　　副驾驶的夜视模式让月岛眼前变成绿油油的一片，激荡的海水挤成凌乱的线条，填满屏幕。奥罗拉之影在“死亡冲刺”边线停住，与两组攻击战士组成稳定的倒三角阵势，守株待兔。
　　「我们要换防了。」
　　他冷静地想到。

　　怪兽近了。
　　狂风暴雨提供了最好的掩护。它掠于海面之上，足肢下垂，没在水中，游动突入，来势迅猛，直朝倒三角的底部插来。
　　两台机甲动作捕捉不及时，拦截的冷兵器与它前肢交锋，擦出明亮的火花，蹭过它钢板似的深色羽翅，几乎没有造成一点伤害。鸦喙首先反应，内臂嵌套的双截棍挥舞出击，前棍在飞出一瞬立出飞片，变作一把双刃剑，持棍顶部链条随之拉长，径直往怪兽背心而去。百米开外的回声军刀索性迈步开拔，依靠双腿抵抗海洋和天气带来的阻力。
　　而怪兽背后张开奇特的双翅，高频鼓动起来，蜂鸣阵阵，台风中颠簸的海面因此漩涡式扩散，掀起剧烈的逆风。一刻悬停，一刻畸越，躲开了力拔千钧的链剑，钻入诡谲的洋面。

　　机舱内，黑尾和月岛分工明确，主驾负责注意雷达和海洋实况画面，播报着经纬定点，次席则专注分析夜视图，结合声纳回传丰富怪兽数据，交给控制室那头共同分析——他们守在防线，一动也不动。
　　舱内只有更沉默。

　　「还有9海里。」
　　月岛朝黑尾方向挪动了一下视线，没有接话，四颗鱼雷分散排射而出，短短几分钟便遭遇怪兽对撞，爆炸的火光掩盖了另外两颗侦查弹，几秒后彻底暴露了这只庞然大物的原型。它前肢粗长，壳质坚硬，内扣的锋镰坠满锯齿，头部一双巨大的复眼，躯体对称流线，两对蹼爪辅助滑水，双翅合拢隐藏在脊背中央，看起来泳技不佳，但却出乎意料的灵活。
　　「7海里。」
　　「再等等。」
　　舱内两人双臂拉起，奥罗拉之影双手后背，自背甲内利落抽出一段泛光长棍；驾驶员双拳虎口相对，关节的齿轮飞转，两段长棍相合，枪头霎那间弹出旋紧，机甲右掌的固锁扣死，一条长枪瞬间备战待敌。
　　「动手！」
　　怪兽一个鱼跃，借助双翅的冲力飞起，长镰高举，在漆黑的夜里也闪出异乎寻常的寒光，灵活迅猛地朝防线上的阻碍扎去。奥罗拉之影右腿画圆后撤，上肢微曲，稳固重心，下点的长枪杠杆上冲，对准了怪兽攻击时大开的空门。
　　在白刃相接的一刹，狡猾后飞的怪兽胸口正中躲开了高粒子震动枪尖的致命一击，但枪势顺势斜挑，捅穿了它左前肢的关节，瞬间卸掉了耀武扬威的一只大刀。

　　然而，所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得子不成必然会遭反咬——他们攻向怪兽胸口的一瞬便将后背的空档让了出去——另一只高举的利刀趁机落下，有力地震碎了背甲和飞翼，倾斜扎透了奥罗拉之影的胸口，随后反向下潜，没入洋面之下。

　　开裂的驾驶舱瞬间海水漏灌，半数系统灯光闪烁熄灭，颠簸和冰冷与之俱下，怪兽和风暴不再是密闭之外的危险，它们就在他们中间、在他们脚下——在月岛萤脑中。

　　「黑尾前辈，我们……」
　　「前辈……？」
　　「黑尾！」
　　“黑尾铁朗！！！”

　　月岛孤独的声音回绕在不大的机舱内，淹没在滔天的巨浪中，掩埋于怪兽示威的嘶吼。
　　然而并没有人可以回答他。
　　主驾驶那头的人双手委顿，头颈下垂，显然已经失去战力——只有通感栈桥勉强连着，宣告他暂时还算活着。
　　那一瞬猛然蜂拥而至的情绪，几乎要冲垮这座颤颤巍巍桥板尽落的吊桥，几条盘旋缠绕的藤条牢牢抓住彼此，飞渡在烟雾弥漫的山谷上方。
　　月岛萤尝试启动救生舱，半数系统罢工，而卡进机舱的肢体锁死了弹出系统，令退缩也成了奢望。
　　“主驾驶固定左臂左腿骨折再固定，继续提升氧量，操作服加暖。”
　　月岛喘息着重复，他此刻正被疼痛和撕裂感拉扯，右肩剐蹭出血，在剧烈颠簸中伤口崩裂，胳膊已经抬不起来。尽管黑尾的头肩已经稳固上扬，但血压和心搏正在逐渐下降。
　　次席的月岛意识清醒，艰难抬起左手按住主控台，切换到声控模式，将主驾驶黑成一片的视角撤掉：强迫大脑迅速飞快运转，将那些躁动的压抑的情绪打包压缩，埋在角落。
　　一次次强制重启机甲系统，激活武器回路。

　　“驾驶员维生系统激活……修改代码口令……”
　　「别在这儿。」
　　“驾驶员维生系统代码口令强制输入，口令执行人月岛萤，声纹校准！”
　　「给我一次机会。」
　　“驾驶员维生……优先保证主驾驶员生存。奥罗拉之影后备线路再启动，A至E组环线更新，代码0691……”
　　「拜托。」

　　海底飞沙走石，水流浑浊，极大的影响了视野，平衡飞翼上的灯彻底不亮了，但从夜视镜头画面来看反而比刚才海面上的清晰度要高。
　　通讯器那头传来嘈杂的询问，然而月岛分辨不清索性也就不辨。控制室那头对两人的受伤的情况没有通报，孤爪在月岛之前出声回答他的一刻也咽下了要说的话。
　　“奥罗拉机甲连接已重启，线路正在逐渐恢复，短时间内动不了。第二驾驶员月岛萤，请求执行第二作战方案。”
　　指挥官在那头沉默不语，月岛便继续说了下去。

　　怪兽拖着一大块钢铁累赘，速度有所减慢，加上一侧前肢切除、一侧前肢卡在机甲里抽不出去，彻底影响了它的平衡。

　　“回声军刀和鸦喙先用短兵器，攻掉它的复眼。然后用奥罗拉的□□和回声军刀的电网捆死，我会拖住目标，鸦喙脉冲炮到时候轰准些。”月岛的声音在剧烈的震荡中没有一丝颤抖，仿佛并不置身于危险的战场，“以救生舱弹射为发炮信号……”

　　此时，两个攻击手好像终于受够了远程的试探，陆续飞奔近身。
　　鸦喙后发先至，链刃已恢复成双截棍，径直朝它的门面打来。怪兽凭借视野的优势再次像左侧躲去，而等着它的是早已在此恭候的回声军刀：她藏在奥罗拉之影制造的盲区里，双拳加速，照着怪兽一时躲闪露出的头部狠狠出击。钢铁重拳瞬间击碎突出的复眼，掌心突现的后招才是图穷匕见，朝它剩余的前肢扎去。
　　灵活的怪兽前蹼搅动波浪，探出攻击——机甲的招数则尽数被它串在左肢上挡箭牌承受。

　　磁共振短刀插进她的右肩，撕开了表层护肩，露出狼狈的电线。
　　奥罗拉之影疲软的身躯弹动几下，像条频死的鱼。

　　机舱内的月岛因激烈碰撞出现片刻之间的恍惚，思维难得卡壳。通讯器那头的日向叽叽喳喳叫了五六声，他才有些缓过劲儿来。
　　月岛没有理会，恍惚间，通感内两条藤条崩断，让他难以控制情绪地看向那头。黑尾的头微微朝他倾斜，一道血线在头盔的有限的光照下悄悄划出，活像在疲惫的骆驼背上又搁上一捆稻草。
　　因为救生舱只有一个，而光凭他自己一个人，无法完整驱动这位高傲的「公主」。

　　“黑尾铁朗……心跳低于40，启动救生舱……”

　　鸦喙组没有听清他特地降低的音量。他们在战场上又给了这头怪兽好几棍，而剩余的几下由黑月组承担，彻底弄掉了她拖着长枪的右臂。回声军刀则充分实践着指挥官出发前的战术安排，握着额外新装的短刀左突右冲，丝毫不给怪兽以喘息之机。

　　“……一会儿，按照咱们之前安排的……方案，来。时机……是□□……救生舱……弹出……”
　　他的话语通过不稳定的颠簸传到两个攻击组的舱内，嚓嚓啦啦，随时都会中断。

　　与此回应，军刀组的攻击更加猛烈，怪兽淋漓的血液滴入水中，蓝光荧荧。动作灵动的鸦喙见缝插针，不同于回声军刀肉见肉的贴身白刃，凌厉的双截棍先是猛落，后是铁棍迭变成刀，切开业已击打酥碎的外壳。
　　加玛悲切的长嘶伴随奥罗拉之影机体裂开的声音一并响起。吃痛的怪兽四肢并用，将这个碍事的家伙从自己前肢蹬了出去。威武的大刀再次登场，鸦喙侧闪却避之不及，转眼间便削去半个肩膀，一条胳膊顷刻报废。
　　而本该倒入海中的奥罗拉之影，左臂冲劲十足的臂弩朝天穹发射。

　　鸦喙舱内，两位驾驶员收刀入鞘，跃起后撤，将战场让出。
　　脉冲炮蓄能装弹，倒数半分钟。
　　影山冷静地启动小腿两侧的加速器，打断絮絮叨叨热血沸腾的日向。
　　“你确定要这么干？回头会被月岛骂死的。”
　　可口气听上去不怎么怕他。
　　“当然了！”日向翔阳专注的神情显出一股可怕的热情，“光小气月岛一人耍帅，我可不干！”

　　在他们的正前方，不远处，仅剩基本完好的回声军刀狼狈地躲避长镰。
　　□□一枪射空，瞄准的却是回收时怪兽平衡和加速的两翅，精准勾住的尖刺嵌入它的羽翅，将这个猖狂的家伙从天空拉入海洋。但本该提供的足够的拉力牵制加玛的奥罗拉之影，在倒地的一瞬，海水汹汹涌入因长镰抽出而暴露出的巨大创口，将月岛剩下的话语彻底堵回口中。
　　退出机舱的怪兽肢体让出了救生舱的通道，然而此时此刻，却仿佛再也不需费尽心思去使用它了。

　　「她」被拖在海底，彻底碾拽。

　　可时不我待，短短半分钟已经是极限。

　　脉冲炮填充完毕，影山和日向，一如既往活力十足，哦啦哦啦地飞速朝怪兽冲去。
　　回声军刀对应射出捕捉电网，惊险避开攻击，绑住怪兽不安分的有力蹼爪。
　　而死神的长镰刀还笼罩在他们头顶，挥舞着落下，朝着机甲脆弱不堪的头顶机舱袭来。

　　奥罗拉之影破损的身躯几经挣扎，终于再度站起。
　　几排炮弹和失去箭头的链子朝仅剩的复眼攻去，地钉出匣稳固重心，钢铁铸就的全身用力拉拽，嵌入的□□倒刺应力勾豁翅翼，一连剌过怪兽脊背，最终卡在肩部关节，缠住那困兽犹斗的最后一击。三台机甲的簇拥让它无路可走，罩网过电，脉冲炮弹匣不足十秒内全部清空，怪兽胸口和腹部眨眼间碎成一团烂肉——怪兽加玛彻底停止了动弹。

　　防守组驾驶舱内，在最后关头可说是被一捧海水浇醒的黑尾铁朗控制不住地粗喘着气，骨折的左臂因方才任性的活动伤势加重，显出不正常的弯度。他克制不住朝左望去，月岛萤瞪圆的双眼在头盔暖灯的映照下格外可爱，连起伏不定的喘息也尤其惹人心怜。
　　无数海水从裂开的创口朝外流去，然后渐渐平息风和雨进来，噼啪地溅在他们中央，再悄悄离开。
　　通感伴随主驾驶员逐渐清醒的意识不断加固，数不清的震颤传导到副驾驶那头，而黑尾铁朗，居然在这狂风暴雨中控制不住地笑出声来，在夜色中自有一股说不出的狂妄和暖意，仿佛报了九岁那年的一浇之仇。

　　天地间极其安静。

　　暴风雨真的渐渐停了，通讯器滋滋啦啦，坚强地保持到了最后。
　　控制室内部署和救援闹哄哄的，而鸦喙那边，自觉最后关头发挥出色的日向翔阳企图向月岛发出挑战：
　　“给自己机甲装这么多零碎，你是蝙蝠侠吗？”
　　月岛也不生气，他只是跟影山建议，“照顾好你先生，路易斯·莱恩小姐。”
　　——挑起了组内战火。

　　刚刚醒来，抢了怪的黑尾铁朗不甘寂寞，虽然痛，还是出言安抚自己吓得不轻的小恋人。
　　“月月，如此说来我是猫女？”
　　“他傻，你也跟着傻？”
　　“……”
　　“你？充其量也就是瘸猫。一只……老瘸猫。”

　　风暴平息的海面渐渐展现出温柔的一面。
　　阴云尽散，月色圆融，波浪层叠，仿佛是一个出海的好时节。

　　长夏将尽。

　　2024年9月20日，距离东京Shatterdome基地被迫关闭，还有一个月。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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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
⑧加玛，名字和原型取自哥斯拉系列怪兽加玛基拉斯，私设略有增改。
⑨此处的“天童先生”和“总指挥官”，均指的是《环太平洋》系列中人物蔡天童和潘考斯特将军。
⑩《环太平洋》电影中，PPDC因“猎人计划”经费开支过大，被迫中止该项计划，全球八个基地陆续关闭，仅剩总部香港一处；也是该电影主体情节开始的背景。
结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