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逐火》简狂

12、-Mark-04-（下）

　　-Mark-04-（下）

　　关禁闭惩罚也就这么阳奉阴违地名存实亡了。
　　对干净衣服和洗澡的渴望战胜了对卡捷琳娜的敬畏，月岛萤乖乖任他牵着，离开无人看管的“垃圾场”。

　　入夜之后的基地灯火通明，与周围居民区、商业街紧连在一处，令繁星也退避三舍。胜利给人类带来了短暂的狂欢，夏日祭典的热潮从墙外蔓延至墙内，招徕人们呼朋引伴前去享乐。指挥官明白留得住人留不住心，早早放了半天假。
　　黑尾铁朗自然不会错过这次假期。
　　事实上，他从这天的早上就开始准备，一整天安排的满满当当，等到傍晚，等到他的睡美人醒来，长长的清单也只剩下短短的一截。
　　然而这并不妨碍他的兴致。

　　他们从侧门偷偷溜出基地——不像其他正经请假的工作人员，月岛名义上还在惩罚当中——打侧门附近的商业街开始逛起，绕一大圈返回正门。月岛穿着黑尾事先帮他准备好的浴衣，款式正好，却是以往他很少穿的深色。黑尾则与之相反，装嫩地穿起了年轻小伙儿才流行的浅色系，说不上不合适，就莫名其妙像个轻浮的牛郎。
　　月岛跟在他后头，看他第三回被颇有姿色的御姐搭讪，止不住窃窃笑起来。然后马上就让摸了脸，说了“小哥哥我给你买苹果糖吃呀”。

　　糖当然最后还是买了的，还买了只有小孩子才喜欢的动物面具，一人一个，谁都甭想跑。
　　黑色猫又牵着白色狐妖，散漫地晃荡的勾着手，悄声低语，搞一场跨种族的恋爱。

　　早早出门的日向翔阳拖着影山迎面走来。他们身后还跟着懒散熙攘的许多人。橘色头发的矮个子大叫着“影山”，脾气暴躁的半个家长大嚷着“笨蛋别乱跑”，对这两张面具视而不见，打闹着跑了过去。孤爪研磨感应到不寻常，特地回头看了一眼，便不再关心地打自己的游戏去了。
　　人群摩肩接踵，他们的快乐亦是如此。

　　没人晓得他们的约会，也没人晓得这场约会由一句简单的话做开场白。

　　彼时，整饬一新的月岛萤正和浴衣带子作斗争，明确拒绝了黑尾先生不怀好意的帮助。
　　在无人的公共浴池吃够了豆腐，黑尾便不计较这口蚊子腿肉，悠哉地等在边上看他系。

　　良久，他突然发言。
　　“她醒了哟，那个姐姐。”手趁其不备搭上腰封，拽紧露出半个胸膛的衣襟。
　　月岛的动作果然停了。
　　“昨晚做完手术，今天中午就脱险了。”黑尾对自己守到半夜的事绝口不提，也不说被人家妹妹赶出病房的丰功伟绩。
　　月岛便安分地抬高手臂，让他的手臂自后交叉回到身前，绑好腰带，又抻了两下——抿住嘴唇，讲不出谢谢来。
　　“状况大体还凑合，不过近期内无法再上机了，下一步……”
　　年下恋人的手搭上他的胳膊，阻止了他接着往下说。黑尾胸有成竹地看去，并不意外月岛闪避的眼神——这家伙只有在讽刺毒舌上足够坦率——当然身体也很诚实就是了。
　　下一秒，果不其然就收到了一枚轻飘飘、意有讨好的亲吻。
　　“月君真是大胆，这是投桃报李吗？”
　　嘴唇一触即分，没有一丝纠缠。
　　“……”月岛放开了他的手，掩饰地抹平本就平整的衣襟，提步转身，“是的，承蒙黑尾先生关照了。”
　　“诶，铁朗好伤心。”
　　说笑着，跟上了他的步伐。

　　他们几乎是基地中最晚出门的两个人，脚程不快，甚至看不出有想看烟花大会的想法。
　　烟火大会那张传单倒是在这俩人的抽屉里、记事本里都躺得够久。

　　他们躲在许多人中间，是平凡人的样子，讨论起下次约会的日程。黑尾说最近上映的科幻片很有趣，月岛就迎合他说下次约会去唱片店好了；这个便冷飕飕地强调跟恐龙相关哦，那个就无声就是默许了。他们在小吃摊前通常停不久，都只买一份，刨冰在黑尾手里化成一碗水，饭量不匹配身高的月岛也没有吃两口，嫌弃冰脑子。
　　他们只在捞金鱼的摊子前耽误了许久，一个赛一个的手脚不协调，败在小小的纸捞之下。
　　有些年纪的老板看着俩大小伙子蹲在池子前头，神色严峻得好像正在拯救世界，得意却充实地笑。

　　巨大的烟花猛然在他们身后上空炸开，金灿灿的一大束，红彤彤的一团团，倒映在这一方小小的浅池里。
　　老板扇扇蒲扇，美滋滋地欣赏起辉煌的表演。
　　两个人便也回头，呆呆地看着。

　　他们是知道时间的，他们也切实地计划了，答应着会尽早赶到观测点和众人汇合，但在路上消磨了许多时光，乃至回过神来最后的烟火已经跳起，在深蓝的背景上抹出绚烂的火光，一簇接着一簇，像一场不会落幕的欢聚。
　　“和人约好了吧，”中年人笑着插嘴，他的脸上满是日晒风吹，依旧漾着不竭的光，“年轻人，送你们两条，省我几张网子。”
　　说着便自作主张抄了两只，绑好袋子，推到月岛面前。

　　黑色和浅黄色的小鱼晃动鱼尾，来回游动，毫不担心未来的命运。

　　黑尾铁朗客气地掏钱买小水缸和鱼食，接过袋子搁到发呆的月岛萤手里。

　　他们远方的头顶，收尾的一弹金光正在熄灭。
　　暗淡的月亮重新亮起，圆圆的，缺了一线，无声地照耀着平静的东京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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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