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关系》雨兮玉兮

54、（十三）

　　（十三）
　　柳柳出院这天苏甜来了。

　　“柳柳，恭喜你，终于可以出院啦！”苏甜放下手里的水果，“怎么没看到阿晟？”

　　“苏先生今天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一早就已经走了。”柳柳老实回答道。

　　“刚走？他昨天没回去？”苏甜的眼神突然变得微妙起来，“在这儿过得夜啊！”

　　“嗯，昨天苏先生下班就过来了，看上去很累，在这儿呆了一会儿就睡着了。”柳柳见她的目光在沙发上来回扫射，急忙道：“我睡的沙发，苏先生睡这里的，他……”

　　“你睡沙发！”苏甜的音调拨高了几个度，“你是病人而且是女孩子，怎么能让你睡沙发呢！”

　　“没事啊，我以前……”

　　“阿晟也太不懂事了，你这么瘦，睡床也不占地方。”

　　“？？？？”柳柳满脸问号，她想苏甜一定是误会了什么。“苏总……”

　　“都说了别叫我苏总了，多生份，你跟着阿晟叫我姐姐吧！”苏甜老母亲似的捂住柳柳，双目泛光的瞧着她。

　　苏晟渝难得对一个女孩子上心，只要这个女孩子是真心实意，苏甜不在乎这个女孩子是不是抱着旁大款的心思接近他。
　　而且她观察柳柳许久，发现这个女孩儿并没有持宠而娇，也没有歪心思，是个好女孩儿。
　　至于图钱和苏晟渝在一起什么的，这都是小事，苏家不是缺钱的人。
　　这年头，哪个女孩子不想自己男朋友有财有材还有颜。

　　“苏……姐姐！”柳柳试探的喊了一句，见苏甜笑了接着说：“苏姐姐，你别误会，我知道门当户对有多重要。我有自知之明，我现在还配不上苏先生。我和苏先生之间也没有你想到那样的关系，您以后别这样了好吗？我怕给苏先生造成困扰。”

　　苏甜松开握住她的手，把手环在胸前，面无表情看了她一会儿，回味着她刚才说的话，突然笑了。

　　怕给苏先生造成困扰！
　　一口一个苏先生，呵呵，小丫头是喜欢阿晟了，只不过她小丫头心思细，想得多！

　　看来这个小丫头还不知道自己弟弟对她的不一样，大概那个小子也不知道，两人这是要玩儿养成呢。

　　“嗯，以你现在的条件确实配不上阿晟。”苏甜若有其事地点点头，给自己倒了杯水悄悄打量柳柳的神情。

　　没有想象中的气馁和委屈。
　　突然听到柳柳开口说：“所以我现在需要学习，需要上进，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起来，这样才能配得上苏先生。毕竟不是所有灰姑娘都能和王子相配，不是吗？”

　　苏甜狠狠噎了一口，差点儿没被呛着。她怔怔的看着这个草根女孩儿，这就是承认她对阿晟的感情了？

　　她终于知道阿晟会对她特别了。
　　柳柳和他们去世的母亲太像了。什么都看透，但身上没有半点儿自暴自弃自怜自艾的情绪，反而很倔强，很有劲头，好似什么事情都不能打败她一样。

　　“那你出院以后有什么打算？”苏甜一本正经起来。

　　“我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啦，我报了一个培训班，下个礼拜就去学习。”说着她把自己手中的资料给苏甜看，接着又拿出一张银行卡，“虽然我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钱，但苏姐姐出手肯定没少的，这些钱您还是拿回去吧，我用不了多少钱。报了这个班我都还有好几千呢，够租一套房子和生活了。”

　　银行卡是苏甜之前给她的，里面有50万。小姑娘一分都没动。

　　苏甜拍了拍她的手，什么也没说收起了卡，“我会把卡里的钱转走，这卡是你的。以后有需要姐姐的地方告诉姐姐。对了，你找到住的地方了吗？我送你过去。”

　　“嗯，苏先生帮忙联系了一套单间，价钱也公道。”柳柳高高兴兴的说。

　　苏甜送她到小公寓的时候，柳柳再三确认了地址，甚至给苏晟渝发了信息去确认。地址没错，手里的钥匙也没错，这个风格高档的两居室公寓真的是苏晟渝帮她找的地方。

　　她的东西不多，苏甜把她送到门口接了个电话就离开了。

　　依她的认知，这个套两居室就光是一个单间也不止400块，到现在她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二傻子了。

　　这房子要么是苏晟渝租下来以低价转给她，要么就是这房子压根儿就是苏晟渝的。

　　她在屋子里打量了一圈，装修简单大方，她在其中一间房门上看到一块牌子，上面写有柳柳两个字，是自己的房间。

　　她打开房间，怔怔地站在原地没动弹。过了半晌，她再也绷不住哭了出来。
　　粉色调的房间全是少女系风格，床边的地毯上放了两个大大的粉色猫咪毛绒玩具，飘窗上也铺了地毯，摆了张小桌子，可以看书看风景………整个房间充斥着安静美好。

　　“嘭！”

　　像是误闯人家家里的小孩，柳柳惊慌的关上房门，逃也似的退了出来。她蹲在门口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把脑袋深深埋进膝盖里恨不得做一只鸵鸟。

　　她不怕欠人情，她怕的是自己会依赖苏晟渝，会沦陷到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会以为苏晟渝会帮她，那她和一个废人有什么区别？
　　她甚至害怕有一天她对苏晟渝告白被拒后，苏晟渝结婚生子不再管她，她该怎么办？

　　不，这样的事太可怕了，她不能这样依赖他。
　　她以前就是太依赖乔叔，现在乔叔不在了，她便什么也没有了。还好是遇上苏晟渝，若是别人，她的人生大概会烂掉。

　　可是，现在的她该去哪里？

　　＊

　　苏晟渝好不容易把客户打发掉，在去车库的路上他给夏秋冬打电话，询问柳柳现在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夏秋冬调侃他说：“苏晟渝啊，你就承认吧，你丫的就是栽在这个小丫头手里了。”

　　苏晟渝沉吟半晌，栽没栽的说不好，他就想对她好，“去你的，快说，我一会儿还要打电话订餐。”

　　“辛辣凉性的食物少吃就行了，其它的没什么，”夏秋冬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加了一句，“对了，不能做剧烈运动。”

　　苏晟渝反应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骂道：“滚！”

　　“夏医生，这份检验报告被检验科的压在机器底下了，今天才发现，你看一下。我记得这个患者是你朋友。”
　　夏秋冬刚挂了电话检验科的护士就把一份报告送来了，是柳柳的。

　　“这是什么时候做的？”夏秋冬拧着眉叫住小护士。

　　“第一次送来的时候啊，那时候我们发现她的血液里有□□的成分，是你说让我们确认好了再把报告送来。”

　　“这都多久了？”夏秋冬拿着报告看着小护士。
　　□□，是可以让人短暂失忆的药物，柳柳血液里竟然有这种药。

　　苏晟渝挂了电话，他坐在车里回味着夏秋冬刚才说的话，栽在那小丫头手里了？

　　他以前因为自身原因对待感情挺渣的，和外面的小姑娘逢场作戏不是没有过。
　　但像对柳柳这样的，想让她好，想把所有好东西都推到她面前让她挑让她选的，还是头一次。
　　不，大概小时候对待堂叔家妹妹的时候有过一次，堂妹可爱得像个洋娃娃，就是让人忍不住想疼她。或者对柳柳，也像是对堂妹那样吧。

　　对，就是妹妹！
　　他就是把柳柳当成妹妹，公园里捡的便宜妹妹，乖巧听话不闹脾气的那种。
　　不像苏悦悦，小时候可爱的跟什么似的，长大了就蔫儿坏。

　　想通了这一点，苏晟渝心里松了口气，立马给柳柳打电话。
　　想说庆祝她出院带她去吃大餐，想问问她喜不喜欢房间的风格，要是不喜欢的话他可以给她换……准备好的话在嘴边即将脱口而出地时候，被对面提示的忙音给噎了回去。

　　连续打了五个电话都是这样，苏晟渝加快开车的速度，在不被扣分的情况下用最短的时间来到公寓里面。

　　屋子里的灯没开，门口的鞋子动过又被放回了原位。

　　她不在！

　　尽管知道了答案，苏晟渝还是去开了属于柳柳的那间房门，里面的东西没动过，地毯上连一个脚印也没有。

　　苏晟渝忍着脾气脸色阴沉的给苏甜打电话，确认柳柳进过这间房子以后他挂了电话。

　　跑了？
　　小乞丐跑了？
　　头顶仿佛被浇了一大桶冰水，把苏晟渝满腔的燃起的火焰浇得兹兹作响。

　　他在屋子里来回走，一会儿觉得肺里的气不顺，然后烦躁的把领带松开。
　　她居然跑了？

　　说好的为他上刀山下火海呢？这么好的地方给她住，她竟然敢跑？
　　插着腰来回走了几圈，他又觉得自己热得慌，把外套脱下来摔在地上。

　　“别让小爷找到你！”摔了衣服气顺了些，苏晟渝咬起了指甲自言自语，“找到你就死定了，小爷一定要让你知道什么是刀山火海！”

　　＊

　　霞光散尽，忙碌的人们都开始了一天最轻松的时刻，买菜回家做饭，或者约上三两个好友在外面逛街吃饭……
　　这些人就是从柳柳眼前走过，他们说说笑笑，脸上的笑容有点儿感染到她。

　　她现在在公寓附近公园里，往身后的草坪上一躺，望着还没拉开黑幕的天空，怀里抱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帆布包，自己所有家当都在里面。

　　苏先生现在大概已经到家看到自己的信了吧。
　　他会不会生气？
　　会不会觉得自己不识好歹？
　　会不会找她？

　　她知道她有些不识好歹，或者说是矫情。但她猛然间意识到如果她再这么享受苏先生对她的善意，她会越来越不知足，会变得贪得无厌，甚至让人讨厌。
　　她不想苏先生讨厌她！
　　就算不喜欢，也不要讨厌她。

　　这一片都是高级公寓，出入公园的人素养都很好，没有随处大小便的狗狗和人，也没有大声交流广场舞心得的大妈，就连蚊子也没几个。

　　柳柳在这儿睡一晚，明天再去找房子。

　　“汪汪汪……”
　　狗叫声由远即近，吓得柳柳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她抱紧包警惕的看着自己正前方那只站起来估计和她差不多高的哈士奇。

　　“那个……”她吞了吞口水，“我没抢你地盘啊，这里这么宽。”

　　“汪汪汪……”

　　“啊……救命啊！”

　　柳柳吓得四处乱窜，从草丛里跳到外面的跑道上。

　　“哎呦！”

　　柳柳撞人了，两人都摔了屁股蹲。

　　“你……”对方先起来，他指着柳柳，看清她的脸后神色突然变了，“柳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