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最初（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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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砚是在一片钝痛之中醒来的，浑身上下都缠满了要命的黑雾，要不是黑雾四下流动，他甚至以为自己瞎了。
他尝试着自己动了动手脚，但身上那些黑雾很快就凝成了结实的绳子，将他捆得动弹不得。他这才发现，那些黑雾其实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因为有的还在他体内变成黑绳，把他内脏搅得生疼。
林知砚在心中暗骂一声，刚想开口喊点活物过来，就被一只冰凉的手给捂住了嘴。
“小声点，你命没你想的这么硬。”
黑暗之中忽然有人开了口，那人声音像是山间一泓冷泉，听上去清澈又不逼人不太像魔界中人。
听到这声音，林知砚几乎是要气得翻白眼，但也乖乖地听了那人的话，没有再继续挣扎。等到林知砚身上的绳子重新变成一缕一缕的黑烟，那人才终于松开了手。
林知砚语气不大高兴：“谢无垢，你还活着。”
瞧这人，多会说话，把“你还活着”说得跟“实在是太遗憾了”一模一样。
谢无垢听了倒也不恼，语气里仍带着一丝调笑的意味：“南渊还叫我一声师父，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总喜欢叫我名字？”
谢无垢的声音从左耳飘到右耳，仔细一听，还带着些许飘渺之感，听上去像是什么鬼魅。林知砚也发现了，从他醒来到现在，谢无垢一直没有显出身形来。
但林知砚显然不准备先跟谢无垢计较这个。
这人死乞白赖地要当他师父念了小两百年，林知砚从来不肯松口，一是林知砚能变成天魔都得拜谢无垢所赐，个中痛苦，林知砚实在不太想回首。二是谢无垢披了个正经人的壳子，芯子里装的都是天底下最疯狂的想法。
两百年来，谢无垢做了无数疯事，其中最直接的受害者就是林知砚。
林知砚想不通，自己前段不久确实是将谢无垢杀了，还将人挫骨扬灰，他不明白谢无垢为何还能继续缠着他。
或许是跟疯子待得太久，林知砚也不忌惮自己身旁的谢无垢究竟是天魔还是什么鬼魅，他既然能杀了他一次，就能杀他第二次。
于是林知砚毫不客气地怼道：“南渊作为师兄打了我，你诈尸是要给我做主吗？”
谢无垢的声音飘了一圈，最后在林知砚的身侧停了下来，一道半透明的虚影落下，依稀看得出有些清瘦的轮廓。
谢无垢施施然道：“为师向来偏心，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没被你师兄打死之前，我还是站在他那边。”
林知砚冷哼一声：“你这糟老头子坏得很，我就不该信你。”
说完便撇过头去，不再理会谢无垢，一心一意开始修复自己身上的伤。
他身上的伤，大多数都来源于他自身的力量，而非南渊造成的。好在这伤看着触目惊心，实则都是些家常便饭，林知砚处理还算得心应手。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谢无垢会不会一时兴起，在他旁边捣乱，毕竟他身上的天魔血脉都来源于谢无垢，而且谢无垢对血脉的掌控程度远高于他。
然而谢无垢什么都没有做。
片刻之后，林知砚已经能撑起身子收拾外头的皮外伤了。
他不太相信谢无垢会有这么好心，但这半人不鬼的玩意儿在旁边站了这么久，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林知砚摸不准他的想法。
“你这次，是要准备回来了？”
林知砚尝试着挑起话题，当初他的确是看着谢无垢死透的，如今这人又出现在他眼前，虽说是以灵体状态，但这足以说明，谢无垢的手段比他想象得还要多。
自己有几斤几两，林知砚还是清楚的。他绝对斗不过一个疯子。
“你看我这样子，像是能立马回来的样子吗？小砚，你下手可真很狠。”谢无垢摊了摊手，脸上还是挂着笑，语气里连点责难的意思都没有，仿佛林知砚杀他一回，不是什么大事。
林知砚懒得跟他废话，冷声道：“那就是要回来了？”
谢无垢没有说话，而是从林知砚的身体里勾出一缕黑雾，绕在手指上玩弄起来。
“在克服天魔本能的方面，南渊做得比你好。”
谢无垢短促地笑了一声，半透明的脸上爬上了一点难以察觉讥讽：“不过你跟他不同，他始终学不会七情六欲，而你……”
“祝小枝已经被秦修送出了魔界。”
谢无垢话锋一转，刚好将话题引到了林知砚最焦虑的事情上。
林知砚不想让青虹派里的师弟师妹们知道他已经成了天魔，更何况他要做的事，一不小心就能灭门，所以他并未曾将真相的告诉祝小枝。
祝小枝并不知道他没死，背了把剑匣就敢一个人闯魔界，要不是他在暗中护着，祝小枝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他失控昏迷，十方宫肯定已经失去控制，要是祝小枝出了事，他不会原谅自己。
谢无垢是个疯子，林知砚永远不会知道这人的“一时兴起”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所以关于祝小枝的事情，他一直都在暗中进行。
他没想到，谢无垢对这些事似乎都了如指掌。
谢无垢不知什么时候裹上了一身黑袍，他勾着一缕黑雾将林知砚双手都捆了上去，低下身子，嘴唇几乎是要抵上林知砚的耳垂。
“你做的这些事，我不太想原谅你，不如我们回到最初如何？”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最初（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