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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何为真实(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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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杀我?”伊莱森起疑,“如果你真想这么做,在马车道上你已经能够做到了。”
“我确实得取你性命,但并不是在那时,也不是在那地。”
“像杀了罗杰•玛门一样杀了我?告诉我,为什么要那么干!”
“杀了罗杰•玛门?你是指今天发生的事吗?那并不是我干的。”
“那么,落海的无名氏,是你杀的吗?”
“没错,这确实是我干的。”
“菲利克斯……”伊莱森的喉咙哽住了。菲利克斯,菲利克斯难道也已经……
“菲利克斯•维甘迪,是瑞克•兰迪干的。”
“他不正常,他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伊莱森质问,“你对他做了什么,是不是?!他叫我们跑!”
塞拉斯阴森地笑了,他避而不答:“哦?那又是为什么呢?不管怎么说,菲利克斯•维甘迪此刻应该已经死了,完事了以后,我会出去确认,不过你暂且这么想无妨——你的好友在地下等着你呢,黄泉路上不会寂寞。”
伊莱森哆嗦了一下。
他忽然感到后悔,如果他早些抽身,如果他早点注意菲利克斯说的入侵者,如果……如果有一件哪怕很微小的事情改变,他们是不是就不会送命了?
地下室里的灵骚越来越大声,烛光剧烈地抖动,尘土往下落,桨叶开始变慢,轴心发出咯啦啦的声音,好像有巨大的力量想制止它的旋转。
如果真的有灵魂,又何必惧怕死亡。只是在死之前,他还有太多疑问。伊莱森的目光放到了土墙上,他问:
“为什么?为什么盯上我们?”
他听出了自己声音中的绝望。
“正如你所选择的。”塞拉斯说道,“你选择站在约克塞斯曼这一边,这就是你选择的结果。”
伊莱森的眼前浮现出玛门的办公室里的场景,老头的单片眼镜后闪着神秘的光芒,那稍纵即逝的瞬间散发出的危险信号,曾被伊莱森忽视。
“你们——!”他咬牙切齿,“这是陷阱?!你和玛门,你们是站在同一边的?!”
“正是如此。”
“究竟是为了什么!因为我站在了约克塞斯曼这一边,所以你们要杀我?!你们到底是谁?”
“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
第三个声音冒了出来,伊莱森和塞拉斯都吃了一惊,男孩反应极快,扬手就扔出了他的匕首,他大喝一声:
“谁?!”
匕首没能射中目标,也没有发出任何撞击声,它被一个黑衣男人稳稳地捏在两指之间。
伊莱森震惊极了,他拼命转过身子,以便看到那个站在油灯旁的不速之客,他从什么地方进来的?!难道他发现了塞拉斯的密道——亦或是类似的机关?
男子原本戴着兜帽,他丢下匕首的同时,将兜帽摘下。幽暗的光照亮了一张约摸三十上下的脸庞,黑发黑眼,是个拜诺斯人,若不是头发和胡须未经打理,他应该拥有相当英俊的外表。
“你怎么进来的?!”塞拉斯凶狠地问。
“人类也有你想不到的本事。”男人紧紧地盯着男孩,丝毫不畏惧,“看来你不怎么了解雅人。”
“闯入敏塔利堡的人就是你,我说的对吗?”
“没错。”男人非常坦荡,“驱赶老人体内的恶魔的人就是我,相对应地,我也有问题要问你。召唤恶魔的人是不是你?”
他忽然提高音量,洪亮的声音传播开去,灵骚竟然停止了!
塞拉斯承认:“是我。”
伊莱森又开始微微发抖,他无法控制,一半是因为寒冷完全透过湿气侵入他的骨头,还有另一半,是因为兴奋与害怕混杂而成的激动。虽然他一时无法全然相信这两人的说辞,可是他们坚持的世界观,是建立在已经被摧毁的基础上,那是一个已经被新学否认的领域,如果它被重新唤醒,又将掀起怎样的波澜?
男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然后再问:“你到底是谁?”
男孩露出一丝迷茫,他微瞥过头:“我带着这个问题,从延敕来到了阿芒斯,可是没有人给我答复。”
这个男孩从延敕来,看来是隐族人无疑,但听起来嘉夫人似乎不是他的母亲?
“那么,这件东西,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伊莱森再扭头去看雅族男人,他的右手拿着一件挂饰,花纹和形状都是伊莱森从来没见过的东西,甚至他不清楚这件东西有什么用途,他推测那是拜诺斯的民族饰品。
“你去了我的房间。”男孩有些不满。
“回答我!”男人忽然焦急起来,他大声逼问,“你从哪里拿到的?!”
塞拉斯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
“这是我的东西,从我有意识起,它就佩戴在我身上,我不是从任何地方拿到的。它,就是我的,生来就是。”
看来是父母给他的护身符?伊莱森忽然心中升起了难以名状的同情,这个看似残忍而疯狂的小孩,也许只是个被遗弃的孤儿。他不知道自己是谁,塞拉斯这个名字很有可能是约克塞斯曼给他起的。也就是说,他的父母并不是约克塞斯曼夫妇,他不知道他们是谁,而唯一能够坚持的东西,是否只剩下这一件饰品了?
伊莱森转头再看男人。他的手紧紧地握住了那件饰品,简直要将它捏碎似的,他原本镇定的模样荡然无存,身体因为忍受巨大的痛楚而僵硬。
他说起了伊莱森听不懂的话语。轻轻地咬字,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归来,带着一丝奇特的温柔,他说着话,没有看塞拉斯,而是看着他身后的某处,塞拉斯没有打断他,但伊莱森从男孩的表情上就可以知道,他完全听懂了,而且那段话带给他影响绝对不小。
伊莱森忽然想象不出这两人之间有什么关系,甚至,他完全无法预料接下来事情的走向。他们究竟是谁?有各自站在什么位置上?谁是他的敌人?谁是他的朋友?
塞拉斯突然大喝一声,右手一挥,两盏油灯随风熄灭,顿时伊莱森什么都看不见了。
黑暗中男孩开口了,他依旧用拜诺斯语。
“anatia houmo de badin jomona。”
地开始剧烈地震荡!按照这个趋势,他们很可能会被活埋在地底!然而伊莱森还不能解开自己的绳索,他拼命挣扎着,忽然一个翻身,面朝下伏倒了。紧接着,他所面对的地上放出猛烈地红光,一道道弯曲的、笔直的红线交汇游走,在地上画出巨大的图纹!
轰地一声,红光所及之处的土地都开裂了!而在那开裂的地缝里,露出了可怕地热气和火光,好像一座带喷发的火山,地面剧烈地涌动,终于一片片地被地底的光与热吞噬,消失在伊莱森面前。
那下面……是无尽的熔岩与火焰。火焰是活的,熔岩也是活的,它们汇聚,分散,它们有无数张脸孔,却又什么都不是,终于,强大的能量从深处崛起,向上冲来!
伊莱森怔怔地睁着眼,看得发了呆,直到那人类无法承受的热度触碰到他的皮肤。他尖叫起来!
“闭上眼!”
那名拜诺斯男人在他耳边大喝一声,随后拦腰扛起了伊莱森!伊莱森紧紧地闭着双眼,只感到自己被男人带走了,可是耳边没有空气的流动,也没有明显的颠簸感,好像他们静静地呆在某处。然而热与光,还有恐怖的声音和触感,在这个瞬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闭着眼不要睁开。”
男人再次嘱咐,伊莱森只能放弃了窥视一眼的念头。就在他感到脸颊疼痛起来的时候,男人开始真正地奔跑,伊莱森被扛在肩上一上一下地晃动,胃部被磕得更加难受了,夜晚的风拂过伊莱森的耳畔,他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可以睁开眼了吗?”他问道。
跑了相当长的一段距离,男人终于停了下来,将他放在了草地上。
“看吧。”
伊莱森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倒在一颗桦树下,抽芽的数枝在头顶肆意舒展,它们善意地不遮住群星和月亮,身下新生的草地无比柔软,树林间蛙虫们发出生机勃勃的叫声。方才的一切好像只是睁眼前的一场噩梦。
那场噩梦就从瑞克•兰迪的出现开始。
伊莱森猛地坐直了:“菲利!”
“他在这儿。”
伊莱森回过头去,菲利克斯倚靠着另一棵树干,闭着眼睛好像在小憩。
“他会没事的,我将他救回来了。”男人补充道。他看上去也十分劳累,马上挑了根露出地表的老树根坐了下来。
伊莱森看着菲利克斯•维甘迪沉睡的脸,感到惊魂未定,突如其来的安心感和刚才的景象同样不真实,他害怕那些可怖的敌人会随时出现,在未知的力量面前他毫无还手之力。如果刚才没有这个拜诺斯男人出手相助,他和菲利克斯都活不过今天。
“非常感谢。”伊莱森走到男人面前,“真的,非常感谢。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更好地表达我的谢意……”
男人只是摇了摇头,他好像还为刚刚那件饰品而心神不宁。他胳膊靠着膝盖撑着额头,显得非常痛苦。
“原谅我的鲁莽,我还不知道您是谁?”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他也从噩梦中惊醒,他努力控制住可怕地表情,露出友善的微笑。
“我叫林盼。”他说,“我是帕尼亚•雷斯提克斯的兄长。”
“林先生……真的是您。”
“真的是我?这是什么意思?”林盼稍稍惊讶。
“菲利克斯昨天晚上看到您了,所以今天玛门的死让他非常矛盾,他一直想否认是您干的……”
“关于那件事,你听到了我刚刚说的话吧?”
“是的,林先生。”伊莱森半跪下来,使得自己和坐着的林盼同高,以便平视他的眼睛,“我相信您,所以请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想知道。”
一旁的菲利克斯睁开了眼睛,他的嗓音还有些低哑,“我非常想知道,林先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盼叹了口气:“我比你们大不了十岁。叫我林就可以了。”
菲利克斯立刻接嘴:“那听起来真奇怪,就好像让我称呼雷斯提克斯小姐为帕尼亚。”
“你在挤兑我吗?”林盼说完这句,渐渐收起了笑容,“闲话以后再说,小伙子们,我想你们自己都已经发现,你们已经无法置身事外了,正如我一样,我们遇见了不见其真身、不知其目的的敌人。所以,不论你们以后称呼我什么,有更重要的事需要改变——我们最好建立相互信任的关系,做最乐观的假设,我们个人也都将进入非常艰难的时期。如果再各自为战,将不堪一击。再者,如果做最坏的假设……”
塞拉斯说过的话又浮现出来,伊莱森忍不住开口:“……最坏的假设就是,下一个预言日就要到来了,是这样吗?”
他望向林盼,对方惊讶地看着他。
“你在说什么?预言日?”菲利克斯无法认同,“伊莱森,你今天是怎么了?最后一个预言日早就已经过去了。”
林盼沉痛地摇头:“不,菲利克斯•维甘迪,预言日的审判永远不会结束。只有依赖于新学的西教教义声称,新历0年是最后一个预言日。虽然有些无礼,但我不得不说,这派新生宗教无法让人认同。在上迪昂森地区,隐族人的天眼师空牙目每隔十年都会进行降见仪式,630年他见到了预言日的改变,当时呈现的结果是会在百年之后,也就是说大约730年左右,预言日的提早是事实,但是——我想不会发生在我们的有生之年。而且相比预言日的浩劫,刚才发生的事只算得上蚊虫叮咬的程度。”
“刚才发生的事?”菲利克斯敏锐地感到他错过了些什么,“不只是我差点被瑞克•兰迪掐死这件事吧?虽然他好像确实不对劲,是不是,伊莱森?你也看见的。”
伊莱森难以置信地看着好友:“伙计,你的脖子都快断了,还在注意别人?我太低估你了!”
“当然不止一件事让你可以感到奇怪。”林盼转向伊莱森,“告诉他你刚刚的遭遇,并且务必将我到达之前,塞拉斯说过的话,一五一十复原给我们听。”
伊莱森叙述完毕时,已经口干舌燥了。林盼非常细心,他立刻递来了自己随身的水袋,伊莱森喝下好几口,这才观察起菲利克斯的表情来。
可怜的家伙,他的世界观崩坏的程度恐怕比伊莱森更厉害,以伊莱森对菲利克斯认识来看,他应该是个完全依赖于新学的人,他甚至连西教的祷告都没有参加过。
“我这双眼睛看到的,菲利。”伊莱森补充道,“亲眼所见的才是事实,不是吗?”
是啊,那潮湿、充满亡灵的骚动的地下室,那裂开的土地下,几乎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场景,它冲上裂口,接触到伊莱森的那种触感……
一回忆到这里,伊莱森的右半脸忽然剧烈地疼痛起来!好像那东西再一次碰到了他一样!紧接着他浑身上下开始发热,马上上升到被灼烤的程度!他忍不住大声尖叫!
林盼和菲利克斯简直惊呆了。
伊莱森的眼前模糊了——不,是出现了别的东西!那种造成他看不清桦树林,看不清林盼和菲利克斯的东西,它们在游荡。
疼痛更加剧烈,伊莱森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要被烧烂了,他将自己的双臂举在面前,看着他们的表皮变得焦黑、起泡、破裂、脱落,他的肉上窜起火苗,他的头也被火包围了!
模糊的影子挡在他面前,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向他扑来!
伊莱森尖叫起来,他疯狂地挥舞着几乎变成焦木的手臂,用皮肉掉落的双腿开始逃跑。可是他没能跑出几步就跌倒了,顺着地势又往下滚了一圈,被一颗榕树接住了。
树上满是不怀好意的眼睛。
那模糊的影子已经捉住了他!它的爪子冰冷极了,可是没能熄灭伊莱森身上的奇火,它的大嘴向他张开,从中伸出荆棘般的触手!掐住男孩的喉咙向自己口中拖去!
忽然林盼的身影清晰地出现在伊莱森眼前,他直直从那模糊的影子里穿过来了,影子发出恐惧的叫声,四散而灭,然而伊莱森已经无法忍受痛楚了,他挣扎着试图告诉林盼给自己仁慈的了结,想开口才感到,自己的嘴仿佛也烧化了。
林盼说了些什么话语,随后右手点住伊莱森的额头,伊莱森眼前一黑,终于什么都不知道了。
菲利克斯惊愕地久久说不出话来,他眼睁睁看着伊莱森突然失态地惨叫,随后挥舞手臂以逃脱他见到的东西,接着跌落到榕树下。他好像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除了他头部的伤痕,菲利克斯没有看出他有任何的外伤,也没发现他所要逃离的是什么。
最后还是林盼设法让伊莱森昏睡过去,他才终于安静下来。
菲利克斯久久不能言语,因为他又回想起了多年前的一幕。那一天晚上,莫特•佩里斯从一个正常的管家,突然变成了疯癫的病人,他也是这样,毫无征兆地开始大叫,害怕着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挥赶它们,拼命地逃跑。
他是精神病人,菲利克斯从不怀疑这一点。
“他的灵魂受伤了。”林盼起身。
“什么?”
“我还是晚了一步,魔鬼碰到了他的灵魂,这样的伤我无法医治,恐怕只有回到初始之地才能复原。顺带一提,魔鬼一说,并不是源自我的宗教。在我的宗教里,他们并非全部都是邪恶。我们称之为keushann,最贴切的狄利斯词汇大概是——鬼神。但不论如何称呼,这位的来意绝不友好。”
“你在说什么,林先生!”菲利克斯反驳的话语却非常不坚定,“很可能是伊莱森头部的伤造成了他的幻觉,不是吗?为什么你从未想过这种可能性?为什么你这么坚定地相信你的宗教?”
林盼指着自己的黑色的眼睛。“因为我相信我双眼所见之物,亲见即为真实。”
“您看到过鬼神?看到过灵魂?”
林盼坚定地点头,“并且,伊莱森刚才也看到了。”
菲利克斯感到困苦,他的思想在剧烈地碰撞。
“难道,您真的觉得……罗杰•玛门被魔鬼——你们说的鬼神——附身了,所以您对他下了杀手?!”
“我驱逐了它,但罗杰•玛门在魔鬼进入体内的时候就已经死亡。通过这次塞拉斯企图对伊莱森做的事,我推测需要将本人的灵魂献给魔鬼作为祭品,这样在举行仪式前是不能杀死伊莱森的。同理推测,罗杰•玛门的灵魂已经被当做了祭品,并且如我双眼所见,那具躯体里没有人类的灵魂。”
“那么,那个叫塞拉斯的男孩……他为什么干这件事?……为什么我们……约克塞斯曼又算什么……”
菲利克斯也很难想象自己有今天,他混乱得不知从何说起。
“有些事情我已经确定了。菲利克斯,冷静下来听我说。”林盼扶住男孩的肩膀,“首先,你所见过的玛门先生体内都是那位鬼神,而它来到这里行动,完全是受到塞拉斯的召唤,我相信他在挑选伊莱森做秘书助理的时候,其实是在挑选下一个合适的躯壳,而并不马上调换,我想,是出于谨慎。”
“……因为不够了解他。”菲利克斯两眼有些空洞,可是在接受了新观念后,他的思路回来了!它非常清晰!“他的父亲和——我,尤其是一直在阿芒斯的我,我会发现可疑之处。所以先要离间我们……而在公众的眼里,新老秘书的交换也需要时间,按照原计划的话,他一定会先让玛门退休,让伊莱森顶替,随后再安排玛门的死亡和新躯体的仪式……”
林盼欣慰地看着菲利克斯:“你看,你可以提供更多有用的信息。”
“而你的出现——我是说,林先生,您把恶魔驱赶走了,作为秘书的玛门死了,所以塞拉斯不得不提早使用伊莱森,他在当晚就下手了,对于碍事的我就干脆掐死,带走伊莱森则是为了仪式……”
“是的,我若是尽早发现他的企图,我也不会当场将鬼神驱走。现在我们必须面对一个事实,你和伊莱森都会遭到追杀,你们见到了事实,发现了塞拉斯的所作所为,甚至伊莱森已经被带进了他自认为无人能进入的密室,这样的目击者,心思缜密的阴谋家是不会留活口的。”
“不是我们,不,也许不是我们。”菲利克斯想到了一个主意,“林先生,您看,我并没有……”
“停。”林盼突然手挡住了菲利克斯的嘴,他眉头紧皱,好像在聆听什么声音,菲利克斯被他紧张的模样感染,手指头都不敢动一下。
“不是他。”林盼压低声音,“我们应该更小心一点。听着,我大概能猜出你是什么意思,我想你也一定会对仑吉尔特•约克塞斯曼起疑……”
菲利克斯重重地点头,但是林盼还是没有给他机会说话。
“不过今天先到此为止。我会安顿伊莱森,天亮前需要办的事很多。菲利,你很聪明,照你自己的意思去做。明天,我会来找你一趟。”
就在林盼抱起昏迷的伊莱森的时候,菲利克斯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他急切地追上去。
“林先生!”
林盼回过头来。
“您在闯进敏塔利堡之前,并不知道玛门被附身了,是吗?那么——您究竟想进去干什么?”
菲利克斯不知道这个问题会带来什么后果,问出口的一瞬间,他甚至感到身体的肌肉都开始戒备——林盼还有秘密,他还藏着秘密,他的目的并未明了!这或许将再次决定敌友关系。
可是林盼露出了复杂的表情,有些无奈,有些自嘲,有些悲伤。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菲利克斯,如果明天有时间,我会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