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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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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西门湖组合解散了之后,何球他就再也没有到音乐学会那边去过。刘毅宁却从来没有死心,久不久的就会给何球发去合练他的《霸王别姬》的请求。可何球还是一如既往地寻找各种理由来搪塞他。
卸去了西门大学音乐学会会长一职的林雨露也是越发的少到音乐学会那边去了。她把心思都放到了何球以及她的专业课上去。
不出何球所料,西门湖组合解散了之后,徐静就跟曾志豪断绝了来往关系。任曾志豪怎么苦苦哀求,撕心裂肺,她都不肯再见他一面。引得曾志豪越发的疯狂起来,时不时的到徐静所在宿舍下面晃悠,以宣誓他的主权。
除了日常的问候之外,何球他们跟雷蕾见面的时间也越发的少了起来。他全身心的备战他的研究生考试去了。
在暑期的某一个清晨,何球他早早就醒来,他往乡村的街道上去。身在其中除了沧桑感就什么也没有,看着那一条条狭长而又古朴的街道,实在令人嘘嘘怅惘可却又无可奈何。男人和女人依然是这里最真实的本色,可他们却缺少了往昔那种霸气与魅力。小商小叛依然是这条街道上的主角,可眼前的光景着实让人多了一份凄然。
那是一条古朴的街道,那是一条沾满微尘的街道,那是一条单调却又温馨的街道。那一条街留有他的足迹,那一条街留有他的欢声笑语。那里他没有多呆许久,那里对他来说已是曾经。
依稀记得离开的那一场面,那是在一个多雨的夏季,那是在一个小雨天里。在那雨天里,何球他一个人,急匆匆的来又急匆匆的去,提起他那沉重的脚步,收回他那曾经的誓言,抛出他那一颗漂浮不定的心。
走在那空荡荡的街道上,任疾驰的车辆从他的身旁唰唰而过,任轻飘的雨丝从他的脸庞上慢慢滑落。在那雨天里,他有一种莫名的失落;在那雨天里,他有一种莫名的感伤。在那雨天里,他的思绪乱飞舞;在那雨天里,他走出了那一条街。
站立在由假想中的小桥架设而成的烦愁之域。夕阳下何球父亲那不能让人释怀,却又让人琢磨不透的愁容满面的久久的张望,勾起了他深深地记忆。他想起了往昔,想起了儿时父亲与他的丝丝的洒脱地欢乐声。他不得不日思夜想,他在日思夜想——是什么改变了这一切,是什么让我与父亲产生了如此大的隔阂。归处于故里,沉湎于死寂,向来都不是父亲所想要的生活。行走在虚无飘渺,漫无目的隐隐约约之中不是我眼前的光景。可父亲的行为方式为什么还是如此的令人费解呢?
何球他猜不透他父亲的心思,他沉重的步履在一条条泥泞的小道上留下了他一划划的不堪回首的足印,他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继续着他的关于生活的角逐,而他父亲则依然没有放弃他那一贯的夕阳下久久的张望。
“何球学弟。”何球他抬眼望去,只见林雨露远远地在向他招手来着。
“雨露学姐,你怎么又是招呼都不打就到这边来了呢?”林雨露的突然出现令何球万分惊讶的同时,增添了他内心的些许安慰。
“这段时间在家里面闷得慌,这不想念你来着,所以就过来看你来了。顺便在你这里停留几天,感受一下乡间生活的美。”
“我这不毛之地有何美感可言,怕是雨露学姐呆不惯来着。”
“行了何球学弟,你也知道,雨露学姐我可不是闺中嗷嗷待哺,过不惯平平淡淡生活的那种人。相反,我倒是喜欢乡间那种宁静祥和来着。”
晚间,何球伴着林雨露往他家老宅那边去。老宅正对面长有一棵大榕树,大榕树就在何球家老宅的正对面。大榕树长在邻家的土地上,大榕树不是何球家的却与何球家息息相恋。大榕树突然不长新枝的那一年春天里,也就是他奶奶孤单一人生活的开始。他奶奶开始孤单一人生活的那一年春天,也就是他们家住上风雨不避的小屋的开始。小屋风雨不避不仅仅是因为远离了大榕树,更是因为远离了老屋,远离了他奶奶。从那以后他奶奶变得深居简出起来,大榕树孤孤单单的再也没有出现过她奶奶的身影。
何球他伴着林雨露来到大榕树下面,天空下起淅沥沥的雨来。恍惚间,何球他看见一位老年人孤零零的坐在一座落满灰尘的老宅的台阶上,瘦削的手里拄着一根黝黑的拐杖,身体虚弱得不得不倚靠着墙面。老花了的眼睛不时的在打转,可却已经辨不出过往的行人是谁。看她那表情,好像是在极力静听。还静听什么呢,熙熙攘攘的嬉戏声她都听不出来了。稀疏一头白发,满脸的皱纹,泛黄了的牙齿也就一两颗。到了她这年龄已经没有了同伴,一天到晚里除了小孩,就再也找寻不到愿意和她攀话的人。
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在每一个雨夜里,何球的心情是凝重的,他的世界是空洞的。他有要做出某一件动人心魄的事情的冲动,可却不知该从何着手,因而总是不能成行。每每感到,有个响当当的誓言萦绕在他的耳际,召之即来,挥之不去。可当他定下神来,稍做一冥想时,他的脑海里却又是空白的,白的令人发慌。他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触来,他找寻不到令他产生如此感触的缘由来。
何球的父亲在临近中元节到来之际,回家跟他们团聚去了。在中元节的前一天早上林雨露也回家过节去了。
在林雨露待在何球家的这几天里,何球母亲的心情每天都是欢快而愉悦的,身体也越发的好起来了。
林雨露在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氛围中却也显得无比的舒心、自在。
清晨,何球他早早就起来,他往村庄后面的靠山上去。山坡后面有一座湖,湖的水清澈见底,湖的水流往村庄的田野上去,田野上的稻谷熟黄了,农人们正沉浸在一片丰收的喜悦之中。
何球他望着村庄,村庄的棱角分明,村庄的景色怡人。他陷入到一种恍惚之中:岁月正在把这座村庄改变,历史也在把这座村庄铭记。村庄的青春容颜早已幻化成了我沧桑的梦,轻飘的岁月里我找不到出路,模糊去了村庄的身影,此心到处悠然,永远只能是徘徊在迷糊中那种渴望的境界。
去吧!去到一座陌生的城市,虚拟新的生活来粉刷所有的记忆。用距离搭建起一座无法逾越的桥梁,亲身感受那一种难以言喻的比起遗忘来得更加猛烈地灼痛。也许漂浮的心会有所平静,也许明天就不再为这样的结果而感到遗憾了。
2
“趁你爸还没外出务工之际,就让他送你这一回吧,你每次来回都是独自一人行走两三公里的路,看着怪可怜的。这回就让你爸送到车站吧。”何球母亲一边帮他整理去往学校的行装,一边语重心长道。
何球心想:母亲说的也是,我好久都没得跟父亲好好说话了,何不趁着这个时机跟他多交流交流呢。
“回去吧。”在何球的记忆中,这是他有生以来对他父亲说过的最诚恳,最具感情的一句话了。
他父亲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露出那两行淡淡泛黄了的牙齿,然后收敛。他两面面相觑,无语。若说生命是个佳话,那么此刻它便是最美丽的。
那一天,天气阴深深,既没有下雨,也没有刮风,何球说:“这是我有生以来最美丽的一天了,人生也不过如此。”
何球的父亲没有回他的话,也没回过头来望一望坐在他身后的何球。说他父亲是个古怪的人一点也不为过。
那一天,何球坐在他父亲的背后,约莫有二十来分钟之久,一路上他两说的话实在是少,何球他想说,他父亲不愿意。
他想望着前路,父亲的身影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父亲的体形娇小,形容憔悴。他不忍心再看,只好闭上双眼。“父亲他老了,真的老了。可他还是如此的拼命,我是真的无语了。苦酒一样的人生,可父亲却甘心把它喝干,从没见他有过任何的怨言。为了我,为了家。也许吧,就仅此而已。”
“回去吧。”在何球的记忆中,这是他有生以来对他父亲说过的最多,最诚恳,最具感情的一句话了。
父亲没有说话,只是举起右手向他挥挥,再挥挥。燃起一根香烟。就这样,模糊了视线,模糊了一切。
“何球同学,你回学校来了呀。”何球拉着他的蓝色塑料壳拉杆箱往学生宿舍去的路上,何晓燕叫住了他。
“晓燕同学,最近过得可好?”面对着何晓燕,何球顿感有些愧疚与生分起来。
“还行吧,假期这两个月我一直在我爸妈的农场帮他们打理农场的事来着。农场的甘蔗今年长的可好了,有空你也跟我过去看看如何?”何晓燕还是一如既往地干练、随和。
“晓燕学妹家的农场,雨露学姐我还没到过,正想找个时间过去看看来着。”面对着何晓燕的邀约,去与不去,正当何球陷入两难之际,林雨露解救了他。
“好,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带雨露学姐跟何球同学到我家农场去参观。”何晓燕爽快道。
3
雨后的宁村干净整洁,雨后的宁村一片寂然。农场里面绿油油一片,农场里面的甘蔗高大挺拔,农场里面的甘蔗整齐排列着等待它主人的到来。远远望去,即见农场里面高高耸立着的土坡,连同土坡上面的茅草屋。
“晓燕学妹,你这里的景色实在太美了。不仅有鸟语花香,伴随着绿油油一片片的甘蔗林,还有叮咚流水声,连同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峰。怪不得何球学弟上次过来了之后就不舍得回学校去了呢。”眼见着这番美景,林雨露不禁惊叹道。
“雨露学姐要是喜欢,以后可经常过来玩耍来着。你们看,土坡上面的茅草屋在我爸妈的打理下显得越发的有生气了。”何晓燕指着土坡起兴道。
站在土坡上,林雨露跟何晓燕都陶醉于雨季过后村庄的美好景色。可站在土坡上,何球他却突然觉得土坡的形状怪异,土坡的颜色暗淡,土坡在风声和流水声的缠绕下散发出一种诡异的气息来。他沉浸在一种自我之中:天气反反复复,心也迷乱。悠悠,随风飘荡在空中。有一种感触,说不清、道不明,一会儿轻,一会儿重。飘起了过往,沉下来了记忆,有你有我 ,是风又是雨。那一种情节,那一份心仪,如梦如幻,亦真亦假。心与心的距离,临摹出一种伤,勾勒着一种痛。奈何不了夜,寂寞与煎熬中舍我还谁?
夜里,何球他窝在被窝下,有种模棱两可的感触油然而生:莫名地,不为情,不为爱。也没怨,也没恨。一个人,一颗心,伴着夜,蒙着头。一滴欲溢出,两滴慢慢滑,再滴如雨下。先是眼角间,后是面颊上,潇洒几来回。退去。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