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短裙夏天

30、表白

　　“你知道吗？我的世界像是被流星撞击过之后的废墟，楼房四处倒塌，桥梁断裂，人们从房子里蜂拥而出，苍白的脸上一片惊慌。就像小时候爸爸给我搭的积木城堡一样，因为缺了一个角落，轻轻一碰便一块一块散落，再也拼不回去了。”
　　“你还有我。还有我呢。”他说。
　　他略微粗糙的手掌摩挲着她的脸颊，希望借此给她带去心安。
　　楚瑜轻笑：“是啊，我还有你。”
　　她闭上双眼，看见他站在一片荒芜中间，向她伸出了手。
　　仿佛在荒海里终于飘来了一块可以依靠的浮木，尽管不知道它会带她去哪里，却鼓起勇气决定要死死抓住他。
　　“下次无论受了什么委屈都不要闹失踪了，我被你弄得这么狼狈，被人知道了以后还怎么出去混？”潘沵杉静静地抱着她，眼神里的无可奈何告知着他已经沦陷了。今后，没有什么事比保护她更为重要。
　　楚瑜轻叹：“并不是因为挨了耳光负气出走。”她伸手握紧了他的衬衣下摆，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吐露心事。这其实是一件让人听了并不会高兴的事，自己私藏着一个人难过也就罢了，如果要分给他一半，他也会跟着不快乐吧。
　　他察觉了她的犹豫不决，开口缓缓道：“陈政优死了。”
　　闻言，楚瑜震惊地从他怀里起来，瞳孔震颤地问：“怎么会？”
　　潘沵杉温柔中透着几许无奈，就知道她会有这种反应。“苏伯伯过世后她身体每况愈下，她也是不愿苟且偷生吧。这两个人斗气斗了一辈子，一点也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以后就川子一个人了，还真是狠心啊。”
　　“怎么会呢？”楚瑜喃喃自问，心生了许多怅惘。原来“上穷碧落下黄泉”是这么一番解释。
　　“所以啊，我们该吃教训，不要学他们，有什么事都说出来，不管苦与乐都说出来大家听，就算你跟我吵架也好，骂我‘匪类’也好，我都乐意的，只要你不要什么事都瞒着我。”
　　“我该把你这番话当成花言巧语还是怜香惜玉呢？”楚瑜捉狭，眼睛里闪烁的眸光也魅惑了起来。
　　听她这么说他有些挂不住脸了，“管它是什么，你爱说不说。我这个人有时候会缺根筋，你要是心里乱想我也察觉不出来，所以你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就要当面说出来，免得积怨太深，到时候骂我薄情寡义。”
　　听他如是说，她藏匿在心里的温存忽然将心挤紧作痛，眼酸得要落泪。

　　事实上，这是个埋藏很久的暴雷。
　　那天她挂伤请假回家，原以为家里不会有人，却意外的发现父亲和单位里一位相熟的阿姨在客厅亲密地搂抱在一起。
　　她以为她已经做好的心理准备接受父母的离异，毕竟年岁渐长心智也渐渐成熟，她也不是瞎子，怎么也应该看出父母亲之间的“相敬如宾”应该是“相敬如冰”才对。
　　可是，当她撞见那个不齿的场面，她还是受不了了。
　　多年来的谨慎维系，在那一刻被撕地粉碎。
　　即便她在家做乖女儿，在学校当好学生，为了上课偶尔走神负疚，上补习课晚回家看见父母坐在桌前等她吃饭她会觉得自己不够乖巧。
　　可是，就算这么努力了，他们还是让她失望了。
　　“男人和女人结婚，难道不是因为彼此相爱吗？既然相爱，为什么有会出轨外遇？做丈夫的难道连起码的尊重都给不起妻子吗？那是我妈妈精心布置的家啊，他们两个几十年来悉心经营的家啊！他怎么可以正大光明地带着另一个女人到家里做些……做些苟且之事呢？”
　　“哎，你真是当乖女孩当太久了。”听完整个故事的前因后果之后，潘沵杉由衷地感叹道。“我都说了只要是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包括我。漂亮的女人总是能勾起男人的欲望，即使□□上没有表现，可是精神上早已经出轨。你父母也算是能人了，竟然可以做到这样的深邃功夫。他们演戏给你看也是在乎你的表现，知道你多怕他们离婚。可我也要告诉你，相濡以沫固然重要，但是你不要忘记这后面还跟着一句‘不如相忘于江湖’！”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那之后，潘沵杉并未送楚瑜回家，虽然将她带回城中公寓过夜的举措不甚妥帖，却也敌不过她的执拗。她出走前曾对她父亲说：“爸爸，你真让人恶心。”
　　对父亲出言不逊这件事一直让她耿耿于怀，她觉得现在还不是回家的时候。
　　潘家少爷自是有几分手段的，城中公寓平日没人住，只放一些他认为藏在家里不大安全的东西，算是个秘密基地吧。
　　自小他就比别的孩子皮一些，他父亲怕他动作太大把家里拆了，于是就买了一套公寓来给他折腾。他有时候不高兴就睡这，家里不让碰的东西他都往这里藏。虽然他父亲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可是自从买了房子以来一直没来过，总的来说，这里还算安全。
　　而这次这房子的功用显然飞跃了一个等级，竟是“金屋藏娇”了。
　　他打开门让她进去，楚瑜四处张望了一下，房子被乱七八糟华丽的家什堆砌地金光闪闪，房子足够大加上久无人住，因此有股荒凉潮湿的味道。
　　“很乱。”她冷淡地做出评价。
　　“你就将就着吧，这里没请人收拾，我自己也很少来，都落灰了。加上我什么玩意都往这里塞，挤了点。”
　　楚瑜走进厨房，发现桌子底下有三个质地粗糙的坛子，于是问：“这是什么？”
　　潘沵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朋友送的酒。我怕我家老头骂，就搁这了。”
　　他带她去了卧室，地上还散落着几个啤酒罐子，他没看见，一脚踢了过去，罐子在空旷的房子里“霹雳剥落”地直响。他也不管，从柜子里抱出被单给她铺床，又打开暖气。
　　现在已时至伤秋，W市沿海，还不至于冷成什么样子。只不过这房子只住他一个男人，这些该有的他没有，不该有的有一大堆，连被子都没有，只找到一张质地尚好的羊绒毯子。
　　“夜里冷的话就把暖气开大一点，别冻坏了。”
　　楚瑜抱着酣睡的宙斯和埃及艳后，将它们放进羊绒毯子里。
　　“你……”“我……”
　　两人同时开口，两相凝望，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尴尬的气氛瞬间笼罩住两人。
　　“那我走了啊。”最后，还是他先开的口。
　　楚瑜嗯了一声。
　　“对了，明天记得给簌簌那个傻妞打个电话，她最近为了你都瘦了，要减肥也不是这么个减法，姑奶奶你可千万记住了，因为我说我找到你了她肯定要问我要人，届时我这个终极老巢会曝光的。”

作者有话说

　　冷文啊，在这么冷下去都快变成万丈深渊了，，，咝~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