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短裙夏天

29、表白

　　迪安宠物医院。
　　底下人送上来的信报说楚瑜在这里。
　　潘沵杉的车子到达医院时已时至深夜，医院的玻璃门上还挂着“营业中”的牌子。淡绿色的广告灯箱摆在大门口，一面画着一只可爱的卡通猫咪，另一面画着一只长毛大狗。
　　他推门进去，当下便听见了楚瑜的声音。
　　她说：“欢迎光临。”
　　温柔的嗓音像一壶温润的美酒，令人迷醉。
　　她一只手抱着宙斯，一只手执笔趴在柜台上写着什么，很认真的样子。然后，她缓缓抬起头来。她入眼的，是那张桀骜不驯的脸，带着不应该有的憔悴。
　　像漫长的奔跑终于接近了终点，她内心偷得片刻心安。
　　“是你啊。”
　　潘沵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她脸上被打的痕迹已经消退，额头的擦伤也结了痂，给她那张明媚的脸上划下了一道小小的痕迹。他不禁要狠狠骂道：该死的，这女人连受伤都那么好看！
　　她的出走并不是惊天动地，而他那谈不上煞费苦心的调查，让两人淡薄维系的某种情绪断裂。
　　楚瑜觉察少年五官间散发出凛冽的气息，有些动容地站起身来。她将半梦半醒的宙斯和埃及艳后放在一起，走出柜台，有些羞怯地站到他面前。
　　他的不言不语，让她觉得有些后怕，这是某些人真正生气地外在表现。
　　“为什么离家出走？”他放松了僵硬地身体，却将双手插进裤袋里握紧。
　　楚瑜并非没有见到过他的一本正经，只是他落拓惯了，他的一本正经还经常会将人逗笑。可这次楚瑜有些认命地低下头来，大理石地板上留有一片氤氲地白光，恍然若梦。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担心你！簌簌那个傻女天天放学就拿着你的照片出去四处问人，脚底起了水泡一声不吭，担心你担心地要死，你却连一个电话都没有！你这是怎么回事？就算挨了打，你尽管来找我就是了，我们俩清清白白的还怕被别人说？”他的质问愈来愈大声，最后竟失态地抓起她的手腕。
　　楚瑜见他那仿佛忧世伤生的表情，猜不出那是牵强附会还是真情显溢。她被抓痛了，蹙起眉头，嗓音也跟着有些拔尖，“你先放开我，你这个……这个匪类！”
　　她是不擅长用言语攻击人的，最多也是冷漠以对，从来没有人逼迫她逞口舌之利。这脏话，她断然说不出口，也从未说出口过，最多也是赏那人“匪类”二字，无关痛痒却已至极限。
　　潘沵杉怔了怔，木然松开手掌，顺带说了声：“对不起。”
　　潘沵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胡安静打了她固然不对，他心有歉疚，可也不愿意去承认此时因他而起。因为一旦开了口，必然要向她做一番解释，他和胡安静并无其他，只是一起玩而已，这里面没有“爱与不爱”的什么狗屁缘由，因此他打定主意不去开口问她被打了疼不疼。
　　他那天为什么会跑到学校？明知道学校已经放学她已经回家，可他还是去了。
　　当他听到她出走的消息，他内心的急切又是从何而来？
　　而此刻，他想让这个“对不起”不是那个“对不起”，没来由地给自己找了那么多精巧而不老实的借口。
　　此种纠结，落落难合。
　　楚瑜被那屈就的三个字震了一下，他本是极好面子的人，“对不起”这三字让他变得像另外一个人。一瞬间，落拓纨绔变成了翩翩公子，反差未免太大了些。
　　可楚瑜并不怪他的鲁莽，他天性如此倒也不失憨厚可爱之处。见他双颊酡红，竟是意外与他相称。

　　----------------我是一条定情姻缘线—————很妖娆~———————-很销魂~！——

　　“小瑜，这位是？”项迪安打着哈欠从内室出来，看见两个年轻人拉拉扯扯，不由地心生疑虑。
　　“项医生，抱歉吵醒你了，这位是我同学，是来找我的。”楚瑜站到一旁小心解释。
　　说她离家出走其实并不妥当，她只在外面流浪了一天。第二天的时候，宙斯不知道为什么眼睛不停流眼泪，她只好找宠物医院给它眼疾。
　　那两个小家伙被养的太娇贵了，要它们跟着她吃苦受累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还好项迪安只说滴些药水便可以治好病，不然她都快负疚而死了。
　　当医生的人总是心思机敏，楚瑜的局促显而易见，脸上还带着伤，任谁看了都能体察出这女孩子的窘境。反正他最近值夜班弄得身体很差，于是干脆开口让她留下帮忙，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白天她睡觉，晚上出来替他值班，她话不多，但是看得出来心灵手巧，一双太过漂亮的眼镜清明透亮，却又隐晦着什么。只是她不说，项迪安也不问。
　　“这样啊？你是要回家了吗？”项迪安问道。
　　“废话，当然要回家，不然待在这里陪你喝西北风啊？”潘沵杉一把拉过楚瑜，对于眼前这个温和地有些过分的成熟男人有些防备。
　　说完，他拿出钱包抽出一叠钱放在柜台上，顺便一把拎起那两个酣睡中的笨猫。“我们走。”
　　楚瑜并没有反抗，乖顺地随着他离开，而项迪安脸上的调侃，她也是看得一清二楚。
　　潘沵杉将她塞进车里，漫无目的地在城市平静的街道上打转。
　　许久过后，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和他原先就认识？”
　　“不认识。”她明白他所问何事，知道承认会带来不小的反弹，却也没心思说谎话瞒他。
　　“不认识你也敢在一个陌生男人的家里住下来？你胆子够大的！”
　　“他是个好人。”
　　“好人?狗屁！是男人都不是好人！！”他气愤地掌击方向盘，将喇叭拍得刺耳地作响。
　　楚瑜幽怨地看着他，对他的盛怒无可奈何。“你为什么这样不信任我？你以为我是那种可以任意轻薄的女孩子吗？”
　　“我相信你不是那种女孩子，但是我不相信这世上的男人！”他将车子停下，只怕再不停下就要出事了。“根本就是不认识的人，你怎么就可以放心大胆的住下呢？！”
　　“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不是坏人，仅此而已。”楚瑜撇过头看向窗外，冷冷的回答。
　　“直觉？”潘沵杉冷笑，将衬衣领口打开。“你对男人这种只用下半身思考的生物来说直觉，未免可笑了。”
　　楚瑜侧过苍白的脸看他，他像是一张过分曝光的照片，在肮脏的夜色重重包围之下形成微小的玫瑰色的光点。
　　她觉得自己的锁骨在发疼。疼得她终于想骂人了。
　　“为什么不可以？你是我的谁？凭什么管我？我父母都没了那个资格，你凭什么来教训我呢？！你以为我挨了一巴掌就应该表现得痛彻心扉，然后楚楚可怜地扑进你怀里诉苦吗？如果你那样想，那你未免将我看得太轻巧了，我楚瑜不是那样的人！”
　　“那你想当什么样的人！我不管你是什么，你在我眼里就是一个想让人私藏一生的女孩，除了这个你还能是什么？！啊？！你告诉我啊！”
　　他对她的那番话出离愤怒，这已经超过了他认知的范围，当他将反驳的话语吐口而出的时候，那些不加修饰的情深，全都赤裸裸地融进了这夜色里，黑色的珍珠滚落了一地。
　　楚瑜被他摇晃地犯晕，眼前甚至出现了好几个潘沵杉，然而每个都带着有些受伤的表情，就在这静寂的街头，这狭小的车室内，与她吵架……
　　她终于不争气地流下泪来，埋藏规避多日的委屈终于被他那番宠爱之词勾引出来。原来，她内心竟然期盼有人同她拌嘴吵架来显示关心。
　　潘沵杉将她揽到怀里，冲着她的肩颈交界处狠狠地咬了下去。
　　楚瑜挣扎了一下，挣脱不开，最后索性让他去咬。
　　他的鼻息炽烈地如同盛夏般，连吹过的风都被蒸腾地嘶嘶作响。
　　她不知道是痛，还是感受到了那股热烈，仿佛被毒蛇咬住的猎人，对那迅速注射进体内的神经毒液毫无招架之力。
　　他咬了好久，放开之后，她那片雪白的肌理上，留下了紫红色的印记。
　　“你说不过我还咬人……”她软塌塌地半倒在他怀里，努力提起一丝气力去指摘。
　　“我就咬你了！谁让你不听话的！”男孩子的霸道和蛮横这时倒是显现出来了，不过未免有些孩子气。
　　“你才是坏人，竟然咬我……”
　　立场不坚定的指控，宣判无效。
　　他叹了一口气，下巴搁到她被咬的肩上。“你知道的，我一直以来都拿你没办法。就算我想尽办法躲开，最终还是会遇上。我想我上辈子一定欠你很多，这辈子才会这样被你折磨。每当你出现在我面前，我就蠢得跟只猪似的，满嘴胡说八道，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脑子一片浆糊。我以为避开你就会好了，可是偏偏每回我下定决定不去理你的时候，你又出现了，还美得跟仙子似的，于是我又忍不住想靠近你，怎么也管不住自己了。”
　　“也许你是有被害妄想症……”
　　“或许吧。”他收紧了自己的胳膊，将她搂得死死的，这回他是下定决心不将她放开了。“都是你害我的，你一定要负责的。”

作者有话说

　　真是狗血啊，我也要离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