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短裙夏天

27、歌尽

　　周一，她从自己的座位往后转四十五度光景，将视线落在了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那个位置空空如也。
　　他去了哪里？是女朋友找？还是在这个城市的某条弄巷里挥斥拳脚?
　　中午放学仍见不到他的人影，楚瑜终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个和他相熟的同学，那人说：“今天早上搭早班飞机去了巴黎。”
　　楚瑜倏地瞪大眼睛，去了巴黎？怎么这么突然？
　　回头一想又苦笑起来，自己又不是他的谁谁谁，凭什么人家要向她告知行踪？
　　“楚瑜，外面有人找。”某同学伏在教室的门框上传话。
　　她心奇，于是从前门走到教室外，略显苍白的面颊在触及阳光的那一刻也迎来了一个生猛至极的耳光。她手无招架之力，硬生生地撞到一面白墙上。
　　这下可好了，不光面颊被扇地粉红一片，连额头也迅速红了起来。楚瑜捂着脸，除了火辣辣的疼还是火辣辣的疼。她一向被众人捧在手心里，从未受过半点委屈，现下在众人面前被扇了一耳刮子，眼泪就那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滚烫地打在自己手背上。
　　她抬起眼眸，细长的凤眼因为噙着热泪变得盈盈动人，入眼的是略有些错愕但是很快被阴沉迅速盖过的姣好面容。
　　楚瑜见过她，这个叫做胡安静的女生。她经常出现的地方是潘沵杉的怀中。
　　潘沵杉为人落拓，做事一向不拘泥于礼教，像个颠人。
　　有一次下雨，她偶然在校门口遇见他和胡安静。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带伞，他便掀起外套将娇小的胡安静塞在肩窝下，逃也似地跑进雨里。
　　虽然隔了好远，楚瑜依旧能听得见胡安静兴奋地尖叫声。
　　瞧，他就是这般讨人喜欢，挡都挡不住的。
　　胡安静冷冷地看着狼狈不堪的楚瑜，她承认她是特地趁潘沵杉不在的时候来找麻烦的，楚瑜受众人宠爱她可以接受，但是她不应该和潘沵杉走得太近。她会选择在教室门口让楚瑜出丑，是给她一个警告，同时也是给其他女生的警告。除了她之外，谁敢动潘沵杉，下场一样！
　　“你给我离他远一点，不要再叫我看见你们俩在一起！”胡安静撂完话便趾高气扬地踏风而去，留下围观的众人潮水般的议论声将楚瑜湮没。
　　楚瑜捂着脸，心中不胜悲凉。
　　风风火火赶到的江佳岐看见半跌坐在地上的楚瑜，轰开人群，扶着目光有些涣散的楚瑜去医务室。
　　那一个耳光，似乎是胡安静倾注了所有力量及愤怒的一掌劈面而来，生生地打掉了楚瑜卑微的期待，从而让她眼前无限清明起来。
　　“怎么伤的这么重？”见到伤势的女医生止不住的惊叹，是谁对这个漂亮的女孩子下了这么重的手，还当真舍得？
　　“不小心撞到墙上去了。”楚瑜抓着椅子的手柄，觉得说谎让人这么慌乱。而那牵强的笑容牵动的嘴角的伤口，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女医生会意般地深深地看了一眼楚瑜，胸中了然。
　　坐在一边默默不语的江佳岐见她这般强忍，发出了无奈的叹息声。
　　擦过化瘀的药，医生带着药品离开，留下两个女孩子单独谈谈。
　　过了好久，江佳岐才从位置上站起来查看她的伤势，细细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呐呐地开口：“很痛吗？”
　　楚瑜点点头又摇摇头，“起先很疼，如今麻木了，也就不觉得疼了。”
　　江佳岐没说什么，伸手抱住楚瑜，“潘沵杉真不是个好东西。”
　　“也不全然是他的错，我当初应该想到的。毕竟他身边跟着这么多女孩子，一个个又心比天高，哪里容得我去占位置。就算做朋友，也未必做得成。”
　　“朋友？你想得还真天真，他潘小爷是不屑于和女人城朋友的。在他眼里，女人只分两种：情人和路人。他的朋友只能是男的。”
　　“佳岐，我求的是现世安好，那我必定是懂得这一层的。”
　　“既然知道这一层道理，你又何必陷进去？”江佳岐和苏玉川同一个战线，认为他们俩不适合彼此。“你百分之百不是喜欢他的，我太了解你了，我敢肯定。你究竟是为什么才要跟他在一起的呢。”
　　楚瑜叹了一口气，说道：“为了爱与被爱。”
　　这便是她以为的幸福。

　　潘沵杉是被父亲捉到巴黎去的。
　　那天早晨父亲突然到他房间里问他要不要和他一起去巴黎，他也没多想，“哦”了一声起床整顿自己，和父亲去赶早班飞机。
　　他平日虽然放纵惯了，却也不是完全不知世故，老爷子亲自来“请”他，定然不能玩笑对待。
　　原来，是去参加陈政优的葬礼。
　　他们感到巴黎时，苏玉川已经跪在他母亲的灵柩前，手挽黑纱，表情肃然。
　　他上前拍拍好友的肩膀，诚心为朋友的遭遇感到难过。心想：他父亲刚走，这回又是他母亲，上天待人不公啊。
　　此刻，他无比庆幸自己拥有一个乐于吃喝玩乐的父亲，虽然不怎么把他当回事，也没有时时刻刻的谆谆教导，但是起码他老人家健康长寿的。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所以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
　　陈政优自从苏禜彧过世以来身体就一直很差，她不愿见到医生，所以一直是陈青姚在一旁照料。棺木里躺着的那个女子面容枯槁，不见一点倾国倾城之色。
　　陈青姚对他苦笑，说：“我才刚刚回国没几天，她就这么去了，留下一堆人指责我的不是，还真是个任性的姐姐。”
　　“她任性你还不是一样爱她？你就只会把这些抱怨的话说给我听，有什么用？你有本事就应该骂醒她，明明爱苏伯伯爱得要死，却死要面子不肯承认，面子值几块钱？人活着就必须没脸没皮，要不然铁定会受尽委屈。这两个大傻子！”
　　陈青姚苦笑变微笑，在她面前的虽然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可是他比谁都任情任性，也只有他才会骂她姐姐和姐夫是两个傻子。只可惜那两个人都听不到了。
　　“你也是，放着大小姐不做跑去卖珠宝，什么‘为了钓到有钱的金龟婿，必须因地制宜’都是烂借口，不过就是为了时常看到苏伯伯，这你也要否认。你们这些大人都这样给我装矜持吧，现在人都‘矜持’没了，看你以后怎么办。水灵灵的姑娘愣是给你熬成了婆，我看以后谁还愿意娶你？！”
　　陈青姚左右四顾，还好他们说话的地方还算僻静，不然这些话被人听了去，还不知会被传成什么样子呢。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你不在其中，不能体会个中滋味，我不是不想退出他们两人之间，而是我从未进入过他们二人的世界。想想都觉得可悲，傻傻的喜欢了那么多年，最后才发现自己原来连个陪衬都不是。”说话，陈青姚留下了泪来。
　　“你就可劲儿的哭吧，这么多年的委屈咱也受够了。”
　　“可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当冷文遭遇霸王——没点击，没评论，没心没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