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地开荒时代》闫绘颜

32、第32章

　　张存一拼命摇晃着几个人的身体，奈何无论他怎么呼唤拍打，众人都没有什么反应。气味从四面八方传来，她完全感觉不到任何方向。站起身挪动到驾驶室的门口，外面的世界已经被雾气笼罩，完全分辨不出浓雾里究竟有什么。那血腥味和甜味越来越近，张存一无力的退回驾驶室，把自己缩成一团蜷缩在陈楚白的身边，现在他只恨不得为什么不能再次昏睡过去，即使毫无知觉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也比现在只有他一个人面对强。雾气如有形一般弥漫进了驾驶室，他渐渐看不清周围的一切，甚至连近在咫尺的陈楚白的身影都朦胧了。张存一连忙摸索着抓住了陈楚白垂在一边的手，以期这仅有的接触可以带给自己力量感。心跳越来越快，随时有突破极限的错觉，张存一觉得自己再这么下去可能心脏会有爆掉的危险，手也抓的越来越紧。
　　抓着的手动了动，张存一明显的感觉到了，连忙俯下身屏住呼吸，努力在迷雾中想看清是不是对方已经清醒了，直到他整个身体都要趴卧在地上时，终于看到了那双冷静的双眼。张存一长呼出一口气，正想开口，手被轻轻一拉，身体不受力便顺势倒了下去。
　　“嘘！“陈楚白矫健的收腿起身，坐在原地，一手竖起一根手指，以气声说道：”别动！，屏住呼吸。“张存一感觉着对方有力的手掌，手心的温度，脸侧缓慢而坚定的呼吸声以及手臂旁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澎湃热量，心跳瞬间降了一个梯度，就算天塌下来了，不还有陈楚白顶着吗？他屏住呼吸，甚至眼睛也闭上了。
　　陈楚白此时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闻不到，睁着眼睛但像个瞎子一样，只能通过手掌心的感觉判断身边是张存一。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睡着，也不知道张存一是怎么醒过来并发现问题的。此时此刻最重要的是这迷雾中隐藏的危机。一股湿哒哒的水汽从面前的某个方向渐渐接近，无声无息，但那水汽带着越发清晰的甜腻的血腥味，张存一身体止不住地抖动得更厉害了，眼睛紧紧地闭着，甚至恨不得自己立马瞎了才好。水汽带着冰凉的黏腻的质感扑面而来，张存一感觉他的脸都要被黏住了，终于他控制不住睁开眼，面前一张腐烂的人脸正在离他脸不到一米的距离左右摆动，那两只眼珠像两个黑洞，完全透不进一丝光。竖在脸前的手掌苍白，不过还看的出是人的正常手掌，只不过指甲上有一丝血迹。
　　张存一心跳在一秒钟内飙升到了最高点，叫声还未出口，便被旁边伸过来的手掌一把捂住。紧贴着耳朵，热气直冲大脑，“别叫，他看不到。“这颗脑袋依旧在左右摇晃，然而接着又一颗脑袋跟着过来了，又是一颗脑袋，连着出现了几十颗脑袋排成了几排。他们眼前的雾气已经散去了，可能是大军降临，已经不需要烟雾弹了。张存一和陈楚白就看到这些摇晃着脑袋的烂脸人穿着已经破破烂烂的制服，从破洞中可以看到他们满是斑块的身体，露出的手脚苍白却还是干净的。他们像木偶一样站在两人不到一米的地方，举着手，排着队，要不是因为脸，还挺有喜感。
　　这是帆船版的釜山行吧！张存一现在也不害怕了，一股热血上头还有闲心在心里吐槽了一下。他拎起身边的木棍就笔直戳了出去。“你哪儿来的木棍？”陈楚白劈手夺下木棍，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横扫出去。眼前的木偶人倒了一片，接着他从腰间拔出枪对着最近的几个就砰砰两声打在了脖子上，张存一感觉那脆弱的脖子都要炸飞了。张存一也掏出枪，不过他的手有点抖，虽然之前训练的时候自己的成绩还不错，但是看着那和自己相近的制服，他有点下不去手。这应该是那些被佐上扔下船的人吧，没等到他的救援就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他有点内疚，但眼前的状况容不得他多想，那些晃着脑袋的人已经感受到了眼前有两个活生生的气息，伸长手臂慢慢移动了过来，赤裸的脚掌在地面上滑动留下长长的水渍。
　　陈楚白二话不说抡起木棍就砸，砸倒一个又爬起来一个，接连不断。“这样不是办法。“陈楚白拉着张存一找着空隙就窜出了驾驶室，甲板上也有几十个，正在漫无目的地晃悠，木棍挥舞着，他们向船尾跑去。陈楚白捞起粗麻绳，操起了另外一根木棍，一边跑一边说，“作战目标就是绑住所有人的手。”
　　这些行动缓慢的“僵尸”在他们活人看来除了那带着血迹的指甲，其他也没有什么危险，张存一和陈楚白配合默契，接连用棍子捅翻了几个，或者直接上脚踹，从身后抓住他们的手臂就用绳子捆了起来。很快，将近一百的僵尸群被他们像捆小鸡一样捆在了甲板上。
　　天亮了。
　　他们的身上穿着墨蓝色的制服，身上各处都有不同程度的溃烂，脸尤其严重，可能因为在水里浸泡又被各种水生物啃食，已经看不出原貌了。他们曾经还是北极基地和他们一起训练、参加各种救援行动，在一个食堂吃饭的战友，虽然不属于一个国家，但同在一个组织，为了共同的目标而集合在这里，如今却落到这种境地。张存一觉得喉头梗的说不出话，陈楚白已经转身进了驾驶室，他看了看趴在船舵上的两个船员，脖子上都有指甲刻痕，不过因为时间段还没有形成和向导一样的腐烂趋势。
　　张存一昨天吸收了一些他带着当食物的小白菜的冰能量给向导做了冷冻处理，现在他又要当一回冰箱的功能，顿时觉得有点力不从心，“你把那个萝卜皮吃了试试。“陈楚白思考了一下从储藏室拿出了封存萝卜皮的盒子。
　　“我觉得姬教授肯定想打死我。“张存一幽幽的叹道。
　　“不会的，你们教授大多数时候会根据各种情况审时度势，是非常通情达理的人。”张存一拿出休息室的厨具开了火煮了萝卜皮，陈楚白掏出几包压缩饼干，两人就着萝卜皮汤吃了一顿简单的早餐。
　　神奇的巨型萝卜，即使是一块皮也是不同凡响的，张存一觉得也许当初他从姬教授那边坑过来时就注定有这么一遭，自己真是相当有先见之明。此时他的身体里涌进了一股舒适的能量，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识海里有了些微动静，不知道是老头子还是他的蔬菜地。他覆上两人的伤口，瞬间在伤口上包裹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肉眼可见，昏迷的两人神情也在不知不觉中松弛了下来。两人把两位昏迷的伤病员搬到了中间的休息室，和向导并排放在地上，张存一看着三人平和的宛如在睡梦中的神情，心里还是很欣慰的。
　　“拔萝卜拔萝卜，嗨哟嗨哟拔萝卜，嗨哟嗨哟拔不动，张伯伯，快快来，快来帮我们拔萝卜。”一阵轻快的儿歌响起，张存一精神一振，连忙翻箱倒柜扯出自己的大包，掏出很久不用的手机，“嘿，有信号了！”抬头只见陈楚白扬着一边的眉毛，眼里带着笑意。
　　“额……那啥，个人喜好个人喜好。”张存一不敢看那张笑脸，接起电话，“看来你们活得挺好啊，”手机里传来了姬在天的声音，“姬教授，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陈楚白又没有手机，基地配的手环现在还处于重新配置状态不能使用，当然只能联系你了。”
　　“本来以为你们在这种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坑爹环境中差不多应该嗝屁了，没想到生命力还是很顽强的嘛！”张存一在心里吐槽其实也就差一点。
　　“不对，应该主要靠老白，你这种弱鸡只能当个拖后腿的。“张存一无语凝噎。陈楚白把手机拿了过去，”小鸡，怎么样？“
　　“艹，算了，不跟你计较，通讯恢复了，就在昨天夜里，现在你们应该也不用我多说了，已经在请求外界援助了，你们如果还OK的话就回来吧。”
　　“其实有点问题……”陈楚白飞快的简单描述了一下近两天发生的诡异事件。
　　“啧，还好你们命大，那还是赶快返航吧，太危险了，先回来再说。对了，”姬在天话锋一转，“让我的小徒弟听电话。“
　　陈楚白把手机递还给一脸莫名的张存一，“张存一，我的萝卜皮还好吧？现在你们也不用去找萝卜了，乖乖的把我的萝卜皮原封不动地送回来……“
　　可是现在已经变成汤在肚子里了怎么办？姬在天你个小气鬼，不久是一块皮……张存一惊悚了，他眼珠子咕噜噜乱转，突然把手机高高举起，大声喊道：“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哎呀，好像信号不太好……教授等我们回来再说啊，现在信号不太好！“说完挂断了电话。
　　看着这个戏精刚才卖力的表演，想到之前的手机铃声，陈楚白摇了摇头笑出了声。张存一苦着脸，“教授让我把萝卜皮原封不动地带回去，怎么办，难道让我拉出来吗？“陈楚白咳嗽了一声，”走吧，我们返航。“
　　两人走到驾驶室，僵住了。船舵因为两位船员昨晚手肘撞到的原因，已经偏离了正常的航向，而更奇怪的是，仪表盘上的航线屏呈现乱码的状态，可能是刚经历了通讯恢复，本地信息和网络信息的交互造成了信息的混乱，船舵因为没有正向力的引导和航线屏的指示，正在以飞快地速度逆时针转着圈，可想而知，他们的船已经不知道偏到哪个爪洼岛去了。陈楚白上前在仪表盘上接连按了几个键，毫无反应，张存一也在一边焦急的这戳戳那敲敲，忙碌了有一会儿，两人依旧一无所获，张存一汗都下来了。
　　停下手，两人面面相觑，陈楚白伸手指抹了抹张存一额头上流淌下的汗珠，平静道：“看来我们暂时回不去了。”
　　张存一眨巴着眼睛，看着眼前这张在微弱光线中轮廓越加清晰动人的脸，突然反应过来，貌似现在真的变成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他连忙转过头调转视线，指了指窗外，“哎呀，怎么这么快又中午了！“的确，时间悄然流逝，外面的天空泛出了一点点光亮，已经中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