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地开荒时代》闫绘颜

31、第31章

　　张存一吸了吸鼻子，那淡淡的血腥味依旧环绕，除此之外，还有极淡的一丝甜甜的气息，似乎马上就要飘散了。出行的第一夜，他原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然而不知不觉中他竟然一觉就睡死了过去。陈楚白坐在他身边，全身前所未有的绷紧着，他看了一眼苏醒的张存一，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他直接从张存一的口袋里掏出了枪，塞进了张存一的手里。张存一睁大了眼。见陈楚白利落地起身，往舱外走去，临到门口，转身看了一眼张存一“起雾了，小心，”湿润的水流的气息带着特有的冰山的冷冽，已经到了离开希望号的第二天早上，船舱外的世界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光亮的，他们的船在自动驾驶系统控制下已经离开希望号一段距离，整个区域内只有他们这一艘小船明亮的仿佛是宇宙的中心。两位船员蹲在高耸的桅杆旁，拿着工具在水面上滑动，却不见唯一的那位向导。张存一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到苏醒时闻到的那股味道，他终于忍不住轻轻地发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向导不见了，虽然他们的船有自动驾驶系统，但仍旧需要有人呆在驾驶室随时候命，昨天晚上向导是第一位轮岗的，也有着守夜的作用，然而现在人却不见了。陈楚白一向是很警醒的，但不知为什么，昨天晚上却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大意了，出来的首夜就发生这样的事，无论对谁，都是沉重的打击，尤其是身边涉世未深的张存一和两位普通船员。原来向导就是帮助他们能在现有的黑夜环境下找准方向继续前行，现在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那他们现在是……“张存一看着两位满脸焦急的船员依旧在水面上打捞着什么东西的样子，颤声道，”他们想找找看……但这种环境下，希望不大。“船舱内明亮的灯光依旧闪烁，但没有给人带去温暖。
　　“也许是落水了，但奇怪的是我们都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两位船员懊恼的垂着头，他们和向导是一起的，一直追随着希望号的船长生活在北极洋面上，多年的同事也成为了朋友，他们难以想象在这干净的仿佛没有任何人世间杂物介入的北极地带，会发生这样的事。”就算落水，向导在北极生活多年，也不至于一点都没有反应。可是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听到。“
　　张存一犹豫地开口：“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什么味道？“两位船员疑惑得看着他，连陈楚白都不明所以的看了过来。居然只有他一个人闻到了！
　　“是血腥味，还有淡淡的甜味。现在甜味已经没有了，但是血腥味还留着一点。“陈楚白站了起来，”你刚才为什么不说！“张存一吓得缩了一下，”我以为你们都知道，而且气氛太……“仅剩的四人，除了张存一，其他人只能闻到水的气息，如果还有他们闻不到的气味，那说明问题大了，向导的消失就不仅仅是失踪的问题了。
　　然而四人毫无头绪，航行还是要继续，人也要继续前行，四人围坐在休息室内，默默地吃着土豆泥和蔬菜。以前远洋船员最容易得败血症，主要是长途航行中缺少必须的维生素B1和维生素C，此行他们的主要目的是寻找植物，张存一特地在出发之前带了不少实验室里种植的小白菜和生菜，尤其是生菜还种在泥土里，吃的时候只要摘几片叶子就足够他们补充航行旅途中的维生素缺乏。甚至他还在姬教授虎视眈眈下削了一片巨型萝卜的皮，嵌在了泥土里随身带着，以备真正找到地方能够做个参照。他们只希望这次航行能顺利进行下去，至少在没有向导的情况下，船只能够沿着既定的轨道顺利到达冰山区域。吃完饭，陈楚白带着两位船员一起在水面上打捞，张存一独自坐在驾驶室，呆呆地看着自行转动的船舵。人类的科技发达造成了对于自然的探索，希望与自然共存的同时却往往忽视了自然，想想曾经人类农耕文明时只能简单的自给自足，守着家园的几亩田地，而不敢远行，现在的人类却能到达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臭小子，你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嘛！”他居然无知无觉地进了自己的识海，识海里的菜田依旧枯黄，老爷子正弯腰在地里检查每一株菜苗，一手一个水桶，一把铲子，这边浇点水，那边松松土。张存一没想到神仙老爷子的种地方法居然这么的……接地气，一时有点难以直视，在他的印象中，难道不应该手一挥舞，菜苗就自己长高的吗？“你冲什么先锋，还自告奋勇去探险找萝卜，好了，现在离开安全的大部队跑到这么一艘破船上，遇到什么我也帮不了你！
　　”老爷子头也不回，嘴巴却像机关枪一样吐槽个不停。“这不还有上校在吗？”
　　“你家上校碰到些非自然事件，顶个屁用！”
　　非自然事件？这么说，“爷爷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还能是什么，大自然本身就是不容人类侵犯的，所有亿万年前留存至今的病毒在冰山融化之时都会解冻，这是人类力量不能解决的问题，几年前你们的新闻报道不是说过，在冰山里挖出一头残留古老病毒的梅花鹿吗？你以为这种残存至今的毒瘤岂是你们简简单单研究一下就能解决的？你倒好，还要去掘冰山挖萝卜，这不是上赶着送死吗？我老头子也是苦，好不容易抠抠索索藏了点私房能量能改善一下这该死的身体，你倒好，一来全给捣腾没了，苦的我一把年纪还要在这里弯着腰一捧水一铲土的干体力活。”
　　张存一无语凝噎，他这个一向胆小的也不想外出冒险呀？“爷爷，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我哪有那个精力！没看我现在都这样了吗？”张存一发现老爷子原来引以为豪的飘飘然然的银白色胡须居然也有点焦黄，佝偻着背，似乎比之前王霸之气四溢的神气差了不止一个台阶。
　　“滚滚滚，看什么看！哎，你自己想想办法吧！反正我这一把老骨头目前也帮不了你什么了。”
　　张存一睁开眼，驾驶室对着外面的窗玻璃上透了一点幽幽的光，已经到了中午时分。他走出船舱，惊讶地看到了横卧在桅杆旁的人，全身湿漉漉的，水渍从身上滴落在窄小的甲板上，浸透了一旁两位船员的鞋底。昨天那憨厚笑着的一张脸瞪大了眼睛，被永远冻结了。经历过病毒事件，张存一不是第一次看到死人了，然而这种非外界环境因素而导致的死亡，令他浑身发冷。
　　“是从水里吗？“张存一颤抖着声音，不敢再往地上看第二眼。陈楚白点了点头，“刚才检查了一下，除了入水后各种水生物造成的痕迹之外，脖子上有个指甲印，你来看！”张存一鼓起勇气探头看了一眼，的确，那个指甲刻痕非常深，有血迹渗出，残留在伤口旁。有一摊熟悉的腐烂创面沿着伤口蔓延了一圈，脖子已经被腐烂的创面覆盖了。
　　“这其实还是那种未知病毒引起的。”四人表情严肃，没有想到离开了希望号这种未知病毒居然还能阴魂不散。“我们需要加快行进的速度，否则看这病毒蔓延的趋势，我们也许也会波及到。”
　　“那向导……怎么办？”相信所有的华夏人都希望能魂归故里，入土为安，然而现实条件不允许，“放在中间的休息室里行吗？如果能像之前那样冷冻起来就好了。”两位船员看了看唯一能够做决策的大领导。“要不我试试？”张存一摸了摸自己的手臂陈楚白犹豫地看着他，他也知道这种宝贵的能量用在已经成为尸体的身上，有点趁着天还有些光亮，四人聚拢在驾驶室，决定之后的几天都一起行动，以防病毒的侵袭。
　　夜晚降临，张存一努力睁大着眼睛，脑袋开始不受控制的往下垂，他吊着脖子挺直脊背，以防自己又睡过去，陈楚白站在舱门边看着漆黑的夜空，“起雾了！”他回头看到努力圆睁着眼睛像青蛙一样的张存一，不禁觉得有点好笑，进了舱室，“没关系，你想睡就睡吧，今晚我守夜。”
　　“是啊小朋友，你睡吧，我们都醒着呢！”两位船员坐在驾驶台前，也回头对他温和地笑笑。张存一眼皮耷拉着要打架，终于抵抗不住睡了过去。
　　一阵血腥味和一丝丝甜味渗透进了鼻腔，张存一耸了耸鼻子，突然惊醒，他又闻到了！坐着睡真不是什么舒服的事，他只觉得自己的脖子弯着动不了，稍微转一转就一阵生疼，脊椎骨也僵硬了，他吸了一口气以最慢的速度转了转头，惊讶地看到躺在地面上的陈楚白和歪倒在驾驶台上的两位船员，一位船员头歪在船舵旁，手肘正顶着自主转动的船舵，船舵静止了，船已偏离了航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