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种人》胡爱慕

10、第九章

　　杨华真的死了。
　　早上接到的电话，杨华的一个朋友打来的。似乎是在跟作者做城市探访时除了车祸，因为怪癖的作者不让随行的杨华带手机，所以只勉强通过出版社的员工登记联系到了家里人。杨华的父母也只敢上去见最后一面，朋友什么的，都是后来才逐一通知，告别仪式举行在那个出事的异地，因为时间与路程的关系，去参加的人并不多。
　　“我们去了。完全看不出受过伤的样子。杨华的脸色很好，嘴角带着笑，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杨华的朋友在电话另一头温柔的说，“我想他一定很遗憾没有见到你。过两天伯父伯母会带他的骨灰回来安葬，直到地方后，我会再打电话告诉你的。”
　　“谢谢你。”原晨觉得自己有点冷静过渡。
　　“你不要在意，以前我们说的那些话只是玩笑，你是杨华选择的，我们没有立场说什么。杨华似乎真的在意了我们的看法，他就是这样脑子不灵光的。可我们都知道他是真的爱你。”
　　“我们……”原晨想说我们已经分手了，却说不出口。
　　“他的父母不知道你们的关系是吧。告别仪式上没见到你，我们才想到或许他们不知道，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原晨缓缓地挂断对方的电话。因为对不起已经没用了。
　　原来是没有手机啊。那别的联系方式呢？是不能联系，还是不想联系呢？他看到那张纸条了吧？然后就出差了。他是怎么想的呢？他当真了，还是只当我意气用事呢？……

　　原晨觉得他快要疯了。他不停的想着杨华，想到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爱着他。他觉得杨华死的非常不是时候，而且很不负责任。为什么不留下什么回应呢？如果杨华说：别闹了，回来吧，我爱你。那么原晨现在就可以哭上几个星期，拿着一切带有杨华气息的东西怀念他。如果杨华说：好吧，我们分手。那么原晨就可以遗憾几天，然后找另一个男人的肩膀安慰自己。
　　而现在呢？原晨很想把收银台上的仪器全部举起来砸了，当然如果老板不追究赔偿的话。
　　他还有理智，所以他没有去找Chelle或者茶茶他们，他还怕自己会把这件事情说出来，更害怕听到他们劝告自己不要难过，因为他还不确定自己到底需不需要这些。
　　“原晨去送一下严先生的外派。”老板将两个购物袋放在原晨眼前，“真是浪费，顺便和严先生说至少留一个购物袋在店里吧。”
　　“老板真是好心。”李丽诚信的称赞。响应国家号召，超市里夸张的根本就不提供塑料袋，收费的只有可以反复使用的购物袋，一般常叫外派的客人会事先放一个袋子在店里方便使用。只有严承每次一买，钱付的老板都觉得心疼了。
　　“我……”
　　“原晨不去，我去吧。”李丽眼里闪着心形。
　　“不行。我不能让花痴女破坏了超市的形象。”没想到，老板还会讲笑话。
　　“我去。”原晨想到或许能够从严承那里打听到杨华在外地时的一些事情……

　　“您好。快德超市外派。”
　　“运气真好。”严承打开门，看着站在外面拎着两袋东西的原晨，不由得一笑，像是自言自语的说。
　　“嗯？”还没有理解严承那句感慨的原晨直接被揽进了屋中。
　　“可可没有了。热的草莓汁怎么样，加一点香槟，很好喝。”
　　“不用这么麻烦。”
　　“没关系。”老位置，只是桌子上的饮料换成了艳红色的。
　　“谢谢。”杨华以前一直说社长是个很难相处的人，大概是指工作的时候吧，以原晨自己和严承相处的经验来看，虽然面色总是很平淡，但是温和的语气总带着微微的笑意，很亲切的样子。不过，总难避免想到杨华，“我，杨华……”原晨话到嘴边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了，杨华不过是一格杂志社下属一个杂志的小编辑而已，自己怎么会觉得可以和整个出版社社长去谈论呢？“不，没什么。”
　　“原先生想问关于杨华的事？”严承了然，眼神看着端起的被中流动的液体，心里有些复杂的感情无法言表，“虽然上次提出换编辑，不过实际上，原先生应该和杨编辑的交情不错吧。是室友吧？翻看员工资料的时候发现和您的地址是一样的。”
　　“是、是啊。”不知是任性还是绝然的分手也不过是几天前的事情，但实际上相恋与住在一起已经三年了。想到两个人当初抱着担心会被发现又期待被发现的矛盾心情在不同的登记表上填了相同的地址，还曾为了这种小小的刺激兴奋不已，像是偷偷的宣告了恋情。
　　怀念的语气，陷入回忆的沉思，严承有些担心的看着这样的原晨。一个日夜相处得室友过世了，他表现得有些过分镇定，但如果关系一般，他身藏的伤心又让人难以忽略。严承知还不知道能以什么立场去安慰他，只能官方的说：“对不起。谁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杨编辑是个很敬业的人，也一定是个难得的朋友。失去他，我们都很遗憾。”
　　“是吗？”原晨的声音和轻，他真的不确定。他只知道杨华曾经是一个他想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人，但后来这种想法也在现实中一再变化。他不想继续这个诋毁亡者的思路了，他改问，“那么，那位专栏作家呢？”
　　“发生这种事情她一直在自责，陈作家对编辑一直有一些奇怪的要求，却因为这个差点没有联系上杨华的父母。她现在精神状态很不好，谁也不肯见。我想过一段时间会好些。”
　　“……”他原本想联系那个人的，毕竟是杨华最后一段时间一直相处得人，但是……要怎样开口呢？作为朋友自己想要问的会不会太多了？所以他退怯了。算了，也许真的只要一段时间，之后一切都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