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城》筱风

53、晏家旧宅

　　“小七，七兄……”
　　无方大清早就抓着小七跟他出城，李幻空和冷潇然只得跟上，刚上城墙众人都被眼前的景象吓一跳。
　　“城主，虽然昨天沙漠中的植物没有枯萎，但也没有像现在这样，今早起来后就发现……发现……这个样子了。”小妖吞吞吐吐地把话说完，一溜烟跑到城楼底下去了。

　　原本贫瘠的大沙漠居然透着森森绿意，从都城高高的城墙望出去，能看到城外一望无际的原始丛林。李幻空记得，昨天早上的时候这沙漠中不过零零星星长了些不知名小草，没想到一昼一夜居然疯长成这样。

　　“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我也算是长了见识。”小七站在城墙边上向外望，侧头看着无方，“哎，你昨晚过来的时候什么样子？”
　　“这些植物最多不过一人来高，现在嘛，说是摩天大树也不为过。”无方望着城外绿意无边的丛林，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七兄，你怎么看？”

　　小七摆了摆手，“我能怎么看，我又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可是一城之主，整个须弥境都归你管，也只有你最熟悉，你还来问我啊？”
　　“我不开玩笑，找你来就为了这事，希望听听你的想法。”无方正色道。

　　“须弥境历来干燥，之前大雨三日不歇，会不会因为沙漠中雨水太多，所以这些植物吸收水分后疯长？”小七望着城外思索起来，“再者，扶风城、无花海、陷空山相继出事，我在想这之间会不会有某种联系，须弥境出现些不同寻常的景象正是有大事发生的前兆。”

　　李幻空和冷潇然作为旁观者，一听小七这话也明白事出反常必有妖。
　　无方沉默着点了点头，他转身往城内看了看，“七兄，你的这一席话我会记在心上的，多谢。”
　　“我们之间用不着这些。”

　　“那我也不拖着你，有什么事你去办吧。”无方话说完转身下了城楼。
　　城门外此时已经集结了一支小队，李幻空只看到无方挥了一下手，这些妖们就跟着他进了这一昼夜突然长成的茂密丛林中。
　　“好了，都别看了，跟我走。”小七轻轻一跃从城墙上跳了下去，还不忘回头催促，“你们赶紧下来。”

　　小七这副潇洒的样子，在现世中分明就是个翩翩佳公子的形象，可在李幻空看来就是个好动且嘴贱的妖。
　　“以你们的脚力，如果要走到那个地方的话，我看至少得半天。”小七一路喋喋不休，“我们先去找晓川，然后让晓川带我们去，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得起三个人的重量……”

　　“所以晓川被安顿在了哪里？这些天都没见他。”冷潇然问。
　　“这个你放心，晓川和首领在城西，山主他们在城东，不会闹出什么事，无方这样安排也是怕这两大阵营的妖打起来不好收拾。”小七加快脚步，“我们快点，别让晓川等急了，本来昨天和他约好了时间的。”

　　李幻空心里有点不安，看着小七道：“你说的那个地方，到底是哪里？”
　　“急什么，到了你就知道。”小七话锋一转，眨着一双大眼睛，问李幻空和冷潇然：“你们看我这个样子怎么样，有没有很帅气，晓川看了会不会吓一跳？”

　　“是的，你这样子是很帅气。”李幻空说。
　　“我不是小孩模样了，他应该会愿意认我这个大哥罢？别说，我还真挺喜欢这孩子，能在陷空山外那么危险的环境中生存下来，足见其心志之坚定。”

　　“我是第一次见有人非上赶着去给人当大哥的。”李幻空噎了小七一句。
　　小七白他一眼，“你不说我两句会死啊。”
　　“小七啊，我觉得你今天的话有点多。”李幻空咳嗽了一下，“你到底有什么事？”

　　“哼！”小七鄙视地看一眼，“凡夫俗子，大爷我今天高兴说这么多，这和有事没事有什么关系？”
　　冷潇然悄悄扯了扯李幻空的袖子，“小七这刚恢复本来面貌，心里高兴，你别老泼人家冷水。”
　　晓川早早就等在约定的地方，见到小七也不过是多看了两眼，便道：“去哪里你说，我带你们去。”

　　“你就一点都不好奇我是谁？”小七指着自己的脸，弯腰凑到晓川面前，“你确定不需要仔细看看？”
　　“我知道你是谁。”晓川平静地说，“你虽然顶着一副大人模样，但你的脸部轮廓并没有多大变化，而且这个时候会来找我的没有别人。”

　　“没意思。”小七咕哝了一句。
　　陷空山奴隶们的住处集中在一处，李幻空踮起脚往晓川身后看，问道：“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
　　“首领还没决定好，我们暂时先住在这里。”晓川说完，身体轻轻一晃幻成一匹纯白天马，“到我背上来吧。”

　　小七脚底升起一团氤氲的白气，笑着说：“我的功力恢复了十之三四，这点路御风而行还是可以的，晓川，你带着他们两个跟着我走。”
　　晓川振翅一飞，跟着小七一跃飞上半空，李幻空和冷潇然坐在马背上不敢乱动，生怕这迎着风一个不小心从高空中摔下去，那才真的是肝脑涂地了。

　　不过才飞行了十多分钟，荒凉戈壁开始呈现出另一种风貌，不再是只有沙石，眼中所见有水有树，还有一处阔大的宅邸。
　　“想不到这戈壁深处另有一番天地。”李幻空自言自语。
　　四人落在宅邸中，小七往四周看了一眼，深吸口气道：“这里是晏家旧宅。”

　　李幻空的心里有点异样的情绪，他自己都说不上来这是怎样一种感觉，虽然这里的一切于他而言很陌生，可冥冥之中他又觉得自己应该对这里很熟悉，心里总有种声音在告诉他：这就是你曾经的家。
　　冷潇然见他脸色有点怪，细声说：“要不，我们先去各处逛逛？”

　　这座宅邸已经荒废多年，破败的迹象随处可见，庭院内各处荒草丛生，看了之后无端会让人生出一种悲凉的感觉。
　　小七在前面带路，忽然在一座房子前停了下来，他往里面看了看，对着李幻空道：“这是晏家的祠堂，前人先辈的灵位都在这里，你要进去看看吗？”

　　里面黑乎乎的不大明亮，李幻空独自走了进去，入眼处便是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牌位，他将地上的牌位捡起来小心放好，抬头时看到墙壁上一幅幅先人画像。多年时光之后，这些画像依旧没有褪色，仿佛画中之人也在静静凝视着他。

　　晏家世代守护异界，百年前一场动乱之后却落得如此下场，世事流转，谁都想不到会有这样的结局。
　　李幻空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才走出去。
　　小七见他一切如常，缓缓道：“整个晏家旧宅其实就是须弥境的界印。”

　　“怎么和其他三个异境都不一样？”冷潇然问。
　　“因为这里是异界最重要的所在，所以当初晏家先辈才把宅邸建在这里，可以随时注意其动向，也方便守护。”
　　李幻空扫了一眼各处，“可如今晏家成这样，那界印……”

　　“这里虽然有破败迹象，可根基都还在，因此界印还算安全。”
　　晓川送三人来了之后本来也无事，便独自飞在半空往戈壁四处看，原本戈壁中只有树和水，可他细看之后发现有不少黑影正往晏家旧宅这个方向围拢过来。

　　难道是无方城主的人？这个念头只在脑海里闪了一瞬，他赶紧落到地面，将情况告诉其他三人。
　　小七摇头，“不可能是无方，晏家旧宅这百年来一直无人看守，就算他现在有心也定会先知会我一声。”

　　“这么说来者不善了。”李幻空托着下巴仔细想了想，“会不会是之前送纸条让我和潇然去镜湖的那帮家伙？”
　　冷潇然道：“有可能，总之没安好心就是，我们先藏起来，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等那些黑影赶到晏家旧宅的时候，这里已经看不到半个人影，当先的人手一挥，黑影们便散到了各处。
　　几分钟之后已经有黑影回来复命：“老大，我们已经搜过，这破房子里半个人影都没有，会不会是消息有误？”
　　“不会，你们继续搜。”

　　虽说这声音听起来模模糊糊不太真切，可李幻空总觉得有点耳熟，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旁边，冷潇然忽然抓紧了他的手，“是小虎，这次一定不能再让他逃了！”
　　李幻空和冷潇然身形刚动，小七忽然将他们拦住，“先等等。”

　　“咦？”小虎往前方一个破旧小偏殿角落中看了一眼，明明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可他刚刚确实感觉到那里有一丝波动。
　　手下的妖们会意，不管三七二十一，手中的武器直接往小虎视线的方向打过去。

　　李幻空和冷潇然闪身躲开，小七抓着晓川赶忙跳开，只是这样一来就暴露了行踪。
　　小虎眼睛一亮，盯着李幻空呵呵笑道：“原来是藏在这里，那就不用我再费神找你们了。”
　　“先前骗我们去镜湖的是你？”冷潇然长剑在手，直指小虎。

　　“是又怎样？”
　　李幻空问：“你骗我们去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小虎长啸一声，分散在各处的妖们都聚集过来，渐渐将场中四人围在中心。

　　小七看了看围过来的妖们，压低声音对李幻空和冷潇然道：“晏家旧宅有界印，一会打起来尽量往外引，如果这宅子被毁，那界印可就有危险了。”
　　“计策可都商量好了？”小虎轻蔑地笑了一下，朝着小七和晓川指了指，“那两位，我奉劝一句，这里没你们什么事，识相些就走远点不要瞎掺和。”

　　“生平第一次听到有人叫我识相些。”小七听完哈哈笑了起来，很是不屑，他看着小虎的眼神忽然变得冷厉起来，“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叫我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