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城》筱风

3、大意

　　自从那次莫名其妙进警局之后，李幻空就觉得自己的生活总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自己无时无刻都在被人盯着。

　　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这种感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病了？
　　有时候下班早些，回家的时候天还没黑，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可到晚上，他总感觉周围有人在看他，好像是把他当成了猎物或者宝贝一般。

　　然而作为一名程序员，加班是常态。这天李幻空离开公司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大街上没什么人，深夜里只有街道两侧昏黄的路灯亮着。
　　他买了点东西，刚从超市里出来就看到街边有一对小情侣吵架，只是这两人看起来很怪。一身装束十分另类，外表看去像两只人形大猴子。

　　“不要和我说大晚上的玩什么cosplay。”李幻空心里暗想，止不住多看了几眼，这才匆匆离开。

　　从这天之后，每次加班晚些时候回家，他总能见到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大白天的时候倒是一切正常。他甚至于跑去看了心理医生，不过医生只说是他压力太大，脑袋整天胡思乱想，导致有了臆想症进而出现幻觉。

　　这答案，还真是让他哭笑不得，不愁吃，不愁穿，还有钱花，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哪里压力大。养父母留下两套房产，一些股票，还有为数不少的积蓄，完全够他活大半辈子，他如今工作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还有些用处。

　　会不会是真的窥探到了某些神秘的东西？李幻空有时候这样想。
　　让他觉得难缠的是那个女警察，总时不时跑来盘问他，搞得邻居都以为他真犯了什么大事。

　　这一天又是周五，他同往常一样稍微加了点班，出公司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大街上的行人不多，大都匆匆路过。

　　李幻空刚刚走到超市门口，忽然听到前方传来几声凄厉的呼救声，他赶紧跑过去看，没跑几步就在一处拐角和人撞了个满怀，两个人同时倒退了几步。

　　那人好像很惊慌，看了一眼对面的人转身就跑。他生了一双尖耳朵，裸露的皮肤上长了好长的毛，背后隐隐约约还能看到长尾巴，看去就像只人形的猫。

　　李幻空看着他跑开有点慌神，等他跑远才反应过来，不住问自己：我到底看到了什么东西，猫妖？
　　角落中的哭喊声渐渐小下去，他赶紧跑过去看。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靠在墙边半坐着的女孩子，尽管她紧紧捂着自己的腹部，可血还是止不住地往外流。

　　李幻空生平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连忙报警又叫了救护车，他蹲在女孩子旁边，又不敢碰她，生怕碰到她反而让伤口血流得更快。
　　“我按不住——血——血一直在流。”女孩惊慌失措，边哭边说。

　　李幻空帮她使劲按住伤口，看她情绪不太稳定，又安慰她：“你放心，我帮你报警叫了救护车，医生一会就来，会没事的。”
　　女孩情绪稍微稳定些，他才仔细看她，发现她脸上还有几道伤口，伤口很深看起来有点发黑，像是什么东西抓的。

　　“他是个怪物，是个怪物……”女孩喃喃。
　　路过的人发现情况不对，纷纷围拢过来，更有甚者抓起手机就拍，不过一会消息就传到了网上。
　　“各位还请尊重一下伤者吧，这种事就别拍了……”

　　急救车很快就开了过来，护士们将姑娘送上车进行紧急处理，然后直接去了医院。同时，警察也赶了过来，第一时间封锁了现场。
　　处理这个事件的，正是那位女警。

　　李幻空身上沾了不少血，女警看着他立马皱起眉，问道：“怎么又是你，赶紧说说你看到的。”
　　他也很无奈。
　　“先说说你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

　　李幻空将大致情况说了一遍，早有人去找附近商场、路口的监控录像。
　　“鉴于你不能准确描述那个人的相貌，只有等他们把监控录像找到了再找你确认一下。”

　　冷潇然说话的口气有点冷，李幻空倒是已经习惯，他还有件事情没说，撞他的人像是一只猫，这种事情说出来恐怕也没有人信，还会被当成神经病，他可不想被关到精神病院。

　　警察很快把附近几个摄像头的监控录像调了出来，李幻空看着画面里的陌生面孔暗暗心惊，撞他的人他没有见过，他所见到的只是生了一双尖耳满脸细毛的“人”。
　　“他身上还有血迹，是他吧？”冷潇然指着画面中的人。

　　李幻空胡乱点点头，“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先回去休息。”
　　冷潇然看着他的背影，感觉这个人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此后，这种类似的事情遇到过好几次，导致他现在都已经被警察列入了监控黑名单，有时候甚至会有警察跟踪他。

　　然后他也找到了点规律，大白天的时候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只有夜深人静的晚上才会有这种怪事。这一天，李幻空从一废弃的建筑工地路过，忽然听到点奇怪的声音，他一向很警觉，感觉不对后马上就跑开。

　　果然，几秒钟之后天上掉下来好大一堆钢筋，他如果不跑的话被这些东西砸到就算不死也得残。
　　李幻空赶紧抬头望去，发现有两个模糊的人影正往下看。
　　跟着他的警察立马去追，好不容易抓住其中一个，李幻空看着他感觉有点面熟。

　　“这不就是上次袭击那姑娘的犯人吗？”有警察认出了这个人，转头看着李幻空，“你也和我们去一趟警局吧。”
　　那男子被警察押上警车，只是注意力始终在李幻空身上，时不时还对着他冷笑。

　　“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阴森森地看着我做什么？”李幻空忍不住问。
　　“呵呵——”男子的笑声有点瘆人，他看着对面的人，像是盯着自己的猎物，恶狠狠说道：“你是逃不掉的，你早晚都逃不掉，大家知道你。”

　　李幻空被这句话搞得莫名其妙，他自问从没得罪过人，生活一切如常，到底是谁要收拾他呢？
　　“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哼……”男子扭过头去不再说话，无论别人怎么问，他始终闭口不言。

　　这实在是有点摸不着头脑。
　　不出意外，回到警局里又是冷潇然来找他，她这次明显不大一样，整个人看起来严肃了许多。
　　“你是真不打算告诉我？”
　　“这中间到底有什么事，我是真的不清楚，又怎么告诉你？”

　　“上次那姑娘脸上的伤是猫抓的，伤口很深。”冷潇然说完，静静地看他。
　　李幻空愣了一下，他不知道这句话的用意。

　　看他没有反应，冷潇然将审讯室的监控关掉，这才继续说：“你是有话没说吧，那么我来给你补充一下。酒吧的那姑娘，你见她身上有蝎子的影子，所以才一直盯着她。今天抓的这个人，你也看到他身上有猫的影子了。”
　　李幻空哑口无言。

　　“只是为什么这些非人非怪的东西，这段时间总出现在你的生活中？这你得给个解释吧。”
　　“我说我自己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你会信吗？”
　　冷潇然一时语塞，今天的谈话也总算是告了一段落。

　　下午的时候，冷潇然带着几个警察直接去了李幻空家，说是要检查检查顺便保护他。
　　冷潇然一进房间就被吓一跳，只看到满屋子贴了各种奇形怪状的符咒，她觉得自己像是不小心进了哪位道长的做法现场。

　　“别看我，这可不是我干的。”李幻空无奈撇撇嘴，“我叔叔贴的，他隔一段时间就会来一趟，顺便再给我贴点符，搞得我家里像疯人院一样。”

　　一干警察将房子里里外外检查完都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冷潇然指着书架上一个造型古朴别致的盒子，问：“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李幻空将盒子打开，顺手递给她，“十岁时叔叔送的礼物，文房四宝，其实没多大用处，只适合供起来。”

　　冷潇然将盒中的毛笔拿出来，也不知这东西是什么材质的，明明小小一支，可拿在手中却感觉有些分量。毛笔笔杆上雕着些繁复古旧的图案，笔尖上蘸着漆黑的浓墨，看着倒像是经常使用。
　　“这东西什么来历？”
　　“我叔叔送的，不清楚。”

　　冷潇然又将整个房子仔细查一遍，这才离开，走之前叮嘱：“如果你想起什么，或者发现什么，随时联系我。”
　　房中安静下来，李幻空坐在窗户边上，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怪事，恍然如梦。他真的很想亲自去审一审那个犯人，可他没有这个权利。警察告诉他的，并没有多少是有用的消息。

　　他后来又仔细想过，这一切不寻常都是从他做了那个梦开始的，虽然他不明白，可这里一定有什么他所不了解的东西。养父母家的生活再正常不过，唯一不太清楚的就只有自己小时候的事，他决定去找师父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