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冉冉，岁岁心安》梧尔雪

4、所爱隔山海 2

　　131班班会终于如期举行了，希晴觉得，子默在的地方仿佛永远闪着一束光，他的声音、动作，即使很小，也能以光的速度射入希晴的眼睛里、耳朵里，即使她不会主动在意子默，他就是能够无时无刻地闯入她的脑子，让她不自觉地想他、关注他。希晴几次觉得，子默在班上的发言简直就是对她一个人说的，要不然，自己怎么能听得那么清楚，记得那么认真？子默身上流露出的大方、坦诚，让希晴感到自身的渺小、孤僻，她的心就像她现在做的位置，很角落、很孤独。
　　“还差一个学习委员，大家有竞选的吗？”刘明站在讲台上问大家，一双眼睛充满期待。
　　希晴知道，樱子已经当选了文艺委员，子默当选了体育委员，现在就差一个学习委员了。本来准备竞选学习委员的希晴，看到黑板上樱子和子默的名字，突然觉得，自己上去竞选简直多余。黑板上的那两个名字是那么登对，比划之间，它们好像有了生命似的，庄严地注视着坐在下面的同学们，等着大家的祝福，而这时，如果有人敢上去打破二人的和谐，将被视为异类分子，将受到大家的惩罚。
　　“大家认为希晴当选学习委员怎么样？”底下的沉默终于让刘明憋不住了，“康希晴的学号在我们班是第一名，也是入学成绩最高的，那我们请希晴来当学习委员吧。”
　　班里响起了掌声，希晴万万没想到，自己要上去打破子默和樱子创造的和谐，她这会儿反而觉得自己更像小丑，像一个要收到众人摒弃的异类分子。
　　“谢谢大家给我这份荣誉，”希晴定了定神，“我也希望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能和大家一起快乐的学习、进步，同时，同学们有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和我说，我也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大家，为我们这个班集体奉献，谢谢大家！”
　　微笑，鞠躬，下台，希晴的动作像她刚才的发言一样简短。与子默的美国、樱子的北京相比，希晴的石城没什么好说的，同样，一个没有任何特长、长相普通又平凡的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除了说些愿为大家奉献的话，希晴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路过子默身边的时候，她鼓起勇气用余光瞥向子默，而子默的脸上并没有出现特别的表情，也没有着意看希晴，希晴觉得一切都好没意思。
　　班会结束的时候，已经临近9点半了，由于班委有工作要布置，所以刘明、子默、樱子和希晴四个人等到最后才走。子默坚持要把三个女生送到寝室，于是大家朝着寝室的方向并排走去。
　　路上，刘明走在最右边，向左依次是子默、樱子和希晴，刘明对子默在国外的经历很感兴趣，自己也是打算将来出国读研的，所以聊国外话题比较多。按道理，为了避免尴尬，希晴和樱子可以路上闲扯几句的，但是希晴抛过去的好几句话樱子都没怎么接，反而更愿意参与刘明和子默这边的话题，最后落得希晴一路没怎么说话。
　　她一路不是看校园里的建筑物，就是看自己的手机，她好恨卓然，平时没事总来闲聊，今天怎么没音儿了！因为没能参与到子默他们的话题，这一路，希晴觉得孤单又漫长……
　　在已经能够望见寝室大楼门前的路灯的时候，子默突然闪到希晴身边。
　　“这个手机号是你的？”子默把手机递给希晴看，屏幕上闪着希晴的号码。
　　“哦，是。”是宁宁上午用子默的手机打过来的。
　　“嗯，那我存上了，我的号码你也存一下吧。”子默的这句话让希晴有些欣喜。
　　“子默你手机号多少？我的你也存一下吧！”樱子再次把话题接到自己身上。
　　“好，你手机号多少，我给你打过去。”
　　希晴心中那份专属的甜蜜，消失了。
　　刘明好像并没有注意这三人之间的微妙，“子默你今天回家住还是去寝室？”
　　“回家吧，今天把车开过来了。”子默一边在通讯录里输入樱子的名字，一边和大家说。“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见！”一句简单的话，一个简单的转身，子默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让希晴和樱子都有点失落……

　　回到寝室后，洗漱完毕已经10点半了。由于天气缘故，军训最后的汇报表演取消了，学校转而安排大家明天去另一个校区听讲座。讲座是每个学院按照安排分批次过去的，宁宁在的法政学院和希晴在的人文学院正好一个批次，所以两个人早上吃过饭后，一起去公交站点等校车。
　　“哥，你就开车吧，公交车座位少，我们搞不好还要站着嘞！”宁宁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对方却斩钉截铁地说自己没开车而且马上到学校了。
　　等校车的队伍排了很远，希晴和宁宁觉得至少有三车人等在他们前面。秋日的早上，天气有点凉，宁宁和希晴都没穿太多的衣服，缩着身子躲在人群中间。
　　但是子默还是很快认出了她俩。“一杯给宁宁，一杯给希晴。”子默递过来两杯热豆浆。
　　“谢谢。”希晴脸上浮现起如花般的笑容。
　　“还算有良心，冻死了！”宁宁并不买账。
　　“你肉多，脂肪够了！”子默说着，脱下外套，递给希晴，“希晴披上点吧！”
　　“哎哎哎，干嘛干嘛，重色轻妹是不是？”宁宁斜着眼睛看着她那不正常的哥哥。
　　“不用了，喝了豆浆暖和多了！”希晴把衣服推过去，难为情地拒绝道。
　　子默上下抖动了一下外套，两只手抓着衣领的两个角，顺势就把衣服披在了希晴身上，还不忘帮希晴紧紧衣领，好让衣服能够牢牢地披在希晴身上。
　　“哎呀呀，这场面我都看不下去了。”宁宁凑到队伍前边去了，开心地喝起了豆浆。
　　三人站在队伍里，子默让两个女生站到自己前边，希晴站中间，浑身不自在，子默的外套好像并没有给她带了温暖，而是套上了一副枷锁，动都不敢随意动。她除了盼望队伍赶紧向前，就是期待下一辆公交车早点到。
　　好不容易等来的公交车上，挤满了政法大学的学生。
　　希晴头歪着，注视着路边闪过的一幕幕风景。秋日的梧桐树，哗啦啦地掉落着叶子，向一棵树告别，也在向一个季节告别。这么粗壮的树，是什么时候种下的呢？它们就一直这样矗立这个校园的街道上，注视着来往的行人、车辆，默默地送走了一批学生，又迎来另一批学生吗？在这个固定的空间里，也许只有它们才是不变的，它们以不变应万变的姿态面对着世间的冷暖，可以想象，它们还将在这个校园里，在它们根系植入的空间里继续生存很久，在没有战火和灾难的现在，一棵树，可以永远的活下去。
　　希晴的思绪缥缈着，除了窗外的景色，她不知道该把眼神放到哪里。一排单做的座位，宁宁坐了在自己的后边，子默站在了两人中间，他左手扶着希晴座椅的靠背，右手抓住上方的栏杆，挤满了人的校园公交车颠簸在连接两个校区的马路上，能站稳真的要靠毅力。
　　希晴的手机□□震动了好几次了，希晴没敢看。她怕她打开手机的时候，子默会不经意看到聊天消息，万一是卓然呢，他指不定会说出什么荒唐话。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希晴硬是让手机响了好久好久……
　　让子默坐下吗？
　　不好吧……哪里有女生让座给男生的道理？
　　那说点什么？
　　希晴的思绪时刻被子默牵绊着。
　　“要不你把书包给我？”
　　“嗯？”
　　“我帮你拿包吧，你这样站着背着包，挺累吧？”
　　“没事的，你安心坐着吧！”子默笑了一下，阳光正好打在他脸上，这种暖洋洋的感觉像是在安慰不安的希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