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宿》陈小锦

7、关于学业

　　豪车事件后，第二日，我匆匆走出寝室门正准备去上课。张浩然就堵在我们寝室楼下，脸上像被炸药包炸过一样，怒气冲冲，“昨天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坐着豪车回来？”
　　我一脸无奈地看着张浩然，心中也有怒气，“张浩然啊！你放了多少眼线在我身边啊？”
　　“我没放什么眼线，是我们系的徐玲跟我说的。”张浩然振振有词道。
　　“哦，徐玲是吧，就是你们系的系花是吧，她那么美你不去缠着她整天缠着我干嘛呀！”我心中怒气无处可泄，他正好成了撞在我枪口上的人。
　　我抱着书本匆匆离去，张浩然终于没有跟上来。
　　走进教室，只有阿息在教室里读英语。我埋怨她道：“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也不叫我！”
　　“你睡得像只死猪一样，我把你叫醒你到时候又骂我！”阿息噘着嘴，一脸无辜的样子。
　　我只好一声不响地坐下来，承认自己的贪睡和懒惰。是啊！我怎么能跟阿息比呢！她早上五点起来就去教室读英语，她英语四级轻轻松松就过了，现在已经在迎战英语六级了。我呢？我只过了英语三级，我的这种学习状态，自己想想也是无地自容的。
　　我能怪谁呢？怪英语老师上英语课整天就知道拿个录音机让我们跟着读。他说，你们是涉外文秘专业，你们的口语是极为关键的，练口语就是你们这三年的目标。好吧，练口语是我们这三年的终极目标，我们不需要掌握语法，我们只要拼命读，拼命读。但不管我们如何拼命读还是不会说，还是通过不了四六级。
　　上午八点整，上课铃声准时响起，姑娘们零零落落地冲进教室，有的嘴里还在啃着早饭，有的趁老师还没来，赶紧画个眉毛，涂个口红。
　　我转头瞅了一下坐在一旁的阿燕，那眉毛，画得也太浓了吧，那口红，也太艳了吧！好吧，我是个乡下土包子，走的是乡下淳朴风，与风流艳丽风马牛不相及。
　　拖拖拉拉拖十几分钟过去了，英语楼老师终于拖着个破录音机走进教室。他嘴角往上一翘，小胡子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又似笑里藏刀。
　　“姑娘们，打起精神来，读吧！”他狂喊一声，震得底下的“野人们”跌落了化妆镜。
　　于是，“野人们”无精打采地读了起来，就像早饭根本没吃一样，有气无力，坐在后排的两名男宝宝更是像抽了鸦片似地只顾摇头晃脑，不知读到哪儿。
　　只有阿息、春晓、欢欢确实是在认真读着，不管楼老师用何种狠毒乏味的方式惩罚我们，她们始终精神饱满，一身正气，打不倒，压不垮的态势。
　　她们真是我的偶像啊！但我真的做不到。首先，我看到楼老师就满肚子的怨气，从来不备课，只用录音机教英语的老师，我真想到校长室投诉他。但每次只要看到阿息、春晓、欢欢的那副认真劲儿，我的所有怨气都消散了，不全是老师的问题，学生自身也有问题，为什么她们仨能通过英语四级考试呢？还不都靠自身的努力。楼老师不教语法，可以自学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和道德标准，也许楼老师的这种做法也是对我们的用心良苦吧！我只能这样想，也算是给自己的安慰。
　　接下来的日子，我就猛攻英语语法。买来厚厚的语法书，独自啃着；买来一套又一套的试卷，埋头苦干着。
　　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终于感觉自己小有进步，也终于有勇气参加英语四级考试。
　　我们每一个青春的脚步都是怀有梦想的，能伸长手臂，踮起脚尖摘到的星星，一定不容错过，更不容失去。你是那个踮起脚尖摘星星的人吗？我想，我应该是的。

　　英语四级考试那天，我背着书包匆匆寻找考场，却与一个男生撞了个满怀。
　　“许悦！你怎么在这儿？”张浩然兴致勃勃地问道。
　　怎么又是张浩然，怎么在哪都能遇见他，好不容易那么久不见他，今日又在这儿撞见他，恐怕今天的考试会不顺啊！
　　“你也来参加英语四级考试啊？”我故意挖苦他，知道他完全不是读书的料，不要说考英语四级了，就连三级也没考出。
　　“我现在是学生会干事了，今天在这儿是为了维持秩序。”他满怀自豪感地说道。
　　“哦，都是学生会干部了啊！那我就不耽误你工作了。”我向他挥挥手，嬉笑着，表示再也不见的样子。
　　“你是第几考场的？我帮你找考场啊！考完试我在出口等你！”他充满殷勤地句句逼近，我却像兔子般逃脱，无奈之下，他只能说，在出口处等我，也许这已是他最后的招术。
　　找到考场后，我拼命使自己镇定下来，不为张浩然的莫名出现而扰动心扉。还好，一切还算顺利，发挥了自己预期的水平。
　　满怀欣喜，蹦蹦跳跳地走出考场。果然，张浩然毕恭毕敬地站在出口处。
　　“恭喜许悦同学顺利出考场。”他故作姿态地向我拘了一个躬。
　　我狠狠地朝他白了一眼，“我不顺利出考场难道你让我在里面出不来啊，这话真带霉运。”说完便气冲冲地在他身边迅速地擦肩而过。
　　张浩然似乎被我的冷淡所击倒，此时，估计他也是怨声载道，像我这样样貌平平的女生也不值得他如此费尽心机。
　　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却小跑着追了上来，“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多谢你的好意啊！但我没考出英语四级是没心情跟别人出去吃饭的。下次吧！”这算是最委婉的拒绝了，可张浩然似乎还是不死心。
　　“等你考出了啊？那应该是你请我吃饭了吧！我要求不高，就在学校食堂请我吃吧！”张浩然的鬼主意特多，我不知道他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他的脑子不是用来读书的，是专门在女孩子面前玩弄把戏的。
　　背着书包，迎着春日的夕阳，走在回寝室的路上。路旁的大片草坪正绿得葱翠，金色的阳光洒下来，仿佛整片绿茸茸的大地都闪着金光。
　　草地上同学们散发着青春的活力，追逐着，嬉戏着，促膝长谈着。同学也好，情侣也罢，他们正以最好的方式享受着生命的青春。大学一年级，一切还来得及，我的青春应该如何去度过，我要给自己选择最好的安排。再也不能辜负青春年少而虚度了光阴。
　　总是责怪自己没有考上正经的大学，于是便选择拼命自考。吾老师说，我们几个是有能力在毕业之前同时拿到自考本科文凭的。他所说的我们几个是指我、阿息、春晓和欢欢。
　　我们四人中，如果赌谁会最先拿到本科文凭，那么，吾老师下的赌注肯定是欢欢。
　　欢欢是我们班的学霸，剪着男生模样的超级短发。浓眉大眼，皮肤微黑。翻领白衬衫，黑裤子。初见她，我们都没看出她是女孩子。她的气质和外形，没有一丝能体现出女孩子的柔美。而正是这样一位女孩，朴实无华，一心只在学习。不与任何一个男生有牵扯不清的关系。
　　吾老师看重她，全班没有一个人敢有嫉妒之心。
　　在吾老师的《外国文学史》课程中，他总爱提一些深奥难懂的问题。第一个解答问题，回答得淋漓尽致的永远是欢欢。
　　吾老师站在教室的中央，一脸神圣和庄严，“卡夫卡的《变形记》中，对于主人公格里高尔的悲剧形象，你们是怎么理解的？”
　　顿时，教室里鸦雀无声，原本在下边开小差的女人们一个个都没声儿了，都低下了头，像犯了法的罪人。
　　我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但我不敢第一个站起来。
　　沉寂了一分多钟后，欢欢打破了教室的宁静，“小说主人公变为甲虫这一荒诞故事反映了世人唯利是图、对金钱顶礼膜拜、对真情人性不屑一顾，最终被社会挤压变形的现实，反映了资本主义制度下真实的社会生活。”
　　好吧，竟然欢欢回答得近乎完美，那么，已经没有必要再由第二个人站起来了。我再一次回答这个问题，也只能是重述她的答案了。但我明明心中早已有了问题的答案，却没有勇气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使自己失去了宝贵的机会。
　　确实，我又是一个没有胆识的人。
　　我只能用仰视的眼神来宗拜欢欢，却学不到她半分的镇定自若，不卑不亢。不知为何，我总能在生活中找到令我崇拜的同性，她们有着我完全没有的优点，在我心里她们像神一样存在。
　　就如高中时坐在我前桌的女生，陈金芳，也是理了这样一个男孩发型，也是同样的艰苦朴素。可她解题的本领啊，简直是无坚不可催。
　　我是那种遇到数学题就一头雾水的女孩子，但我解题的意志力还是挺坚强的。遇到不会的题总会问陈金芳，她不管自己有多忙，都会停下自己手中的题来教我。然而，我呀！做完一题，接着一题又不会，给我讲过一遍下回还是不会。我连自己都放弃了自己，陈金芳却没有放弃我。她仍然是不厌其烦地接受我一遍又一遍的问题。
　　最后我还是无可救药，以数学成绩48分，语文成绩110分的下场迎接我高考之后的人生。
　　所有努力与不努力的结果都是自己给的，要扭转这人生的僵局，在这有限的青春里，能不能逆袭成黑马？又能不能厚积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