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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琐事 ...

  •   段洵长舒一口气,身子往后仰,仿佛全身瘫痪了一般。

      这事难的并不是在皇上面前如何说,难的是如何在那个心思极其敏感的程埝面前如何解释。

      程埝要是得知自己的身世,岂不是要痛恨死他。明明可以在宫中当个安稳永乐的小殿下,却偏偏给他这个破烂侯爷当儿子,还要长年忍受他的唠叨,管教打骂。
      唉,父子缘分也算是到尽头了,后日,便要是以君臣相称了。

      段洵很是头痛地坐正了身子,从笔架上取来一支狼毫在砚台上舔了舔墨,思索了一番后,便在泛了黄羊皮纸上犹豫不决地写下了几个字……

      邺城 ,偌大的棠福宫里只有两个人,不知在干些什么。

      一个身着宽袖,头戴金边乌纱帽的男人半蹲着,捏拿着面前这个容貌美艳极致女人的下巴。宫殿内,只点了少许的灯盏,阴阴暗暗地看不清男人此刻脸上任何的神情。

      “魏贵妃,您瞒得挺可深啊,皇上和我都被你骗了那么久。”男人开口道。

      魏淑媄瞳孔聚收,那张倾国倾城的脸顿时变得狰狞恐怖起来,敝过脸来掩盖自己满是说不尽的惊慌,道:“魏衡公公说些什么啊,什么骗啊?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魏衡哼笑一声:“也是了,陈年往事,那么久了贵妃定也是不记得了,那奴才就帮帮贵妃好好提提——春暖阁大火,有一个小婢女……”

      “别说了!”魏淑媄急红了双眼,脱开他的手,怒吼道。

      魏衡对于魏淑媄急迫模样并没显得大惊小怪,反倒颇为自然,继续道:“哎呀呀,奴才还没说完,贵妃就晓得了。”

      魏淑媄:“当年本宫好不容易,从火海里死里逃生回到皇宫,本宫所知道都告诉你们了,何来骗!?”

      众人皆说,春暖阁被烧,无一人还生,孰不知,如今的贵妃娘娘也竟曾在春暖阁做婢女。在火势开始猛烈时,神不知鬼不觉中便逃了出来。

      魏衡倒也不紧不慢,缓缓而道:“娘娘急什么,你可知——小殿下毕搽找到了。”

      魏淑媄皱眉:“他不是……”

      “我知道了,原来娘娘真不知此事啊。算奴才的不是,奴才对方才无礼之举感道抱歉。”还未待她说完,魏衡便先抢了道。

      魏淑媄还未从刚才的话反应过来,魏衡便继续道:“哦,对了。奴才希望贵妃至死都要把那事封在心里,一句也不要泄露出来。还有啊——”魏衡眼睛微眯,变得暗淡,“也请贵妃别再碍奴才的事了,若是处到奴才的底线……后果,奴才也不知道是什么。”

      “你算什么狗东西!”魏淑媄突然破口开始大骂道,“本宫是大燕的皇贵妃,就凭你小小太监就能把本宫怎么样!?我告诉你,你与我可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若是怎样了,你也不得好果子吃!”

      魏衡缓缓逼近魏淑媄的脸,露出一个诡异阴沉的笑容,声音低沉稳如潭水,道:“奴才既然能把娘娘从一个小小婢女扶到如今只低皇后一级的贵妃,自然也有办法让娘娘从枝头凤凰再变回麻雀,而奴才,也可有让自己全身而退的法子。”

      魏衡缓缓起身,转过身子慢条斯理地揉了揉手腕,道:“那奴才就告退了,娘娘好生歇息。”

      话音刚落,便大步离开,只留下了还未反应过来惊魂未定的魏淑媄在大殿内。

      一大早程埝便开始煎药端去了段洵的房间,可连叫了几声却无一回应,程埝只好打开门一看究竟。

      开开门,房间内空无一人。

      程埝皱眉,这一大早的,人跑去哪了?

      程埝叹了一口气,也没在意。一个大男人,也不会像个三岁顽童到处乱跑,便转身端着汤药又回了厨房。

      吃完早膳,程埝又与平日里一样打打拳,练练剑接着便去书房练练字。这练着练着,心头便冒起浓浓困意,趴在桌上睡着了……

      仿佛是周公梦蝶,程埝身处一片黑暗,看不见周围一切事物,黑暗像是永无尽头般,奔跑了许久始终没有看到一丝光明。忽然一只发散着幽蓝的蝴蝶蓦然出现在程埝的视线里,这只幽蓝的蝴蝶成了此时程埝眼里唯一的光,蝴蝶翩翩向前而飞,似乎是在给他做指引一般。
      程埝的双脚不知不觉的跟了蝴蝶去,随着蝴蝶走了许久,终于他黑暗之中看到了光芒和出口。程埝兴奋地奔向那个光的地方,可当跑了出去,程埝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僵硬了下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火海。

      一些宫人们,要么被火活活烧死,要么被大火烧断的柱子落下砸死,凄厉的惨叫声将夜的宁静狠狠地撕裂开来,死状惨烈至极。
      自己好像是透明的一般,无人能看见,灼灼炽焰烧在他上身也毫无疼痛感觉,想触碰什么东西,手却穿物体而过他仿佛就像个旁观者一般,无能为力的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忽然,一阵天旋地转,不知怎么的程埝发现自己所脚下所处的位置变换了到了另一个地方,还未等反应过来,自己的面前突然冒出一个戴着面纱的男孩跪坐在地面上,撕心裂肺哭地在喊着“母后”二字。

      程埝咬牙捂住胸口,看见此景,心不知为何开始有丝隐隐疼痛起来。

      他只是一个旁观者,想蹲下去安慰他却有心无力,突然,程埝看着男孩的脸,一股浓烈的熟悉感油然而生。手不知不觉地伸出颤颤巍巍地要揭开男孩脸上蒙着的面纱。

      当程埝将要触碰到面纱时,便不知从哪隐隐传来一个令他熟悉无比的声音在叫唤自己,梦境便忽然就如破损铜镜般碎裂开来。

      “程埝,快出来到院子来,我给你看个宝贝!”段洵在院子内震声叫唤着。

      程埝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听到声音伸了一个懒腰,便不紧不慢地缓缓走了出去。

      段洵看见程埝出来,便迎了上去。见程埝一副刚睡醒模样,笑道:“不会现在才起来吧。”

      程埝毫无在意他的话,看着他直接开门见山道:“说的宝贝呢?”说着,程埝视线不经意一瞟,便瞟着段洵手上正拿一只精美漂亮的纸鸢,指道,“……你说的宝贝就是这个?”

      段洵立即点了点头:“今天早上出去时路过卖纸鸢的王婆推车,便帮推了一会,也没想到竟送了我一只纸鸢,”段洵看了一眼纸鸢,笑道,“秋高气爽,我们去放纸鸢吧……”

      “咚咚——”段洵话音刚落,便传来一阵阵清脆敲门声。

      “我去看看。”程埝转头看了门一眼便走了过去。

      段洵将手上的纸鸢扔到一边,随即也跟了过去看看。

      一开开门,便是一个长的眉目清秀,五官端正,身着宽袍深衣的男子。

      男子一见到程埝和段洵双腿一软立马跪了下来,低下头,嘴里哆嗦道:“公子,侯……侯爷。”

      程埝皱眉,对此人完全不认识,缓缓道:“先生是……”

      “呦,让我仔细好好看看,”段洵将程埝拉到一边,走到男子面前,满脸不屑,“这不是顺辽王的小跟屁虫嘛,不好好跟着你家王爷,怎么跑这穷乡僻壤来了,还这副打扮。”

      程埝很少见段洵会如此这么挖苦人。

      柳温玉咬着下唇,身子扭动了一下望着段洵十分诚恳道:“在下有极其重要的事要与侯爷讲。”

      “重要的事?”段洵嗤笑一声,“黄鼠狼给鸡拜年能有什么重要的事,从哪来的滚回哪去,看得我心就烦。”

      柳温玉也没按段洵话说滚就滚,继续顶着他的损话不屈不挠乖乖地跪着。

      段洵蹙眉:“柳温玉,信不信我一脚踢你滚出去。”

      柳温玉摇了摇头,坚持道:“侯爷你就信我一次吧,若是今天不说,明天……就真的来不急了。”

      程埝突然奇怪:“什么明天来不及?”

      “没……没什么,乱说的,呵呵。”段洵慌张地将柳温玉嘴捂住,笑着拖进了院子里,小声在他耳边警告,“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柳温玉听到这话,双目蓦然一亮,仿佛是知道了什么惊天秘密般,道:“不会吧,公子竟还未知晓自己的身世。”

      段洵不语。

      他现在,只要能瞒住程埝一会儿是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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