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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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父亲！我回来了！”
夜弦把乐朝歌从马车上抱下，还未进大门，就欣喜地对着门里喊。
这一路虽远，却也太平，未遇上山贼或者强盗。虽偶尔陪朝歌停在途中看看风景，又泛泛舟，但总归没耽误行程，还是在三日之内到了武阳。
“小……”下人听到外面的喊叫，连忙将门打开，看到夜弦，正要惊喜地叫出声，又看到她身边还有外人，忙是改口道：“将军回来了！”
夜弦看着乐朝歌笑了笑，将她领入府中。
刚迈进大门，正堂内便出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夜弦呆立了片刻，眼眶顿时泛红，连忙迎上。
“弦儿。”
“父亲！”夜弦一下扑入夜甫怀中，眼泪顷刻而下。
“吾儿一别便是数载，可知为父有多挂念！”夜甫也是双眼通红，身子激动的有些发抖，他颤颤的用手抹去夜弦的眼泪，上下仔细打量一番，连连点头，“吾儿无恙，甚好甚好。”
夜弦笑着，心中有说不出的喜悦，她这一去领兵，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曾受了重伤的父亲，现在见父亲安好，受伤的腿似乎也已好转，她心中一块大石终稳稳落下，对着那旁的乐朝歌招了招手，唤她过来。
女儿的这个动作让夜甫这才发现，那边还有另外一人。
“这位是……”
“父亲，这位是乐毅将军的千金。”
“噢？”夜甫微微仰头，摸着自己的胡须，有些惊讶地看着乐朝歌，然后双手作了个揖“原来是乐小姐，失敬。”
“见过夜老将军。”乐朝歌也回了个礼，夜甫曾经在燕国也很是有名，她自然有所耳闻，今日一见，才发现夜老将军比想象中还要挺拔威武。
夜甫哈哈大笑着领二人进了屋，因为还摸不清乐朝歌的底，所以便一直对夜弦以犬子相称，但谈话间他却捕捉到了两人微妙的眼神。
待寒暄过后，夜甫命下人在后花园准备了晚宴，然后邀请乐朝歌前往。
夜甫自从受伤无法再上战场后，就开始在府中种花，他一生戎马，却能在归入黄土之前与这些花草相识，觉得亦是人世之乐。
只是没想到，乐朝歌也识得那些花草，无论名贵之物还是路边随处可见之物，她都能一一叫得出名，让夜甫开心不已，似是找到了知音一般。
夜甫本来对乐毅也是颇为敬重，从夜弦寄回的家书中得知，乐毅在战场和朝堂上都十分关照于她，心中又更加感激，如今见了乐朝歌，便更是对她的大方得体和学识渊博尤为欣赏。
但夜甫也发现了一件事，一件让他心头为之一紧的事。
他无意中瞥到乐朝歌腰间佩戴的一块玉珏，与方才在夜弦身上看到的那块似是一样。
夜甫不由得眉头紧锁，趁乐朝歌蹲在一旁喂鱼之际，唤了夜弦到一旁，小声问道：“弦儿，你是女儿身之事，大王可曾知晓？”
夜弦一愣，连忙摇头：“大王必然不知！”
“那，同行兵将可知晓？”
“无一人知。”
“那便好，那便好。”夜甫抚着胡须喃喃道。
夜弦有些不解，父亲为何突然问这个，却见夜甫脸色低沉，眉头紧皱，便小心说道：“父亲，你脸色不大好。”
夜甫看了乐朝歌一眼，又看了看夜弦，叹了口气：“弦儿，为父注意到乐小姐看你的眼神中有三分钦佩，七分爱慕，你可要拎清和她的关系，莫要误了人家。”
夜甫说完，见夜弦呆呆的不回话，便又接着说：“我看乐小姐温柔儒雅，又生的这般美，定不会少有追求者，你莫要让人家将心误在了你的身上。”
父亲说的没错，可是……夜弦挠了挠头，有些不知如何回应，犹豫了很久，才说道：“父亲……她，她知道。”
“什么？！”夜甫瞪着眼，“她知道什么？”
“她……”夜弦吐了吐舌头，“她知我是女子。”
夜甫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盯着夜弦，半晌说不出话。
夜弦接受到父亲充满惊疑的眼神，有些尴尬，解释道：“父亲，朝歌也是女子，她必然了解女子，她很聪明，也很细心，我与她相识已有不少时日，便纵是有意隐瞒，却又如何瞒得住她。”
“纵知你是女子，也倾心于你？那你也……”夜甫一脸诧异。
“我……”夜弦满脸涨得通红，不知如何作答。
她从未想过自己竟真会对女子动心，只是乐朝歌太过特别，初见时她的端庄，晏阁之中她的那一抹孤傲，还有月光之下她眼神的怅惘，却都印在了自己心上。
直到她察觉到乐朝歌对她的心意，那眼中挡不住的爱慕，莫说是父亲，就是自己也看得出，她曾有那么一刻的慌乱，她也并不想有意去隐瞒乐朝歌。
但其实乐朝歌早就了然一切，她确实是个聪明的女子，也不会让夜弦难堪，她只是淡淡的说起此事，在夜弦的不知所措中又予她一个安心的答复。
“朝歌倾心的，只是夜弦此人。”
知女莫若父，夜甫似乎在夜弦的眼中找到了答案，他脸上表情复杂，沉默许久之后，深深叹口气说道：“弦儿，为父曾以为这乱世之下，忌讳儿女情长，可自那次受伤之后，整日与这花草清风相伴，为父才明白，这苦短一生，又能有几时逍遥自在。”
夜甫顿了顿，握紧了拳，有些哽咽，又接着说道：“你娘死的早，为父为大燕鞠躬尽瘁，也只是希望换一个盛世让你好好成长，只可惜，现今却累你代父出征，是父亲亏欠于你。”
“父亲……”
“天下仍动乱不安，七国的烟云始终在天空笼罩，这太平之世必然不会长久，弦儿，人生在世，若问心无愧，无悔，便放手去吧。”夜甫面色深沉，望着已渐暗下的天空，语重心长。
夜弦垂着头，泪已然落在了地上，父亲从未对她说过这般话，她一直以为父亲只会带兵打仗，却不知父亲还有这般的细腻心思，或许只是从未在她面前表露过。
“弦儿，怎么老是哭呢。”夜甫转头看她，眼中带着笑意，还有一闪而过的光。
夜弦抹去眼泪，傻傻一笑，夜甫一脸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只是弦儿你说的对，纸终究包不住火，倘若有一天此事被有心人发现，状告大王，只是我夜家受罪倒也罢，就怕连累了他人。”说罢，夜甫转身默默看着乐朝歌，摇了摇头。
夜弦皱着眉顺着父亲的目光看向乐朝歌，她知道父亲的意思，她又何尝不担心。
乐朝歌总能感受到她的目光，也侧过头，对她莞尔一笑。
“老爷，饭菜备好了。”
听到下人走来提醒，夜甫点点头，拍了拍夜弦的肩，笑道：“去吧，请乐小姐一同用宴，今日我们父子两……噢不，父女两，定要喝他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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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渊，我不是说过不要拿手碰，你想干嘛？”
“什么？”顾渊诧异的转头，才发现自己的手竟不觉的向墙上挂着的书简伸出，就快要碰到，却被迟鱼及时拦下。
见迟鱼眼中有些不悦，顾渊挠了挠头，跟她道歉：“对不起哦，我刚才又……”
“又发呆了？”
“嗯……”
顾渊低着头，她刚才又看到了一些奇怪的画面，不清不楚，隐约听到人说话，却也听不真切，很奇怪的是，那些人的身影既朦胧又感到熟悉，而她的手，就不知不觉的想要抚上这卷家书。
这家书是看起来是寄给那位将军的父亲。
父亲……这个词对于顾渊来说，很陌生，甚至于是难以挥散的阴影，每每想到童年的那些场景，她身上都好似还能感觉到那种疼痛。
刚才那些画面带给她的，是从未有过的那种温暖，让她竟不觉想流泪，可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这是两千年前的人，不是她。
她没有父亲，也没感受过父爱。
迟鱼又在顾渊的眼中看到了痛苦，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不是纯粹的痛苦，还有一点恨，一点哀伤。
迟鱼心里又揪了一下，却没问什么，她握住顾渊的手，似是安慰，然后轻声说道：“我的老师到了，跟我来。”
顾渊乖乖地任她牵着来到那间私人书房，见到了那个迟鱼口中很神秘的宋教授。
原本顾渊对教授这种人有很深的刻板印象，她认为的教授都是白发苍苍，满脸严肃，不懂变通，思维保守的老古董。
但眼前的宋教授显然与她印象里的不太一样，他虽然也白了头，但看上去又很年轻，主要是因为他身板挺直的有点不太像上了岁数的人，而且精气神十足，他脑后扎了一个小短辫，看起来还挺潮，倒像个搞艺术的人。
见顾渊在打量自己，宋教授笑了起来，向迟鱼询问道：“小鱼，这就是新加入的小朋友？”
迟鱼点点头：“嗯，昨晚给老师说过的，顾渊。”
“噢——哪个顾哪个渊？”宋教授抬了抬眉，突然眼中一亮，好似想到什么，露出一脸顽皮的笑容，“羁鸟恋旧林，池……”
“老师。”迟鱼扶着额，赶紧打断了他的话。
“哦，好好，不说。”
顾渊一件莫名地看着这两人，不知他们在说什么外星语，不过还是礼貌的问候了一声：“你好，教授。”
“好，你们坐吧，啊，别傻站着，小鱼昨天送来的书卷，放到文字部去解析了，希望有好消息。”
宋教授话音刚落，就有人敲了敲门然后走进来，是李肖楠，他手上拿着一叠图片和资料，放在宋教授的办公桌上，说道：“教授，我给取来了。”
宋教授点点头，和迟鱼一人拿起一叠照片看着。
顾渊倒是也想看，但又没经过他们的允许，怕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信息不能透露。
宋教授抬眼看了看顾渊，把自己手里的照片递到她面前，笑着说道：“小朋友也看看吧，没关系的。”
顾渊拿起那些照片，基本是那降书里的内容。
“从齐闵王的话语间看来，这位夜弦将军在燕国也有不低的地位，而且是在乐毅来到燕国之前，她就已经被燕昭王器重了。”迟鱼一边翻着那些照片，一边总结着，从那抢救下的半卷降书上，只能得到这些信息了。
“嗯没错。”宋教授赞同的点了点头，摸着自己下巴上的那一撮小胡子，皱眉分析道，“燕昭王在位期间，是燕国难得的盛世，这一时期燕国涌现了很多人才，如果夜弦也是这一时期的人，那么我们或许可以从同时期的其他大人物着手调查。”
迟鱼低着头听老师说完，确实，既然有关夜弦的资料寥寥无几，那去调查她可能会认识的朋友，是更为靠谱的事。
迟鱼在脑海里很认真的思索了一番，然后抬起头说道：“最典型的就有乐毅，邹衍，秦开。”
顾渊在一旁看着那些照片，虽然她一直没说话，但却是很认真的在听，当听到迟鱼说出那几个名字的时候，她突然皱起眉，好像想起什么，也跟着喃喃道：
“乐毅，邹衍，秦开……”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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