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码宝贝物语：Next World》凪寺响

11、14

　　14.
　　巴达兽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三个脑袋围着自己，其中笑得最灿烂地拍起手，宽大的衣袖被带动在巴达兽脸上扫过，弄得他下意识怀疑是启太的鬼主意，毕竟V仔兽沉稳靠谱，冰石兽是一个根本想不到恶作剧的憨憨，刚认识的树灵兽也在初次见面时表现出他那如同喜爱小孩子的老爷爷般的性格，巴达兽自己作为被害者正躺着，只剩下启太这家伙。
　　然后他听到启太说：“你醒啦！手术很成功，现在的你是病毒种的巴达轰。”
　　巴达兽：？？？
　　慌慌张张坐起来检查自己的身体有没有多什么少什么，在确认自己还是资料种成长期的巴达兽后松口气，带着满满怨念看向跟着启太鼓掌满脸欢笑的冰石兽，甩起耳朵照着冰石兽的冰石脑袋拍上去，再抱起自己变红的耳朵打滚。
　　停止拍手并习惯性抱起头好突出自己脆弱的冰石兽满脸疑惑：“嗷？”
　　非常有废墟探险队——启太起的名字，很符合他起名废的特点——风格的清晨活动，发光球体的光芒调节成白天模式，光线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控制室，这里的设备被树灵兽关闭，只留下用来和他交谈的主控制台。
　　那位老爷爷坚持人类的孩子需要准时睡觉才能长高的认知把光亮调节成夜晚模式，将所有的互动环节推迟到第二天，也就是今天。树灵兽如约而至，他的虚拟投影出现在主控制台的上方，依旧是拄着拐杖树冠上长满红色果实的形象。
　　“好久没有看到过这样打扮的人类。”
　　投影刚出现便听到树灵兽的感叹。
　　他是在说启太身上那套白色外套和挂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尽管衣服和眼镜都嫌大，看起来像是偷偷穿家里大人衣服玩的孩子，但是这幅画面依旧能让树灵兽回忆起当初还在现实世界的作为普通树木的日子。
　　“因为在研究室里就要有研究员的样子啊！”
　　“可是真的很宽大，你不觉得难受吗？”
　　巴达兽提起拖在地上的衣摆问道。
　　“还好，我在现实世界的时候经常这么干。”
　　跑去表兄家串门过夜时懒得带睡衣直接穿表兄的，宽大的衬衫套在身上要将袖口卷起才不会从身上滑下去，偶尔试试还挺好玩的。
　　“我可以带一套走吗？”
　　启太抬起头看向树灵兽。
　　“可以，毕竟是人类的东西，你随便拿去用吧。”
　　作为生活在现实世界经常与人类接触的树灵兽对启太的态度格外友善，不过启太能感觉出来他是希望从自己身上看到什么。
　　巴达兽对废墟做出的猜测完全正确，树灵兽亲自证实八个月前发生的事情，数码世界泄出的数据对实验性植物园B-627的所有电子设备产生冲击，导致植物园发生爆炸事故，混杂着大量实验性植物园B-627的数据被现实世界反馈回到数码世界诞生出拥有自我意识并记得整起事故的树灵兽，他出于对植物园的怀念将自身数据释放出去构成他记忆中的植物园，也就是这座被顽石兽们命名为【根深叶茂绿色乐园】的废墟。
　　“和隐藏通道相连接的是休息室也是吗？”
　　“不是，那是我专门用来关机雷兽的地方。”
　　既然研究员培育出来的植物能转化成数据意识变成数码兽，那么负责保护数据库不被入侵的安全程序也能以同样的方式变成数码兽。树灵兽本以为那是能与自己有共同语言的同伴，然而机雷兽的意识混乱，他的数据在诞生时被某种能量捕捉走部分片段，导致他变成会疯狂破坏任何与他记忆中的B-627不同的事物。
　　真正的B-627实验性植物园是什么样？树灵兽记不得，机雷兽也记不得，他们曾经在植物园的残骸处停留数天，导致记忆被反复覆盖，现在启太他们看到的【根深叶茂绿色乐园】更倾向于是树灵兽整合多个片段后模拟出来的植物园。
　　“难怪会看到时间不符的东西。”
　　V仔兽说的是那份报纸，明明应该是植物园事故发生后几天才会有的报纸却出现在安保室。
　　“但是，我感觉那个休息室应该是有专门布置过的。”
　　“那是我从人类那里听说的。”
　　总喜欢对着实验性植物絮絮叨叨聊日常的家伙，明明得不到回应也会很认真地去倾诉，包括今天的心情、明天要做的事情、未来计划的目标等等，即便是意识微弱的植物也会在那种高强度的交谈中记下几句，这些记忆被数据化组合成树灵兽的记忆，让他有机会重现那间放在研究室最下方被当做禁闭室的休息室。
　　“机雷兽的数据会按照这个世界制定的循环规则，下沉到液态层慢慢分解，最后重新变回普通的数码蛋，对他来说算是好事，至于那个房间我会留下来，就当是留作纪念。”
　　“你呢？”
　　“等你们离开后继续睡觉，直到下次有人来拜访。”
　　估计很难。
　　巴尔巴拉大森林的地下废墟藏得太过巧妙，如果不是运气好遇到废品兽和顽石兽他们，都不知道有这座废墟存在，居住在巴尔巴拉大森林又对这所遗迹没什么兴趣，等启太他们离开后树灵兽或许能再安稳睡上好多年，直到数据完全耗尽，像机雷兽那样回归大地，在液态层里被分解，彻底断掉与现实世界的联系，成为新生的数码兽。
　　“你们是想要找到去人类世界的方法吧。”
　　树灵兽将话题转移回启太他们身上。
　　已经认清现实的树灵兽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回到那片孕育他土地，不过他挺乐意为面前正在寻找回家路的人类提供一点帮助。
　　【废墟】在数码世界绝对能算是最奇特的个体，这些个体之间或多或少会存在一些难以用言语描述的联系——从现实世界反馈回数码世界的数据在穿越通道时难免会进行半强迫的数据交换——至少根据这份微弱的联系，树灵兽能给启太指出前进的方向。
　　“可以去提莫亚沙漠，那里的【同胞】有人类的气息。”
　　果然是提莫亚沙漠里那座只有在沙暴天才会出现的神秘废墟。
　　“你们似乎不奇怪？”
　　“嗯，来之前我们是在往南走。”
　　启太将BB机放在控制台上给树灵兽看，屏幕正中间依旧是指向南方的红色箭头，树灵兽看到那台红黑色的特方块，推动用树藤编织出来的眼镜，发出长长的感叹声。数据仅仅是构造出外壳和重量感，内部是空心的，尽管来到数码世界后见识到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像面前人类拿出的小机器这般神秘的道具树灵兽还是第一次见到。
　　——虽然有部分原因是树灵兽从来没有想要去了解空洞以外地方的念头。
　　而且，这台机器和他记忆片段中出现的东西有点像。
　　“有点像是人类孩子喜欢的游戏机。”
　　“诶？”
　　再怎么说也没有这么奇特的游戏机吧？启太环抱起双手闭着眼睛歪起脑袋认真思考他所见过的能对上模样的游戏机，似乎只有早些年出现在各种儿童玩具店里的拓麻歌子，也就是电子宠物机，手掌那么大的椭圆形机器，画面是像素风格，某种角度上来说算是早期的养成类游戏，启太家里还放着已经没电的机器当做收藏。
　　“可能只是造型像吧。”
　　“大概……很抱歉我没办法给你们更多情报。”
　　“没关系，能确定提莫亚沙漠这个目标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启太收起BB机，双手抄进外套的口袋里。
　　“差不多也该离开这里。”
　　“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就算知道数码世界和现实世界时间流速不同，没回去前总忍不住在意。”
　　“可是老大他们还没完工。”
　　冰石兽抓着脑袋，这才第二天，时间都不够准备工具。
　　“关于这点，树灵兽应该能帮到我们。”
　　“哦？是什么事情？”
　　启太嘀嘀咕咕把自己想到的办法说出来，巴达兽从茫然到恍惚再到震惊，得到树灵兽的肯定后又立刻变成竟然还可以这样的表情，麻木地趴在启太头上看着他从测试到掌握，中途还顺带把这项技能以填鸭的方式教会坐在旁边的冰石兽，整块肥皂胡乱晃动起来，瞪大眼睛望着逐渐远去的拟态环境区，最终忍不住出声。
　　“你还会这个？”
　　“因为想戴安全帽玩所以学的。”
　　这二者之间有关系吗？
　　树灵兽能凭借记忆片段用数据重现出保留部分功能的植物园，那么也可以用数据制作出施工队会用到的设备。启太不清楚那些机械的构造，但是树灵兽有可能记得，建筑物的废墟不会长时间残留在那里，无论是要找回研究数据还是要重新建造新的实验性植物园都需要将上面的残骸清理掉，运气好的话树灵兽会保留与施工队有关的记忆片段。
　　很幸运，树灵兽在听完启太的描述后承认自己是能找到相关的数据记录。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简单了，拜托树灵兽制作出施工队需要的工具与设备，再由他们带给废品兽和顽石兽们，不需要继续头疼是再找钢之帝国打交道还是尝试着修复原本的工具的废品兽肯定能指挥顽石兽们快速搞定原本就快完工的隧道。
　　然后，巴达兽见识到什么叫做技能点的有亿点点丰富多彩。
　　“撬锁和开挖掘机是人类必备技能吗？”
　　“不是，况且我也不算是会开挖掘机。”
　　启太一边熟练的拉动旁边的操作杆防止挖掘铲与隧道两侧突出的岩石撞上一边回答道。
　　“不会开？”
　　“嗯，不会开，毕竟会开车要包括启动和停止，这个道理也可以用在挖掘机上。”
　　“所以……”
　　“我不会停车哦。”
　　用最阳光的笑容说出最地狱的笑话。
　　巴达兽，心肺骤停。
　　有些人是真的能喝低纯度的酒干最狂野的事情，黄色挖掘机被拉到七十五迈的速度在隧道里狂飙，坐在主驾驶员脑袋上的巴达兽心情也是七十五迈的狂颤，天晓得这辆树灵兽根据记忆片段用“俺觉得”方式搓出来的设备的质量是否靠谱，更恐怖的是巴达兽此时此刻才意识到启太敢这么干的原因。
　　V仔兽就待在车顶，但凡有什么突发状况他都能过把驾驶舱里的几个家伙拽出来，给废品兽们带去的工具全都数据化存入BB机中，这辆挖掘机的主要作用是当交通工具方便他们返回施工地点，有没有开报废都不影响最后的结果。
　　巴达兽，放弃挣扎。
　　套用启太的话就是“事情已经没办法变得更糟也就没什么好害怕的”这种摆烂的感觉，何况他多少也找回曾经和【千枝】搭档时研究出来的乘坐履带载具时最合适的姿势，至少启太开的挖掘机要比【千枝】控制的坦克龙兽更稳当，不会随时随地出现连乘客带载具撞上凸起石块飞出去的情况跟。
　　就当巴达兽这样自我安慰的时候，他听到启太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VV！紧急情况，要加速了。”
　　“嗯？啊？哈？加什么速。”
　　“没问题。”
　　“稍微给我解释下啊！”
　　明明是三人小队为什么只有自己状况外！
　　——哦，对哦。
　　——启太和V仔兽才是绑定的搭档。
　　巴达兽垂下耳朵。
　　“巴达噗，抓紧我别被甩出去。”
　　“嗯……巴、巴达噗？”
　　“回头再给你解释！”
　　抓紧方向盘并将油门踩到底，重型载具以极其狂野的姿势转过弯道，重心无法稳住即将翻车的时候，被在车顶的V仔兽给强行打回来。
　　放在口袋里的BB机温度上升，灼烫感隔着裤子都能感觉到，代表【DANGER】警告的提示音响起，没有成功捕捉地龙兽消散后形成的数据球被它逃掉时给启太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在注意到BB机出现反应后立刻想到施工地那边。
　　启太无比庆幸在离开废墟时随口提了一句要台载具，本来想的是懒得慢悠悠沿着重复的路走回去，与废品兽和顽石兽们汇合后还能把这台能作为工具的载具交给他们来用，没料到竟然会在这种关键场合派上用场。
　　听到前方传来巨大的声响，启太咬紧牙齿，再次用力踩下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