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就不该风流》鲤絆

38、我在，他自会回来

　　萧远讶然，“你这是要和我翻旧账？”

　　一想到萧远至今没好的手，谢云川忙收回手，“恩，今晚的月亮不错。”

　　“月黑风高，王爷眼神不大好？”

　　谢云川对月而立，吟道，“这山风甚好。”

　　萧远拽着谢云川的腰带把他拉到自己身前，轻声说，“想翻旧账很容易，等我从魔教回来，你爱怎么翻就怎么翻。”

　　谢云川忙咳两声，“其实我只是搞不懂你那坐忘莲怎么弄的，就有些好奇。”

　　萧远拍着手里的纸扇，揶揄的问，“这扇子承王殿下也搞不懂？”

　　看萧远没善了的意思，谢云川拽着萧远走进深林旁侧。四下无人，谢云川盯着萧远瞧，踌躇着怎么开口。

　　萧远心底发笑，纸扇戳戳谢云川的胸口，“你问我要我不会不给，为什么要偷偷拿呢？”

　　谢云川望望天，“你仔细想想，我有偷偷么？”

　　萧远在手心里掂量着纸扇，左右思量着，“嗯……忘了。”

　　谢云川提醒道，“你下聘那天，我问你要扇子，你给了，还以为我要打你。”

　　萧远一敲脑门，“是有这么回事，原是我给你的？”

　　谢云川拿过纸扇，又给萧远脑门来了一记，“你的记性不好，就不好事事与我深究。”

　　萧远莞尔，“萧某这会多谢承王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了。”

　　谢云川扭着脖子得意的哼唧两声，纸扇在手里颠得啪啪作响。

　　谢云川想要萧远的东西，想据为己有。萧远本想戳破谢云川羞耻的小心思，见谢云川如此得意，他又没忍心。

　　萧远打趣谢云川，“即便这扇子上的字是我亲自题的，这纸扇也值不得几个钱。你要是真想要一把我就给你画把好的，撒上金箔，用花香熏出味来。”

　　谢云川摇扇招风，“我乐意。”

　　萧远捏着谢云川的后颈往下按了按，对执着于一份心意的谢云川有些无法，也不知道该从何劝起。

　　“教你用坐忘莲。”

　　萧远拿着坐忘莲，像是淘沙一般，将手里的一串坐忘莲拎起又放下，似在寻找其中开合的机关。目光追着手里的坐忘莲，指甲顺着坐忘莲上的刀片滑动。

　　半晌后，萧远从坐忘莲中抽出一根头发丝般的银丝，对谢云川道，“以你的内力驱动坐忘莲足以，找到法门即可。这是主链，感觉到主链的位置并驱动它就能带动整个坐忘莲。”

　　谢云川佯装讶然，“真教？这可是佛门圣物坐忘莲，金贵得很。”

　　萧远听出他是在报复方才的事，笑说，“主子都好奇得不问自取了，做奴才的还不献宝岂不是太不识趣了？”

　　谢云川拍着萧远的肩头乐，“识趣。”

　　谢云川学着萧远的样子随手抛着坐忘莲，清脆悦耳的声音渐渐传来。

　　看着谢云川漫不经心的动作，萧远蹙眉，“你小心些。”

　　谢云川抬手一抛，坐忘莲似一串银钱被抛上天空，叮当作响。九百九十片刀刃抛向半空，不似萧远受伤时时一样笼罩二人，而是平铺出去，在二人头顶形成一层泛着些许光亮的挂饰。刀片晃动，亮光闪闪烁烁，好似满天繁星铺在自己面前。

　　萧远微怔，“这”他诧异的瞧着谢云川，“你怎么对机关如此熟悉？”

　　谢云川得意的反问，“这是坐忘莲的另一种用法？”

　　萧远看着头顶的闪亮，“你不必谦虚，这便是坐忘莲的真正用法。等会你把它丢在火里还能带起火焰，就像看杂耍似的，暖和又有趣。它本就不是杀器和圣物，不过是个疯子用来取悦一个妖孽的小心思。”

　　萧远的眼里盛着些许欣慰和怅然。
　　这并不常见。

　　谢云川吱唔着，问萧远，“怎么来的？”

　　“一个和尚给的。”

　　“你师傅。”

　　萧远敛了笑，抿抿了唇，复又无力失笑，“不是。”

　　谢云川收起坐忘莲，在手里抛啊抛，心思飘来飘去没个定处。眼角的余光时刻留意着萧远，察觉到萧远神色间明显透出的是落寞和孤清。

　　谢云川想知道萧远怎么了，试探着问，“你……被逐出师门了？”

　　萧远苦笑，“不是逐出师门，是一个个唯恐避之不及，不愿收我这个学生。”

　　谢云川乐道，“萧教主惊才艳艳，原是师承数人。”

　　萧远数了数，“教我读书识字的，教我医术的，教我内息的，应该拢共三四个，偏偏名都不让我挂一个。怎么，打小就看出我是欺师灭祖的那块料了？”

　　“看不出来你小时候还挺忙。”谢云川边调侃萧远，边帮萧远把坐忘莲系回他腰上。

　　谢云川一双手将萧远环抱，低着头默默给坐忘莲打结，露出的发顶软软的。这些日子谢云川精神愈来愈好，眼底的乌青几乎散尽，露出一张精致而年轻的脸，好生鲜活。

　　萧远看着，心里不禁发软。

　　坐忘莲对于萧远重要也不重要，若是很珍视的也不至于丢了两月萧远还没想起来。

　　萧远执起谢云川的手，视线落在谢云川微醉的桃花眼里，“这是遗物。”

　　谢云川怔住，他不曾料到。

　　萧远说道，“是教我春风一度内息的那个人。”

　　“魔门中人？你也是因此去的魔门？”

　　萧远摊手称是，和谢云川一道往回走，“我本是闲来无事想去魔门走一遭祭拜祭拜，谁知道碰上一群人打架，还二话不说把我带进去了。”

　　谢云川似能料想山间悠哉迈着小步子老神在在溜达的萧远被一群人拽进战局的囧样，忍住了笑，“以你的轻功应该能轻易脱身。”

　　“那话可不敢说太满。魔道十二门门主各个都不好惹，若非当日他们已经几乎精疲力尽，我也要着道栽在混战里。”

　　萧远说的认真，不似作假。

　　谢云川讶然，“你这教主水分挺大。”

　　萧远笑，“没你这王爷来得实在，天生尊贵。”

　　离天亮还有些时辰，不过天色一直很暗，乌云遮月，星辰隐约。萧远裹着大鳌靠着树咪着，沈珏冲坐在萧远身旁的谢云川招了招手。

　　深更半夜，男女有别，谢云川有些迟疑。

　　沈珏指了指萧远尔后做了个嘘声的手势，那意思是想避开萧远二人聊聊。

　　谢云川心里也好奇萧远和沈珏究竟是怎样的旧识，便迈步走向沈珏所在的火堆。谢云川拂袖坐好，等了半天，沈珏半句话没有，拿着根木棍搁火里掏着，眼神放空。

　　谢云川开口道，“你和萧远”

　　沈珏打断谢云川的话，问道，“他手怎么回事？”

　　谢云川没有任何迟疑的坦白，“我伤的。”

　　沈珏动作一停，望着谢云川诧异的啊一声。

　　谢云川说道，“我把他错认成了沈萧，伤了他。”

　　沈珏更加错愕的啊了一声。

　　沈萧和谢云川之间好似复杂了起来。

　　若是萧远和沈珏关系很好，这时候应该指责痛骂谢云川，偏生沈珏一脸错愕迷茫。谢云川失笑，“这几个意思？”

　　沈珏收回视线，“没什么意思，就是惊讶。他还会在永安待多久？”

　　这话题转得，老是生硬了。

　　谢云川可不敢吐槽出声，“几日吧。”

　　沈珏落寞着，“这么快，去哪？”

　　“魔教。”

　　沈珏诧异，“魔教？！听你们刚才说话那意思他真是魔教教主？”

　　“自然。”

　　沈珏担忧的瞧着睡去的萧远，心想自己也资格训沈萧些什么，无奈的叹口气，“他也是胆大。”

　　谢云川想说魔教教主一点都不吓人，反而温顺得像只猫。

　　沈珏盯着萧远瞧，复又游移开视线，显然沈珏对萧远是想亲近却又存了一层隔阂的感情。谢云川说道，“你要是想问，他应该会跟你说。”

　　沈珏扯出笑，“我才不想管呢。”

　　其实沈珏很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这些年沈萧究竟过得怎样，肯定不会是沈萧口中所言那般轻松是了。

　　谢云川瞧出沈珏心底的不舍，“他还会回来。”

　　沈珏惊喜的抬起眉眼，“当真？”

　　沈珏眼里欣喜过于明显，谢云川陡然挺直几分腰板，“我在这，他自然会回来。”

　　沈珏无语的扯扯嘴角，她这个血脉至亲都没说什么，谢云川一个外人就敢如此大言不惭也不怕闪了舌头。

　　这天早上没有看见日出东山缓缓升起，天空从深蓝逐渐过渡至鱼肚白，山雾都消散了，天边的浓云依旧如同牛乳般搅成一团，遮天蔽日，半个红日都瞧不见。

　　沈珏的哀怨的瞧着萧远，“浪费本宫一晚上的时间，就是要看这随处可见的山顶流云？”

　　萧远随即甩锅，“冤枉啊，是承王爷说要来看日出。”

　　谢云川把着萧远的后颈使劲往下按。
　　混账东西。

　　下山的路终究比上山好行许多，威风八面的羽林卫见一身男装的皇后娘娘和承王爷从寺外一道回来，十分见怪不怪，问候着二人的同时顺带委婉的埋怨了下鸿蒙寺寡淡无味的斋饭，皇后娘娘若是吃不惯他们即刻下山去买，当然他们也得有份。

　　沈珏借着祈福之由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事小皇帝是默许的，这让萧远不得不对沈珏再一次刮目相看。

　　被沈珏单独叫过去的时候，萧远便说，“姐，即便木大夫把控了小皇帝，你也不好与他私相授受，毁了沈家的世代忠名。”

　　沈珏回敬一句，“即便你把持住了承王的权，也不好连他人都把持住，实在太没人情味了弟弟。”

　　萧远一直都以为参真带假的说话，在他这儿应该是巅峰了。
　　萧远默默的瞥过眼喝茶。

　　沈珏昨日认出萧远后，让藏玉回了趟城里，从镇国公府里拿出了一把萧。

　　沈珏把萧递给萧远，“听说你要走了？”

　　萧是玉质的，不沉，有些细，边角处有些用过划痕。萧远摸出几分熟悉的感觉来，有着浑然天成的错觉。回着沈珏的话，“这两天。”

　　沈珏烦躁的摆摆手，“拿着东西赶紧滚。”

　　萧远眉梢就要往上跳，“你找人叫我过来，我这茶都没喝完又叫我滚，你当耍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