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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不安之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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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领命,越过原地静立不动的青年向苏城追去。
青年抽出短剑。方才他甩出长刀率先出击,此刻刀自然已经不在他手上,只剩短剑。
“何必紧追不放。”
青年将围做一圈逐渐包围上来的十一个人看了一遍,骤然暴起,旋身甩剑!短剑化作一道天青色流光,自包围圈的缝隙飞出,而他紧随其后,依靠腿长的优势,一脚飞踹在一人脸上,并趁对方眼冒金星身形不稳之际,扼住没有盔甲保护的颈部,一个下压,将其后脑勺贯在地上,颅骨在头盔中发出巨响。
身后刀风掠至,由上而下。
他毫不犹豫地,向后仰倒,后背几乎躺平在地上。刀刃划过眼前,刃锋上微小的缺口清晰可见,掠过空气的瞬间,他翻身而起,保持着挥刀姿势来不及收式的人只能眼睁睁的被扫倒在地,青年擒住他的手腕,拧转,只听咔咔几声,伴随着痛叫,挥刀的那条手臂彻底垂软下来。同时因疼痛脱手的弯刀被青年从空中接住,甩向最近的另一人,逼得对方不得不回转武器格挡。
突围的目的达到,他毫不恋战,自包围圈撕碎的口子跃出,追着短剑的方向恍若一道阴影隐没。
之前抛出的短剑以不可思议的精准刺入追赶苏城的一人的腿骨中,嵌进骨缝里,切筋断脉————他甩剑时似乎从未想过自己存在失手的可能,一切都水到渠成。
黑暗与运动都无法在他与目标之间形成阻碍,这与训练无关,就像是某种介于直觉,信仰甚至法则之间的本能。
那人哀嚎倒地。
因为没有武器,他花了点时间解决追赶苏城的另一个人,并夺下对方武器,从背后挡了女战士的一刀。
这个女人,尤尼丝,虽说是战士打扮,武器也是双刀,身手之敏捷却更像一个刺客,竟差不多能跟上他的动作。两人有来有回地互相攻击防守了几次,其他没有失去战斗力的人也都围了过来。
苏城不再逃了,他不敢跑太远,谁知道黑暗中会不会又有别的神的鬼东西,就站在光亮模糊的边缘远远观望战圈。
青年娴熟的利用他们自己人互相牵制,使对方束手束脚施展不开,丝毫不落下风,不多时间便又敲晕了两个。他拖着其中一个逼退进攻,把另一个直接扔向女战士。
尤尼丝一时不防,被砸了个趔趄。
青年顺势冲上去,挥动剑柄哐哐两下敲晕。
最强的对手倒下,其他人很快便都倒在地上,除了被敲晕的,被误伤的,其他人全都是四肢多处脱臼,动弹不得,疼的不住呻吟,嘴歪眼斜。
罪魁祸首踩着其中的空隙走出圈子,没有忘记带上他自己的短剑,轻松写意的甩下一连串血珠————这可比上一个晚上砍活尸砍到手酸轻松多了。
他走向为首的老者,黑夜在他眼眶中定型,最终凝固成一片璀璨傲慢的金色,他看着老者,一语不发。
此时老头身边还有两个人,一个战战兢兢毫无战意的小个子,一个则一直托着光球,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要动手的样子。
老头瑟缩了一下,仿佛被那金色灼伤。随后脸色涨得通红,为自己气势被压制而恼羞成怒“酒囊饭袋!牲畜废料!还不快上!”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是我方太弱,只是敌方太强,这没办法。
小个子颤巍巍的向旁边那人投去求助的神色,见那人几不可见的点头,心一横,一咬牙,口中叫着,举起武器闭着眼冲着空气一通乱砍,然后毫无意外地被轻易放倒。
青年满面平静的准备例行敲晕的时候,他尖叫起来:“不不不!求求你!求求你别杀我!”
剑柄停顿了一下,随即毫不迟疑的向他脑门落去。看见这一幕,小个子竟然松了口气,锵然一声巨响之后,安心的晕了过去。
短剑被抛起来,剑锋划出一道坠落的优雅弧线,被他反手握住紧贴身侧,安静无声,气息都没有半缕不稳,就像是因黑夜而生的优雅敏捷的猎食动物。
“你是谁?”他问道,对一旁的老头视而不见,眼睛略微眯起来,只是盯着身披斗篷的施法者,瞳孔中罕见的绽开了金色的愉悦,像是一株柔软的黄玫瑰在风中摇曳。
对方看起来对结果并不意外,只是叹了口气,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手掌摊开,法杖在重力作用下,顶端落下,末端升起,钟摆般以他掌心为圆心转了九十度,与地面平行。光芒一闪之中法杖收缩为长剑,剑柄自然的握在他手里,剑锋又因为不平衡的重力落下,尖端落到地上的前一瞬间,撩起一条斜向上的弧线,冰蓝的火焰顺着剑锋挥动的方向掠出,像一条蓝蛇蜿蜒而出,直扑青年面门。
青年侧向避开,也不与魔法火焰纠缠,直接攻向施法者。但是此时第二条焰蛇从剑锋游荡出来,蜿蜒落地。眼看不能如法炮制攻击下盘,他以手撑地,让火焰与指尖差之毫厘的错过,翻身去踢施法者握剑的手。
施法者长剑故意脱手,使原本必中的一击落空,然后将剑身横挡在胸前,抵住袭来的剑锋。
他显然不是那种靠敲脑壳就能解决的对手。就连武器脱手都没能使他停止吟唱……施法需要触媒吗?不需要触媒吗?思维电射之间,第三条焰蛇悄然落地,三道烈焰在地面穿梭编织,织成火焰的地毯,熊熊而起,半径两米以内几乎没有落脚之处。
战斗陷入了僵局,两人相隔着火焰对望。
破局的方法有很多:他可以选择向半只脚踏进棺材板的老头下手,或者更卑鄙点儿,挟持地上人事不知的小个子。同时,对方作为施法者,直接攻击苏城也会让他难以回防。
但是你不率先动手,我也不动,两人仿佛拥有某种平衡的默契,选择正面一对一的时候绝不借助外物。
他依旧率先进攻,前踏一步,向施法者冲过去,直接飞掠两米的距离直冲施法者面前,后方火舌追逐而来,他视而不见,正面挥剑砍向施法者喉咙处。
长剑紧随而至,由上而下。
青年在空中拧转身体,侧身避过剑锋只被削断了几根头发,短剑同时飞出离手,冲着施法者面门而去。
趁对方仰头避让之际,手掌在剑面上一拍,保持离地,以手腕为原点回旋,越过施法者翻向其身后,还未落地之时短剑入手,直刺后心!
这个时间差,长剑应当周转不来。
施法者怕近身缠斗众所周知,所以一部分人会带近身武器————不求能击退对方,只求拖延时间,做最后的挣扎————越灵活越好,匕首,短剑,再长就失去了应有的作用,所以他为什么用长剑?
疑惑的时间一闪而过,只见施法者将非持剑手臂背到身后。
衣袖的压痕下露出一根细长棒状的形状。
那是一根短杖,施法触媒。
所以施法者一直有两个触媒,所以没有法杖在手却仍然能够吟唱,所以!
脑中顿时警铃大作。
施法者依旧背对着他,手上做了一个手势。
一条慧尾般微小的光芒,仿佛鲜红的蛇信从袖口探出。
面对威胁的本能反应让他瞬间放弃进攻,全力回剑将短剑挡在胸前。几乎他做出防御的同时,光芒击打在短剑侧面,发出叮——的一声颤音。速度,力道,角度,这一击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接近某个阈值。对撞的力量大到不可思议,空中无处着力,被击飞的瞬间青年骤然抬手抵住剑稍平衡力道,饶是如此,仍然在空中倒飞出了十几米才完全抵消掉冲击,空翻落地。
正常打可能打不赢。
正当他有点纠结为了取胜是否要采取不那么光明正大的手段时,却只见对方双手一摊,潇洒之极地让长剑从手里落下,“打不过,你动手还是我自己来?”
周围流窜的焰蛇也同时也趋向衰亡,“什么?”
“敲晕我。”
“你!!”老头脸红脖子粗的怒叫。
“我没魔力了。你总不能指望我一个施法者上去和他平砍吧?”他向老头解释道,语气,神态都颇为认真“我打打一般人还行,你也看到了,他这反应速度,对砍我绝对打不过的。”
青年将手背在身后,默然甩了甩手,唔,手麻。
苏城看那边战斗结束,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却见那个干瘪得只剩一把骨头的老头突然举着一把拆信刀向自己冲过来,把他吓了一跳。
只是还没跑出几步,就被从后面绊了一脚,扑倒在地上,光线又暗,老迈的身体抖抖索索,半天都没能爬起来。青年见状连那滑稽的武器都懒得给他收走,径直越过他,去找泰希斯。
毕竟接下来就不是他擅长的部分了。
身后老头坐在地上哭起来,噫噫呜呜,凄凄惨惨,哭声里模模糊糊地能听出诸如领主、惭愧之类的字眼,哭得人心烦。
苏城解气的同时,又觉得他有点可怜,都年纪一大把了,说外派就外派,一个不好半只脚就入土了,实在是惨……得,比惨,谁比他自己更惨?他还是别一百步笑五十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