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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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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里的糖果味儿还未散去,这已经是他第三次从梦里醒过来。
第一次是被屋外的打雷声惊醒的,他怕打雷,还能听到雨落声。第二次是被爬到自己身上的野猫惊醒的,那只猫有双蓝眼睛,还把他那件不知道穿了多少次的衣服踩湿了。第三次……第三次他忘了,只是单纯觉得屋外的雨下得太久,还有点冷。
赵小六想:早知道该让猴子带几件衣服过来。
赵小六睡不着,就坐在店里的太师椅上发呆,顺便想想怎么把丢了的东西找回来,然后便听到敲门声。
“六哥哥,你又骗我,你家的花一点都不好卖。”门外站着的小女孩扎着两个辫子,十分好看,就是左右不太对称,手里提着一篮子花,不过都枯萎了。
女孩个子小,轻轻一侧便溜进了屋里。
“豆儿,你这辫子又是自己扎的?这手艺......难怪你的花卖不出去了,你看看你家对门的那个小丫头弄得多漂亮。”赵小六拍掉衣服上的猫毛,“过来,我帮你重新弄弄。”
豆儿撅着嘴,脸上虽是不情愿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店里找小凳子,可怎么也找不到。赵小六这才想起来,豆儿常坐的小凳子被猴子搬走了,于是从里屋抱了本厚厚的字典让她坐。
赵小六的花店是没有名字的,当时他还随口说了句让猴子想个好名儿,结果猴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本厚厚的老字典,说:“二爷,我大字不识几个,实在想不出来什么好名字。我从我家隔壁那个读书的那儿讨了本书,挺厚的,肯定有用。”
这本老字典让他想起了赵家主宅里的《二十四史》,顿时是连翻动的念头都没了。花店的名字就这样没了影,那本老字典则被放在花店里做了摆设,偶尔充当凳子或是桌子的功能。
赵小六的手巧,会的花样也多,不一会儿就绑好了一对漂亮的麻花辫,还用红绳做了一对头花。小姑娘在镜子面前照来照去,看来是相当满意。
“豆儿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赵小六拿过豆儿装花的小篮子,里面的花早就萎了不少,而且种类也是乱七八糟,没个主题,想来是这孩子看店里什么好看就拿什么。
豆儿说:“六哥哥你这样整日里睡得昏天暗地可不好,哪天我把你家的花搬空了你都不知道。”
“小妮子,志向不错啊。”
“我走了,奶奶还等我回去呢,明天我就不过来了。”豆儿把枯萎的花一把扔出来,“我要准备换老板了。”
“桌上的点心带回去给奶奶尝尝,你猴子哥哥弄来的。”
“就算你贿赂我也没用。”豆儿把点心全部打包好,一个鬼脸就溜了。
赵小六无奈摇头,花店的事情他不怎么管,这也就是他偶尔想偷懒躲躲的地方,不需要生意多好,只要不倒闭就行。
豆儿前脚刚走,猴子就骂骂咧咧的走进店里,一屁股坐在那本老字典上,道:“该死的,二爷你说豹爷他是什么意思?我这边刚去请医生,他后脚就他脱不了干系!”
“要是你都能看出来是他做的,这件事做得也太明显了。”
他知道王豹,王豹这个人从赵家白手起家时就跟着赵家当家的混,人虽是个直肠子,但是做事却和他的性格完全相反。他虽然同样不喜欢赵小六,但这种时候绝对不会给他使绊子,因为他知道就算这件事真的没查出来,赵云杰也不会说什么,完全不会让赵小六有任何麻烦。
“那会是谁?”
“先别管这个,你让底下的人继续查!”他不傻,这不就是有人给他找麻烦。
“行,我这就去!”猴子咋呼呼的就走,到了门口想到了什么,转身又进了屋,把之前坐着的老字典捡起来,拍干净了灰,说:“二爷,你可别糟蹋了好东西啊。”
“得,你要喜欢你拿走,别放我这儿占地儿。”
猴子想到自己屁大点儿的住处实在不适合放这种知识分子的东西,只好把它放在了花架最高的一个暗格子里,傻笑着溜了。
赵小六把自己瘫软在太师椅上,在兜里摸出颗糖塞进嘴,又是橘子味的,他双眼望着房梁,深深地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才能没人找麻烦,让他稍稍清静几天。
一切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难道是那天忘了给庙里菩萨上香?还是偷吃了豆儿的葱油饼?赵小六胡乱想着,顿时笑出了声。
白毛衣、短裤、人字拖外加一把蒲扇,白惊羽坐在四爷爷家门槛上,面前一把凳子放着街上买来的麻辣小龙虾,一条黑白格子围巾搭在腿上。
傍晚的蚊子特别多,白惊羽一手吃着龙虾,一手用蒲扇驱赶蚊子,一扇子拍腿上,一扇子拍背上,半刻都没得消停,可胳膊上还是被叮了几个大疙瘩。
“惊羽你四爷爷呢?今天咋没来找我喝一杯?”赵二叔带着自用酒杯和一坛子酒过来,“我家出的新酒,这回找你四爷爷喝一口,免得他又说我小气。”
“屋里呢二叔。”白惊羽手上油乎乎的,舔了一口,麻辣味的,“四爷爷街上买了五香牛肉,就怕二叔你闻着味过来,这会正偷偷吃着呢。”
“嘿嘿嘿,好小子,还是你实在。”赵二叔呵呵笑着,做贼似的往屋里摸过去,这脚还没进门,就在白惊羽身上来回打量着,犹豫着说:“孩子你这身又是西西给你整的那啥......非主流?大热天的,你别陪她疯,到时候媳妇都吓跑了。”
“行!”
白惊羽干掉最后一只龙虾的时候,身上又多了一个红疙瘩,还在脸上,痒得慌可又没法用手挠,伸着两指头在裤兜里掏,他记得兜里有纸巾来着,谁知摸出一颗水果糖,不知道什么味儿的,又随手揣兜里了。
“臭小子,干嘛呢?”四爷爷从另一个屋伸个脑袋出来,“去,把地窖那瓶梅子酒拿出来。”
“等会儿,驱蚊水哪儿呢?门口那儿蚊子太多了,都叮我脸了。”纸巾没有,随手扯了条毛巾擦了手。
“让你进屋你非得待门口喂蚊子,该!”
赵二叔一听,打趣道:“脸啊?那可不行,咱惊羽就脸金贵,将来要找媳妇儿的!赶紧拿药涂涂,毁容可就损失大了。”
如果真被蚊子叮一口就毁容,那他这一身加起来估计能算得上残废了。
四爷爷指着正屋外的狗窝,说:“谁让你待门口的,是怕喂不饱屋里的蚊子?得了,在狗窝里,我拿去给它玩了。”
白惊羽估摸着两老爷子得喝上大半天,回屋把自己神经病一样的衣服给换了。西西是赵二叔的孙女,一直在外县读书,也就放假回来玩玩,这不,就刚好玩上他了。这孩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时尚,一个劲的倒腾他,就今天一天就被不少人当成神经了。
彩色糖纸包着的水果糖安安静静的躺在桌上,想着是之前那小叫花塞他兜里的。拆开来放嘴里,不知道啥味道,方正不是橘子味的。
“羽哥哥,说好晚上带我去河街玩的。”
白惊羽现在一听到这个声音就怕,这妮子根本就是阴魂不散,哪儿都躲不开。西西比他小上好几岁,不过刚刚上高一,从小就对河街这一片好奇,可赵二叔管得严,从来没让西西见过夜晚的河街。这次回来死活缠上白惊羽,天天在他面前晃成牛皮糖了。
“死妮子小声点!”白惊羽连忙捂住她的嘴。“还想不想去的?”
“爱死你了,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