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城》狐狸木尾巴

1、第 1 章

　　“二爷，人带来了。”
　　十来个人把简陋的土砖房围了起来，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从人群中出来，见屋里人没出声，便带着被五花大绑的一个胖子带进了屋。
　　屋子相当简陋，纸板封住的窗透着冷风，屋里唯一的东西还是从废弃厂里捡来的老旧皮沙发，不大，却刚好能躺下一个人。
　　“二爷，我把人带来了！”高高瘦瘦的男人把胖子扔到旧沙发跟前。
　　那胖子已经被揍的鼻青脸肿，嘴里咿咿呀呀说不清一句话，只是拼命的跪爬着求饶。
　　沙发上的人蜷缩着身子，因为天气微凉，几乎把整个身子都藏了在毛毯下，听到胖子脑袋磕在木地板的“嘎嘎”声才从毛毯里爬出来，露出胡子拉碴的脸和一头略长的乱毛。
　　“猴子，我告诉你几次了，下手不要这么没轻没重。”那人眯着眼凑到胖子跟前，就看见一张勉强还看得清嘴在哪儿的脸。
　　被叫做猴子的男人却没觉得自己哪里错了，在那胖子快碰到二爷时候又补了一脚，道：“这死胖子，一身肥膘跑的比兔子还快，捉他废了几个兄弟，这样还是轻的！”
　　那人伸了伸腰，舒展着筋骨，沙发上睡得他腰疼。他在裤兜倒腾半天，摸出一颗水果糖扔嘴里，橘子味的。
　　“东西呢？”他问。
　　胖子咿咿呀呀半天就是说不出一个字，猴子只好说：“全都搜过了，没找到。”
　　“大哥那边怎么说？”
　　猴子：“大当家说东西是在您这不见的，都交您处理。”
　　那人叹了口气，看了眼又肿了一圈的胖子，只得说道：“先关起来，给他找个医生。”
　　“二爷怎么还要给他找医生？！”
　　“你要是现在能让他说出句整话来，就不用了。”
　　猴子一时语塞，这能怪他吗？谁让这死胖子这么不禁打。
　　“好生看着。”
　　猴子：“二爷你这是要去哪儿？”
　　“饿了，出去转转。”说着就从毛毯下摸出一件皱巴巴的外套裹在身上，又随手撸撸乱糟糟的头发，打着哈欠，猫着腰从屋子里离开。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句话用来说白镇是再合适不过。醉纸迷金、灯红酒绿、夜夜笙歌的表面下各大势力相互争，毒素暗瘤已然从不起眼的地方腐蚀这座城市。
　　白镇繁华的地带当属银川河岸，银川河被分为三段――大河街、小河街、落雁街，小河街凭水依银川河北岸而建，商铺林立，门庭若市，但这也仅仅是自东而西穿城而过的银川河的一部分而已。
　　已经是日上三竿，赵向阳猫着腰，眯着眼，饿着肚子在小河街晃荡。
　　今年刚过十六岁的赵向阳本名叫赵小六，在酒街长大，本是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无父无母，天生天养。
　　在酒街出生的人一辈子基本因酒而生为酒而亡，别的不为，靠着这一技之长在白镇生存！可就是出生在这种地方的一个人，作为三大势力之一的赵云杰却突然把这个小流氓认做弟弟，不仅把赵家堂的二当家的位置给了他，还把堂里不少人眼馋的小河街都交到了他手里。
　　不过好在赵小六把在小河街得到的财物都一分不少交到了赵云杰手里，他赵二爷也就名声叫的响亮，不过是个人人都能捏的软柿子，加上他在赵家堂并没有什么实权，不然堂里不知道要闹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
　　赵小六在小河街转悠了一圈后却是没有了胃口，可胃里又饿的难受，便叫了一碗小米粥带走。
　　粥铺的老板认得赵小六，他赶紧用小碗装了满满一碗，又从蒸笼里捡了两个肉包子，嘴里念念叨叨：“多吃点儿，这孩子瘦成什么样了。”
　　“叔，今儿我可没带包子钱。”赵小六把衣兜翻了个底朝天也就找到一碗白粥钱和几颗水果糖，这才想起自己把钱包扔在了老宅。
　　“你平时也照顾我生意，俩包子而已。”
　　赵小六： “那可谢谢您了。”
　　东湖巷是小河街不起眼的一处小巷子，里面只有一家杂货铺和一间花店――
　　杂货铺是一李姓老爷子的，花店是赵小六的。
　　鞭炮、筷子、桌子、火柴……杂货铺里几乎是什么都卖，可老爷子脾气有点古怪，你爱买不买，他想卖就卖。
　　巷子里安静，李老爷子躺在老人椅上打瞌睡，嘴时不时哒吧几下。赵小六没回花店，而是一屁股坐在铺子外的小矮凳子上，拿着包子，一边喝着粥。
　　“老爷子，拿包烟。”
　　李老爷子半响没答应，那人用手敲了敲门，放大了声音叫道：“老爷子，烟！”
　　赵小六把空碗放在脚边，又随便抹了把嘴，看向那人。那人上身穿着一件泛黄的白毛衣，脖子围着一条连商标都没拆的黑白格子围巾，下身一条七分短裤，脚上穿着一双人字拖，一身不知道处在什么季节。
　　模样眉清目秀的也就和他差不多的年龄，脸上的表情就明目张胆的透露着四个字：我不好惹！
　　这里的熟人都知道李老爷子一旦睡着了就很难叫醒，一般来买东西的都是拿了东西留下钱就走，想来这人不是常客。
　　赵小六吃完一个肉包子，胃里有点撑。他在兜里摸出一把水果糖，只剩下橘子味儿的了，依旧坐在那里，冲那人伸出手：“水果糖，要吗？”
　　那人看着赵小六，半响才问了一句： “小叫花子，那糖什么味儿的？”
　　赵小六觉得自己就是邋遢了点，应该还没到叫花子的程度才对，可他又哪里知道自己的样子在对方眼里和要饭的已经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赵小六：“……橘子味儿。”
　　那人顿时一脸嫌弃，转过头又准备出声叫醒李老爷子。
　　赵小六无视对方眼色，把糖果放回兜里，说道：“别叫了，老爷子的烟不卖未成年人。”
　　或是两人的声音太大，李老爷子这边被吵醒。他没看见坐着的赵小六，没起身，戴好老花眼镜，问：“买东西？”
　　“老爷子帮我拿包烟。”
　　老爷子伸手在身边的小木箱子不知道抓了一把什么，就见他起身，慢悠悠的走到柜台边，把手里的东西塞到那人手里，说：“小孩子吃糖！”
　　是用彩纸包好的水果糖。
　　“噗！”赵小六偷笑，拿着碗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