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之离花记》渊郁

8、京城

　　有人起了个头，很快换东西的就多了起来。周娅剩下的这些东西，有些只是为了图个稀奇，人们下手得快，都怕被别人抢去了，扔下的东西大抵也是些皮毛之类的，在这里不值几个钱。

　　收市的铜锣敲响了，商人们三三两两的收摊，天还没黑，周娅这一回不得不使足了力气，才把东西都带回来，就有商人看得直乐，过来指点她哪些那些不划算，也不值钱，周娅想了想，做出了受教的样子。

　　收税的官员天一黑就来了。

　　这批来参加互市的都是登记过的，不然在这里做不下去，周娅看了看别人交税，到她这里，收到的都是些皮毛，那官员皱了皱眉，周娅到没有故意交些皮草——税金是物银皆可，她老老实实拿出提前换好的银子，见那官员并没有好脸色，又奉上了茶钱，这才把人送走了。

　　驿站里还有人在说话，今天生意做得很好，行商都很高兴。周娅下去，恰好做的最大的那一家在请客吃饭，把她也拉了进去，一番觥筹交错，那主家是京城的大户，透出了一些消息。

　　周娅等到了散席，回屋子清点了一番货物，着手打包，却有人过来敲门。

　　“周娘子，可曾睡了？”

　　周娅迅速把包袱盖住，过去开门，依稀是个没见过的女人，约莫四十来岁，风尘仆仆的疲惫模样。她回忆起席上的情景，定了定神，道：“林娘子，这么晚了，不知有何要事？”

　　林静拱了拱手，笑道：“倒真是有事想要托妹妹，不知妹妹是否打算回程？”

　　周娅让开了，笑道：“姐姐进来喝茶。”

　　林静往里面一看，眉头一松，她所猜不错，周娅手上的货出脱，也不打算在这里再收一批了，赶着这两天，就要回去了。
　　“甄龙阁的好生意，妹妹竟是半点不动心了。”林静平静的说了一句，周娅刚为她倒茶，想了想，坦然的道：“出来这一趟，哪里能不动心呢。只是几位也都知道，小妹身家太薄，专营的资格，没有几千两，怕是弄不到手。”
　　她们说的是刚才宴席上的事，京城的大户甄龙阁很愿意做些收货的生意，只是再过几年，此处的互市就要限制入场的商户了。
　　要谋得一席之地，要求自然严苛，而且风险太高——也就是这几年大殷国泰民安，女帝正值盛年，锐意进取，施行了许多的仁政，否则这样一趟利润丰厚的边关之行，哪里只有这么寥寥几户商号。

　　林静话题一转，又笑盈盈的说道：“妹妹既然有意回去，若是要从京城走，可否帮姐姐带一封家信。”
　　周娅神经一松，道：“这倒是小事，姐姐无需客气。”
　　林静道过了谢，又借了屋子里的笔墨，写了一封家书。周娅原本倒也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但看她的做派，心下反而不定，她笑了笑，道：“姐姐真是客气。”
　　“妹妹不知，”林静小心的放下笔:“从前有过边关的探子假扮商旅行事，也不过是二十几年前的事，小心些总是无错的。”
　　周娅一笑，道：“受教了。”

　　她于此道之上，仍然有许多稚嫩。这一路上走的太顺利，因此并不知道那些积年的老人是怎么提心吊胆的，如果再等一阵子，收一些人参药材，回去的利润还能翻倍，林静看了看，却没有提醒她，她觉得周娅不像身家不足，倒像是脑袋里并不以赚钱为意，若不是自有依仗，就是傻的可爱。

　　林静第二天来送她，又指点了一些路上的经验，周娅回去的一路，难免要处处交税，她带了许多的皮草，这些太扎眼，一看就是走边贸的，最好在京城就出空干净。

　　“甄龙阁倒也是不错的，不过今年她家自己走货，卖不出好价钱。”林静叹了口气。

　　回去时和来时不同，果然过一处关卡，都要交不少税。尽管如此，到了京城出空了货物，周娅算了笔账，才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人挤破了脑袋要去北边。

　　她来的时候，恰好是天时地利，回来的时候，又逢春宴。各处商旅都来京城了，大殷朝并不抑商，京城尤其富庶，往酒楼里一坐，茶博士的耳目灵便，足以让人天天花样翻新的听段子。

　　周娅在京城停留，为得是感受京都繁华，她花了十两银子赁了一个月的屋子。屋子条件一般，靠近京城的天都庵，庵主当年是极其出名的县主，据说差一点就尚了帝子，文采风流，自然也是俊美风流的人物。这样一位人物，陡然间出了家，那就更让京城的大大小小疯魔了。

　　京城还有鼎盛的文人墨客荟聚之所，有燕王府别庄十里桃花，有太学的衣冠楚楚的天子门生，又威远侯府的第一贵公子。周娅依稀记得她坐下来第一天，酒楼里的热门桥段是平清候府的嫡女和继父掐的众人皆知，就为了家里代替她休夫；如今坐下来，话题就转成了燕王后院那一窝大大小小的夫君小郎之类的故事。

　　话题如此跳跃，大家听得津津乐道，周娅以一种微妙的乡下人进城的视角来看，只觉得这个殷朝此时此刻真是古代的巅峰。

　　没有战争，没有太苛刻的赋税，风气开放，恰好有一任不错的领导……女帝，对农民征税不重，对商人也没有长期抑制的政策。至于朝政，有太女，有封王，贵族没有实权，武官驻地轮换，市面上买得到小黄书。

　　虽然没有电脑，没有抽水马桶，没有空调……但至少没有烂到让人不能接受。她舒舒服服的啜了口酒，时值四月，赏春踏青的马车也常常能在路上见到了。

　　并不真情实感的叹了一声好运气，周娅放下茶杯，唤来小二结账了。

　　恰在此时，旁边邻桌上忽然传来一点动静，周娅微微一怔，下意识做出了最常见的反应——一同望了过去。

　　她看见了一只鹤。

　　那个女人，套句红楼梦里的话来说——这位姐姐，她曾经是见过的。举步入闹市，如孤鹤单薄的走过风雨，世间都要为她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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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太晚了，暂时先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