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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粒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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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美听了这些,竟然感觉喉头涨涨的,方铭瑄的话像糖醋鱼,闻之酸,食之甘,嚼之糯。
此刻,她好想大声呼唤他的名字,求他把自己抱在怀里,紧紧的,有些痛的那种抱。
“方……方才,你说的,是真的?”
方字刚出口,安美又咽了回去。
“真的。”方铭瑄眼神笃定。
“好吧。”
两人聊得起劲,却不知不觉,走到了收银台。
下午2点多,超市里人很少,收银台前,也没人排队。
“你买的什么东西,我付账。”方铭瑄看着安美,微笑着说。
“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转过身去。”
“干嘛转过身?我转过身怎么付账?”
“不行,那也要转过去!”
安美态度坚决,方铭瑄只好把身子转了过去。
收银员动作麻利,把那包舒菲扫过条码,问:“顾客,您需要袋子吗?”
“有没有黑色的那种?”
收银员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方铭瑄,又看了看安美手上的苏菲,脸上浮现出轻蔑的笑。
她轻轻地答:“对不起,顾客,我们只有大号,小号两种袋子,大号5毛,小号3毛,您要哪种?”
安美很气,只好要了小号的袋子,把苏菲装进去,藏在背后。
这种袋子呈半透明状,仔细看,里面装了什么,一目了然。
“喂,你可以付账了。”
方铭瑄回身对着安美苦笑一下,掏出手机,扫码付账,收银员对他莞尔一笑,那甜度不亚于甘蔗沾着白糖,还裹着层蜂蜜。
“这是您的购物小票,请收好,欢迎您下次光临。祝您生活愉快。”
收银员的萝莉音,在安美耳边回荡。
“哼,这小子到哪都受欢迎,真是受不了他!”安美暗自在一旁嘀咕,还不忘狠狠瞪一眼,那花痴上身的收银员。
方铭瑄接过收银小票,并没急着还给安美,而是当着她的面,读了起来……
他嗓音浑厚而清甜,每个字眼都珠圆玉润。
“舒菲超熟睡AIR极薄绵柔420。价格24.9元……”
“你!你讨厌!不理你了!”安美听方铭瑄读,羞得眉毛都粉了,转身就走,扔下笑意盈盈的方铭瑄。
“站住,你不打算还钱吗?”方铭瑄用戏谑的口气对安美说。
“不还啦,不还啦!要钱没有,要卫生巾有一包,还是你拿去用吧,我不要了,这样总可以吧!”
安美说罢,就把手里提的袋子,往方铭瑄手里塞。
“别闹,你快去找地方换上吧。我和你闹着玩的,这次我们两清了。”
安美一时无法理解,两清是什么意思……
“你是我的什么呀,优乐美吗?搞笑,刚认识就这样和我开玩笑,我们很熟吗?”
“我真无意冒犯,只是觉得,有缘。”方铭瑄的歉意十分诚恳,让人无法回绝。
“有缘?不可能!”
安美斩钉截铁的否定,这次,她的反应快过她们以往任何一次对话。
“缘分,很神奇的……”
当“缘分”二字从方铭瑄的口中说出时,登时击中的安美的心,挺痛的,连呼吸都哽住了。
她想问:“警察都对你做了什么?有没有难为你?那个色狼会不会缠上你?你有没有赔偿他?”
她想说:“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不等你,只是,我怕现在的样子,吓到你。谢谢你,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给我垫上你的衣服,真的很暖很暖。谢谢你,肯为我出头,让我知道,这世界上的恶意,不再由我一人承担。谢谢你,方铭瑄……总之谢谢你。”
可这些怎么可以说出口,怎么可以让方铭瑄知道真相!这太残忍了。
此刻,安美什么都不能说,也不可以说,她想把自己最完美的样子,深深刻印在方铭瑄脑子里,哪怕只有短短的一瞬。
她站定,把即将模糊的视线全投向给方铭瑄,她努力的记下方铭瑄的样子:浓浓的眉,薄薄的唇,棱角帅酷的脸,还有那双温润的眼……直到死,她都不肯忘。
“再见。”安美磨着唇,艰难的挤出两个字,她最不想说的字。
“再见?我们真的会再见吗?”
安美跑开了,即使已经看不清眼前的路,即使小腹又涨又坠,她依然,跑开了。
***
何乐瑶回到家,就看到依偎在小沙发上发呆的安美,忙上前打探虚实:“我说,你不会还在为那1000元钱想不开吧?钱是王八蛋,没了再去赚呀。你得振作起来。对了,我知道一家新进入青山的公司,鼎新,据说挺靠谱,要不你去试试吧。他们不喜欢去招聘会,但是特看重教育背景和资源,青山求恩医科大学护理学,这个牌子绝对响亮,你不是还在附院实习过吗?我觉得,有戏!一会儿我把他们公司的邮箱发给你,你网投。”
安美一听是工作的事,有些动心,忙起身道谢,顺势搂住何乐瑶。
“瑶瑶,真谢谢你,你对我可真好,要不我以身相许吧。”
“诶,别这么肉麻,我的姓向可是男,对萝莉一点都提不起性趣的。嗯,你应该找个男人了。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动物们又到了交/配的季节。”
“男人,交/配!……何小姐,麻烦你说话之前,斟酌一下词句好吗?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从一名优秀应届大学生嘴里说出来的。”
“傻瓜,这不是我说的,这是动物世界的开场白,赵忠祥他老人家的经典台词,你别跟我说你没看过……”
安美哑然失笑。
“那你和那个阿白交/配过吗?”
安美口中的阿白,便是何乐瑶的男朋友,姓白,叫白恩熙,朝鲜族,是个富二代,家里挺有钱的。
白恩熙的父亲是韩国人,母亲是中国人,所以严格意义上讲,他是中韩合资的产物。
别看他姓白,皮肤却黝黑黝黑的。大学二年级,何乐瑶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迷得这个白恩熙天天来寝室门前等她。
室友见他长得黑,便给他起个外号,叫小黑,被何乐瑶听去,不高兴了,非要改成阿白。
名字和外号就是个标签,贴久了,就习惯了,那么黑的一个人,被称为阿白,想想还有点反差萌。
总之,这个外号特成功,甚至直到现在,何乐瑶自己都这么称呼她男朋友。
“不是交/配!小傻瓜,人类的那种行为叫做——爱,英文称之为make love,当然,你说同房,云雨,口口,口口,口口……诸如此类的,还有滚床单,papapa也可以。”
“哈哈,你真污!瑶瑶,说真的,交/配……是什么感觉的?”安美不知今天怎么了,突然对这个问题格外关心起来。
“傻瓜,那是我和他的秘密,不会告诉你的。我把鼎新的邮箱发给你,你呢,抓紧时间整理自己的简历,这次机会真的不容错过呦。”
何乐瑶不愿意和别人说起,她和阿白之间的事。就算是不说,只要智商超过75的人都能猜得出来,她们俩之间的关系,岌岌可危。
何乐瑶刚毕业,在青山市无依无靠。而白恩熙则不同,大尺寸的house住着,大排量的车子开着,怎么轮也轮不到安美与她合租吧?
话再说回来,一对关系正常的情侣,身处一个城市,一周通电话两次,每次不超过两分钟,每月约会一次,8点前准回来。这关系能没问题?
况且,安美曾经亲眼见过,何乐瑶偷偷在卫生间抹泪,询问发生了什么,她却怎么也不肯说。
“哎,咱俩真是苦命的小姐妹呀。放心吧,瑶瑶,等我找到工作,发了工资,马上就把钱还给你。”
“钱你先用着吧,反正也不多。苦命?滚滚滚,你才是苦命的,我觉得我过得挺好的。”
“你真觉得你过的好?”
“嗯。”何乐瑶轻轻地嗯了一声,这声音似乎是哀叹,也似乎是麻木。
“瑶瑶,那被人吻,是什么感觉?”安美的春心,被方铭瑄那枚印在额头的香吻,撩拨得野火燎原。
“我说安美,你个瓜女子!我记得你这几天是生理期吧,要发情,可还要等上十天半月的呀,你受什么刺激了?哦……恋爱了?”
安美也在思考,到底要不要同何乐瑶讲这些遭遇。可转念一想,不成!她安美说出一个秘密,何乐瑶却守口如瓶,那不搞成信息单向透明了?
“嗯,也没有,就是想问问。”
“嗨,你还有心思问这个,先把工作定下来再说吧!每月的房租,水电煤,手机费,交通费,外卖,滴滴打车,衣服,鞋子,化妆品……哪一样都能赶我们俩回老家了,哪一样也都能要了我俩的命。接不接吻,和谁接吻,接吻什么感觉,甜不甜,我早都不在乎了,也早忘了……”
安美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忘记某人的,那枚香喷喷的吻,也会如此麻木,突然产出一股悲戚之情。
“怎么会忘呢?”
“当然会忘,算了算了,不和你讨论这个无聊的话题。”
见何乐瑶拿出手机,正打开微信,安美突然想起来什么,神色悲痛万分。
“瑶瑶,你先别发鼎新的邮箱,我收不到,我手机丢了……”
“我滴个乖乖!安美,你这叫什么?屋漏偏逢连夜雨,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吗!你用点心活着不行吗?”何乐瑶大吼。
“瑶瑶,你先别急,我的手机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那种丢,而是被一个……被一个混蛋拿走了。”
安美想起,一路上所有女的,都对方铭瑄垂涎欲滴,气就不打一处来。
“混蛋?你昏头了,他抢你手机,你不会报警呀!”
安美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大美!你不会是逗我玩呢吧?有意思吗?”
“我没逗你,我手机真被人拿去了,那人是个长得很帅的小哥哥,而且我还有机会要回我的手机。他不是坏人。”安美说这话时很甜蜜,好像坠入椴树蜜汁沁成的湖水。
“我说你个狡猾的小妖精,居然偷偷学会西湖借伞,围城借书一类的伎俩!”
“胡说,我哪有!话说,围城借书是个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