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国罗曼史》米兹

67、(六十八）

　　旋转餐厅。
　　人很多。
　　诺大的餐厅里已是座无虚席，服务员都忙碌地在餐厅里穿梭。
　　很多的人都是冲着圣诞节浪漫的雪景过来，餐厅里看到的最多的也是一对对情侣。
　　“俊熙，你看，这样看雪景真的好美啊…还记得吧，我们从恋爱的时候就开始盼望能在圣诞节的这一天来这个旋转餐厅看飞舞的雪花，但气人的是圣诞节这天总是不下雪。想不到，在今年的圣诞节却下起了这么美的雪。”
　　尹善雅看着外面静静飘落的雪花，唇角扯起复杂的苦笑。
　　赵俊熙默不作声地喝着红酒。
　　尹善雅转过头，也低头抿着红酒，她的唇碰着酒杯，低声说“俊熙…六年前的今天，我们开始相爱，那六年后的现在我们可不可以……”
　　她抬起头，‘重新开始’几个字卡在喉咙。
　　赵俊熙失神地望向前面，眼里镌刻着无法言表的痛楚。
　　她也随着他的眼睛看过去。
　　她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不远处，旋转餐厅的门口，童乐乐呆呆地望着他们，旁边，赵俊赫也蹙眉看着他们。
　　他望着她。
　　她也望着他。
　　他们四目相对。
　　旋转餐厅无声无息地旋转，外面纷扬的雪花在餐厅里的每个人身边飘落，每个人都幸福地感受着这美好的雪景。
　　可是，这飞扬的雪却像一把把飞刀，飞进她的心里，一刀一刀，狠狠地，把她的心割得七零八落的。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明明和她说好的啊，明明是和她约定的…就算，跟她的约定只是甜言蜜语的欺骗，可为什么…偏偏要带着对她的承诺和别的女人一起履行……
　　她无力地转身，她想跑，但却没了力气。
　　她以为自己可以面对的，以为自己可以不难过的，可是，看来还是不行呐…她现在的心，撕心裂肺般，痛得就好像快要死去了。
　　赵俊熙始终呆呆地望着她，他什么也动不了，什么也不能说，都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有什么权利呢？他只能如此没用地看着她，一步一步，离自己越来越远…

　　夜幕已经笼罩整个城市。
　　雪好像已经越下越大，一片一片，如鹅毛，如落叶，顷刻间，整个城市白茫茫的一片。
　　童乐乐走在街上，沉默而又茫然，她的帽子上，大衣上全都落满了雪花，此时的她就像个落魄的圣诞娃娃。
　　赵俊赫始终沉默地跟在她身后，晶莹的雪花在他身上四处绽放。
　　从餐厅里出来就开始走，一直沉默地走，走了好多好多的路，她的身体很笨重，她好累，累得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她终于在街上蹲下来，跪坐在地上，走不动了，再怎么努力也走不动了，人好累，心更累…
　　俊赫在她身边蹲下，轻轻地将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如果难过，就哭出来吧！”
　　俊赫的话就好像一根弦，拨动了她内心的绷紧。
　　终于，一颗，两颗…眼泪毫不预防地从她脸颊滑过。
　　“俊赫…怎么办？我的心…”她使劲地按住心脏“我的心，真的好痛，痛得快喘不过气来了。”
　　她哭了，大声大声地哭起来，哭声引起行人频频回头看。
　　赵俊赫的瞳孔收紧，为什么…她所有的悲伤和幸福都与他无关…
　　“俊赫…俊熙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那么喜欢他，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她的眼泪汹涌“知不知道我怀孕是多么辛苦，每天要喝苦药，练什么瑜伽，还常常心惊胆战地去医院产检，看到别人生孩子那么痛苦，他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也好想家，好想我爸我妈，好想学校里的同学，每天都想，但是为了俊熙，我什么都没说。可是，俊熙他怎么可以这样…”
　　“俊赫…”她抬起头，望着他，眼泪大颗大颗地落在地上“接下的日子该怎么办？我好累，好辛苦，我真的快撑不下去了…”
　　俊赫轻轻地为她擦掉眼泪“如果真的撑不下去了，那就不要勉强自己了。”
　　童乐乐哽咽着，红肿着眼睛不明白地望着他。
　　“如果…没有了孩子…你和俊熙之间是不是再也没有什么联系了？”
　　她怔怔地点头。
　　没有宝宝的话，她怎么可能会和俊熙有什么联系，没有宝宝的话，她也不可能来韩国，更不会有现在这样疼痛的感情。
　　“那么…就让孩子消失吧！”
　　他看向不远处，声音很轻很轻。
　　不远处是个夜宵店，帐篷式的店里可以看见温暖的蒸汽一直冒出来，透过透明的帐篷，可以看见很多人都在喝酒聊天。也有些人好像失恋了，一边哭一边喝酒，他们很幸福，可以借酒消愁。
　　童乐乐颤抖地惊住，眼泪还是不停地流下。
　　大片的雪不停地旋转飞扬，看来今晚，雪是要下一夜了吧。

　　闹腾的酒吧。
　　酒吧里是个圣诞狂欢夜。
　　五颜六色的灯不停地闪耀，所有人都在欢呼，酒吧舞台上的人都在疯狂扭动。
　　酒吧的吧台。
　　赵俊熙一杯接着一杯饮。
　　尹善雅伸手去劝他，他一甩手，根本不让她碰。
　　朴星河不明白地看着两人，这又是演得哪一出戏，前段时间都一直拉着小媳妇来这里大秀恩爱，怎么才几天功夫，又拉着早已说没感情的前妻过来了。
　　看俊熙这幅要死要活的样子，应该是和小媳妇出了什么事情了吧！
　　朴星河将尹善雅拉到一边，看了看不远处的俊熙，问道“俊熙和小媳妇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媳妇？”尹善雅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但随即她又明白了，‘小媳妇’指得应该是童乐乐吧。从旋转餐厅看到童乐乐后，她离开了，俊熙也再也没有心思用餐了，他们一心期盼的雪景他也再也没有心思观赏，他就始终那样悲伤地沉默，她的难过，她的失落，他也根本没注意到…
　　她看着那边不停喝酒的俊熙，眼神落莫“难道他就这么喜欢她？”
　　朴星河看着酒吧的舞台。
　　舞台上一个染着黄发，但年纪看起来不是很大的小男生正对着底下一个穿着很潮，人也很漂亮的女生告白。
　　最近真的很流行舞台上的高调告白，现在的小男孩也是越来越大胆了，都会借着这节日的气氛在众人面前向喜欢的女孩宣布爱的誓言。
　　他微笑“嗯，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俊熙。会像个小少年一样为小媳妇吃莫名的飞醋，讲到小媳妇的时候，常常会不自觉地笑起来，如果小媳妇有一天生她气不理他了，他会过来我这里很郁闷地跟我倾诉，然后着急地问我该怎么寻她开心。”
　　尹善雅的心剧烈颤动，朴星河说的是俊熙吗？说的是和她相爱了六年病朝夕相处过六年的俊熙吗？为什么会一点也不一样？
　　“哦，对了，……”朴星河转过头来刚想继续追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
　　“喂！”
　　台上一声响亮的声音却将他的视线拉过去。
　　是俊熙！
　　他踉踉跄跄地向前走着，手指直直地戳着舞台上的那个染着黄发的小男生。
　　黄发男生不明白地看了看人群中走得歪歪倒倒的俊熙，应该是个喝醉了酒瞎叫的男人吧，他又满不在乎地将眼睛重新放回自己心爱的女孩上。
　　“my rose ，我爱你，我，要我们一辈子在一起！”
　　他对着麦克风大声地喊着，张扬的爱透过麦克风响彻整个酒吧。
　　底下的女孩也笑得张扬而幸福。
　　她跑上舞台，他们一起幸福地扭动，劲爆的舞曲响起，他们跳着热烈而性感的舞蹈。
　　“喔——”
　　底下的人又欢腾起来，有人吹口哨，有人鼓掌，沸腾而热闹的青春在他们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们也欢快地舞动着。
　　这些张扬跋扈的毛小孩，谁也没把俊熙放在眼里。
　　俊熙在他们之间被挤的摇摇晃晃，他还是不死心地竖着手指，直直地指着那个黄发男生。
　　他踉跄地走上舞台，走进正跳舞的两人，手指依然指着黄发男生，他满眼醉态地看着他“喂！你这臭小子，把我当什么了？把我当空气了吗？”
　　跳舞的两人不满地停下来，底下的人也不满地停下来，黄发男生更是不耐烦地瞪着他“我说大叔，喝醉了酒，就回家好好睡觉嘛，跑到这里捣什么乱呐！”
　　朴星河赶紧跑上来，一边向客人道歉，一边要拉下他。
　　但赵俊熙一手甩开了他，他一把拎住黄发男生的领口，眼睛红红的“臭小子，说什么一辈子？你有什么资格说一辈子？如果没有能力爱她，就不要给我说什么他妈的一辈子。”
　　然后，
　　他挥手就给了黄发男生一拳，黄发男生被打在了地上，口也被打破了。
　　下面的尹善雅惊得捂住了嘴巴。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