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花》一飞

3、出嫁

　　婚期很快定了下来，下个月的初一。
　　我推开门，一眼便望见了那绯红的嫁衣，如血的红色刺痛了我的双眼。云儿捧起嫁衣来到我面前，说：“小姐，试试衣服吧，恐怕要改改，你又瘦了许多。”
　　齐家果然出手不凡，送来的嫁衣是特别为我订做，上面的龙凤呈祥图案全用金线缝制，领口还有数枚珍珠点缀，玛瑙做扣，袖口更各有一枚红色的宝石点缀，华丽的不可方物。
　　我看着镜中略显苍白的自己，脸上浮起一丝苦笑。我接过云儿手中的衣服放在一边，拉过她的手，说道：“云儿，你到府上多少年了？”
　　“云儿4岁便伺候小姐，到现在14年了。”云儿老实的答道。
　　是啊，14年了，我接着说道：“云儿，这些年虽我们名为主仆，却是情同姐妹。我已经得到父亲的允许，待我出嫁后，你就可以领回卖身契，我也准备了一些银两够你下半辈子生活，不用再给人做丫鬟了。”
　　云儿不待我说完，便噗通地跪在了地上，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哭着求我：“小姐，你不要赶云儿走，云儿这辈子都只跟着小姐。”
　　我看着她哭的伤心，鼻子一酸，也险些掉下泪来。“傻瓜，我哪里是赶你走呢，我是不想你跟着我去面对那个充满未知的未来啊。”
　　“不，小姐，云儿只愿意陪着你，只想守着你。有云儿陪着，小姐才不会孤单，小姐……”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傻云儿啊”。

　　终于，到了我出阁的日子。
　　柳府外吹吹打打好不热闹，迎亲的队伍已经来到了门前，等候吉时。柳府内外到处是吉祥喜庆的红色，家丁丫鬟也都一身喜庆的红色，里里外外地忙活着。
　　我立在闺房中央，云儿和几个丫鬟在喜娘的指挥下帮我换好了嫁衣，又有几个丫鬟进来为我上妆，一切完毕人已经接近虚脱的边缘。云儿扶着我坐下，为我斟了杯茶。这时听到姑妈的笑声渐行渐近，不一会儿人已来到了屋内，随后进来的还有一位面慈的妇人，那妇人接过喜娘递过来的木梳为我梳头，嘴里还念念道：“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随后姑妈握着我的手，说道：“看看，我们的洛儿终于也要出嫁了。可怜我那命薄的弟妹，现在泉下有知，也该欣慰了。”说着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又继续说道：“洛儿以后要常回来看看你父亲，我那弟弟啊就是死心眼，这么多年就是一个人，如今你也嫁了，这偌大的家里只剩他一个也怪孤单的。”
　　姑妈突然提起父亲，我木然的表情终于有所动容，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姑妈见状，忙补充道：“你瞧瞧我现在真是老糊涂了，这大喜的日子我怎么就……哎……快上头吧，吉时快到了。”说完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喜娘将我的头发绾成了一个高高的发髻，朵朵红色的缠金珠花插在发间，珠翠环绕，娇艳更赛芙蓉。
　　吉时已到，喜娘将一方喜帕盖在我头上。顿时将外面的热闹与我都隔绝开来，我缓缓起身，在喜娘的搀扶下走出闺房。大厅里外已站满了人，父亲微颤地从喜娘手上接过我的手，带我走到厅前，又将我交给新郎。我看不到对面人的面容，但他手两倍大于我的手掌掌心传来的温度却让我觉得莫名的踏实。拜别父亲，上了花轿，在震天的炮竹声中,迎亲队伍便浩浩荡荡的往洛城齐府进发了。
　　洛城与云城四周皆是地势险要的高山，中间只有一条相通的官道，来回也要两天的脚城。尤其在这样的夏日，轿中更是闷热,从早到现在我一直未发一言,只是沉默着。云儿在轿外给我讲着一路的风景,她倒是兴致勃勃的讲的来劲，我却是心烦气燥的不得了。扯下盖头，掀起了一侧的轿帘，有丝丝微风吹进来，呼吸顿时顺畅了许多。我倚在靠背上，不理会云儿惊讶的表情，自顾自地望着外面的风景，兀自地发呆。
　　轩生，这条路也是你上京赶考的必经之路吧，如今洛儿也和你走在同一条路上，看着同样的风景，可是轩生，等在路的尽头的人已经不可能是你了。
　　轩生，那山上的石头多像一位翘首企盼的女子啊。也许她也在盼着良人归来，就像这三年来我盼着你归来一样，可是轩生，一定是我的祈祷没有被上苍听见，不然为何你仍迟迟不肯归来？
　　轩生，三年的分离，三年的想念，洛儿已变得沉默寡言，变得郁郁寡欢，不断的在失望中度日，洛儿累了，真的累了……如今你的洛儿已成为了别人的新娘，从此萧郎是路人。
　　轩生，原谅洛儿的软弱，原谅洛儿的食言，今生无缘与你成为夫妻，来世，来世洛儿一定会找到你，和你携手千年……
　　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