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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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剑尖对准喉咙的感觉很不好，但宋咫文觉得自己现在的心理状态更不好。
...什么鬼？！
说好的把自己的妹妹强行要走了呢？原本以为不管外表怎么样至少肯定是个好色之徒，结果居然是个比自己妹妹（虽然不想这么说妹妹在他心里始终是数一数二漂亮的但这确实是事实）还漂亮的姑娘？
这剧本不对啊！
被称为副阁主的红衣少女略略挑眉看他一眼，唇角略略上扬，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然后她转过视线来看那个撞入门内的女孩，语气仍然平静，“翠巧，去把云儿喊来，跟她哥哥说说话，也免得再让人家说我强抢民女。”
翠巧“啊？”了一声，对于副阁主对这个胆敢闯入临江阁的家伙这种平淡但近乎友好的态度，忍不住露出些惊讶不解的表情。但是跟了副阁主这么久，她也很清楚副阁主的脾气，平时说说笑笑没关系，但对于下的吩咐和命令其实是说一不二的那种人。所以她很快收敛起自己的神色，低眉顺目地应了声“是”，转身退出去。
顾青璇这才认认真真打量起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
虽然被剑指着，但由于自己理亏在先，宋咫文并没有任何的恼火愤懑。相反，因为自己之前不知情况对于人家姑娘的的脑补，让他有点尴尬和不好意思。但想到自己即将见到妹妹，之前的所有情绪就都被压倒了。
青璇看着他，他也就这么看着青璇。
老实讲，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的外表不算出众，严格比较起来甚至不如林渊，气质...更是不得不说，相差甚远。毕竟林渊是临江阁的本家子弟，加上后来那些人就算是想要培养出来的是一个傀儡，也不能是个木偶似的傀儡，气质什么的也不能欠缺的太过。后来林渊成了一阁之主，来往交际之间培养出了他的气场。所以，公正地说，林渊的气质是很能打的。
气运之子的五官端正，但并不突出。此刻唯一能吸引人的就是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透露出些少年人的干净纯粹与意气风发。
青璇不排斥这样的眼神。
“副阁主，我把云儿带来了。”
就在这样的沉寂之中，突然传来翠巧温柔如以往的声音。她的脚步声依旧平和，而身边紧跟着的云儿的步伐却有些踉踉跄跄的凌乱。
因为知道自己说什么，语气都不会正常，云儿干脆就失礼地闭上了嘴巴。
宋咫文的头也“唰”地就向那个方向转去。
...那确实是他的妹妹。
只不过，以前的妹妹...虽然他已经很努力了，可家中的生计到底艰难，妹妹总是会显得面黄肌瘦，穿着也永远朴素简陋，让他作为哥哥，也作为家中的主力，每次看到了都很愧疚。可现在眼前的妹妹，整个人的气色都好了起来，显是吃穿用住上得了人好好照顾的原因。更不用说她现在身上穿的绫罗绸缎，脖子手腕发间佩戴的首饰，都是翻出全家的财产也买不起一件的那种。
宋咫文虽然买不起这些东西，可这点眼力却还有。
与妹妹重逢的喜悦渐渐淡去，心里涌起来的情感变成了愧疚和自责。
云儿却丝毫没有这些想法，她又惊又喜地喊了一声“哥哥！”，快步冲过来抱住他的肩膀。想起这几天的颠簸，又想起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忍不住哽咽起来。
这其实是很失礼的行为了。翠巧平日里看着温柔可亲好说话，涉及到副阁主的事情上其实细心又严格，云儿作为未来的贴身奴婢，这种莽莽撞撞的样子是很有可能被人说成是副阁主不会调教手下的。翠巧忍不住转头瞧了一眼，见自家副阁主没什么反对的意思，掐掐自己的手心忍了下来。
“这位...副阁主姑娘。”偏不知道如何称呼，看着少女回头注视他的冷艳模样，宋咫文说起话来越发结结巴巴，只一颗心是诚恳的，还是得把话说下去。
“你要带你妹妹走吗？”少女神色还是那副有些漠然不在乎的样子，她已经重新拿起了那本古籍翻阅，好似根本没有把眼前的事放在心上。
却开口一句话就戳中了宋咫文的软肋。
...该如何安置幼妹？
感情上讲，他最愿意的还是把妹妹带在身边，有他盯着，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人伤害侮辱了她。而如果做了奴婢，明面上再光鲜亮丽，也总是很可能吃亏受气的。可从理智上来说，他知道，让妹妹留在这里才是最好的。他给不了妹妹珠宝首饰，给不了她绫罗绸缎，甚至给不了她丰衣足食，也承诺不得余生安稳。
无论心里有多少宏图壮志，他也明白，这些东西，他现在什么都给不了。如果不是这样，妹妹也不会险些平白受辱。而跟了师傅...他心里也跟明镜似的，师傅虽然对他很好，却未必会看得上云儿。何况看师傅的行为举止，为世之道，他们师徒日后也很可能会颠簸流离，不是妹妹一介柔弱女子吃得住的日子。
他抱佩剑于胸口前行礼，诚心诚意地低下头颅。
“我知道这请求很冒昧...但只求姑娘日后善待我妹妹，大恩大德，在下此生定会牢记于心，来生也愿衔草扣环为报。”
不管怎么说，气运之子看起来是真心实意地爱护自己的妹妹的。
“你这话说的有意思，好像谁稀罕你的来生似的，还用得着你来衔草扣环。”片刻的沉默，少女目光仍停留在书卷上，却微微笑出来，倒化解了三分因沉默而生出的冷凝的气氛。
她这话说的其实很不饶人，但因为语气依旧平和，加上声音动听，竟没有让人觉得有为难之意。
静一静，青璇的目光到底重新落到这对兄妹身上。
此刻，她的神色如此沉静，化去眉眼间的冷淡，隐隐约约被那橘红的烛火映衬，倒添了些似是而非的温和。
“我还不屑于拿我的人出气，只要做事不违背了规矩，自是不会难为她。而且，即是我手下的人，我也不会让别人平白扫了我的面子。”
她没有直接说允诺，但这已经是足够坦率的保证了。
宋咫文松一口气，喜悦就显而易见地染上了眉梢。
...态度一点也不亲近，但这样的话却着实是可以让人相信的。
“那我就在此多谢顾姑娘。现在这个时辰打扰实在是我的过错，我也早该告辞，就不多为难您了。万一日后姑娘有事相托，只要不违背了信义道德，在下就是赴汤蹈火也会为姑娘做到的。”
云儿猛地转头看来，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孺慕和不舍。
只要兄长在，她就还能觉得自己是个小孩子，还会有人庇护她。虽然知道哥哥多呆一刻，就多一分危险，也知道留下来也是自己的选择，可心里头还是很难过。
青璇却低头笑一笑，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来得急，走得倒也急，你且等等。”
“...姑娘还有什么事么？”这回宋咫文倒是有些怔愣了。
青璇微不可闻地轻哼一声。
“我记得，你这个妹妹在这两月也就该及笄了吧？”她手指轻轻抚摸着书页，音调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冷淡和随意，“临江阁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今天看在你情有可原的份儿上我饶了你，日后你再擅闯，我身为副阁主，必得要你留些东西不可。”
“今日是我不对，姑娘教训的是...”
宋咫文不是不知规矩的人，这话也诚心诚意地听了，不觉得哪里不对。可前后的语义...他却一时有些糊涂了。
“无论怎么说，临江阁也没有给你妹妹大办及笄礼的道理，不会宴请什么宾客，更没有你擅闯的资格。该尽到的礼数我自会做，那日我不希望见你给府上添什么波澜。”她的语调冷冰冰的，没有半丝回转的余地，“如果那日我听说有贼人擅闯临江阁，法理不通人情，我是不会替你说半个字的，你可明白？”
云儿和宋咫文互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
身后一直听着的翠巧倒露出些微妙的神色来，不由得眨眨眼睛。
...跟了副阁主这么久，这话说的别人听不懂，她却是明白的。
且不说副阁主会提醒这个，已经蕴含多少不为人知的好意了；就是那个“给府上添波澜”，就微妙的不得了。云儿日后是副阁主的奴婢，多少人想讨好她，要出临江阁不过是和门口当差的说一句话的事。若是真心实意挂念彼此，宋咫文不能闯，她云儿还不能出去见么？只要不是扰乱了临江阁的规矩，谁又会当一回事呢？
就怕这两个人都是直心肠，连这话也不通深意，还要在心里责怪副阁主不近人情，白白费了副阁主一番苦心，才是叫人生气呢。
翠巧犹豫了一下，还是一会儿决定提点云儿两句。
不为别的，让云儿知道副阁主的美意，也免得她心里留个疙瘩，日后吃里爬外不尽心尽力做事。虽说到时打发云儿走也不是难事，到底会让人恶心。
副阁主既然器重，那最好就别徒生波澜。
“还有，既然你姓宋，总不该叫你妹妹这一辈子就云儿、云儿的叫着，好歹也该给她个名字。既然今天你在这儿，我也懒得到那时再给她改名，白费我的脑筋。就算是我提前给你妹妹的及笄礼，让你做亲人的给她个大名吧。”
这下翠巧是真的惊了。
...什么到时候改名？主子想给奴婢换个名字，那时再正当不过的，现在都能改掉，云儿还不能说半个字。
这不过是体贴的借口罢了。
但宋咫文却是不知的，他瞬间升起更多对妹妹的愧疚之心：虽然疼爱妹妹之心不假，但这些事，他一个汉子确实很多的时候真的没有考虑到。
可起名...
舞枪弄棒他拿手，给女孩起名字他哪里会呢？
他瞬间苦了一张脸，低头，目光正好落在手中宝贝不已的佩剑上。
——这剑是师傅给的，叫蕴灵。他当时极为嫌弃，觉得这名太柔太女子气，倒像是姑娘家的东西。可师傅说，“蕴”是包涵，“灵”是天地万物的灵气。这剑化天地灵气于一身，名字是好名字，剑更是好剑，倒把他狠狠说了一通。
大道理和文化词他当然不懂，可这话还是勉强留下些印象的。
蕴.....
“蕴...蕴欢，可好？”他小心翼翼地问自家妹妹。
他不求妹妹有多少别的什么，只希望妹妹能集天地所有的快乐幸福在身上，左想右想，才想到这个“欢”字身上。
云儿哪里会说不好呢？只一个劲儿地点头，眼泪汪汪的样子。
哦。
日后她就是蕴欢了。
青璇把这个名字反复念了几遍，觉得也没什么问题，也就这样了。本来就没指望显然是走武侠风格的气运之子能有状元的文采，这个名字已经很让人惊喜了。
ps：是的，一个世界是什么样的风格，是要看气运之子走什么路线的。就像这个世界，单纯看临江阁，也有宅斗，有阴谋，有大家族的勾心斗角。可若气运之子走了武侠风，那这就算是个武侠的世界。
念及这里，她端起一旁的茶杯，抿了一口。
折腾了半天，茶水到底已经有些微凉。
但不管怎么说，如今委托人有了正正经经的名字，也算是有亲人依靠，有了活下去，有了奋斗的动力，眼前的蕴欢也就不再是上一世的“云儿”了。
曾经的命运，就自然再也算不得数了。
命运之书的分杈已经生长出来，从今后起，走出的每一步路，就是独属于蕴欢的人生。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