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剑皇》心挑

31、第三十章 贾似道

　　今夕今日亦如那年那日，和风日朗，天光大亮，清风徐来，透人心脾。

　　石谦豫每呼每吸，感受天地元气，草木精华，烦闷之意渐去，心想：“大巧在所不为，大智在所不虑。圣人有所不为，有所不虑。先祖当年为太祖荡平天下后郁郁不得志尚且有如此胸怀，难道后世子孙石谦豫竟是杞人忧天之辈。”

　　思此，放声长啸，舒怀快意，大声唱道：“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且飞且行，不多时，便已见山峦群壑，草木兴荣，石谦豫大喜过望，加紧步伐，过了竹林深处，眼前豁然开朗，偌大的空间，一条小溪静静的淌过，空地有好几块，满目疮痍，竟是无一立足之地。

　　石谦豫一怔，脑海中又闪过一副画面，一头三丈来高的雪狐，赤目狰狞，凶残暴戾，悍威所过，只震得地摇山动，土崩瓦解，一道血光洒落，那柔弱的少女身如浮萍，随风而去。石谦豫心头一阵悲痛，喃喃念叨：“小轩……小轩……”

　　既入金丹境，百脉皆通，也让他回忆起那段藏在脑海深处属于他而又不是他的回忆，正是他亲手击伤那个让他念念不忘的少女啊。

　　石谦豫心有余悸，心想：“释道人既已研习《神农百草》三十年，医术通神，连九转神丹此等上古神药都能炼出，想来小轩也不会有大碍。”沉吟了片刻，又想起那日释道人与景璇枫的对话，九转神丹共有三颗，想必那余下的一颗便是给小轩服用。

　　石谦豫切身体会，九转神丹神效无穷，琵琶骨被穿当胸一剑尚且能一息尽复，更遑论小伤小磕，心中大定。

　　当下，连忙寻觅梁小轩的踪迹，只是任他百般呼唤，千般找寻，也不见任何痕迹。一颗心如坠万丈深渊，慢慢的慢慢的往下沉，想抓点什么自救却什么也抓不到，除了失望之外只有绝望。

　　石谦豫失魂落魄的走到溪边，耳听水声如鸣佩环，眼见小溪源远流长，斗折蛇行，两岸犬牙相错，不知去处。

　　他俯下身去，将脑袋栽进溪里，水尤清冽，只激得他寒毛尽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往溪里看去，溪水倒着一个人影，英俊的脸上挂着一道剑痕，三分书卷气七分桀骜不驯之色。石谦豫苦笑道：“原来我已不是昔日少年。”

　　溪水里阵阵涟漪，一块石碑倒影在水里，随着流水荡来荡去，若隐若现，石谦豫一阵机灵，转头看向那块石碑，这一眼，顿时喜上眉梢。

　　只见石碑上有十六个大字“手如柔芖，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笔迹瘦劲，处处可见运转提顿的痕迹，锋芒毕露，石谦豫喜极而泣，哽咽道：“瘦金体，这是我教给她的瘦金体。”但见当首四字，本是“手如柔荑”的“荑”却被她写成“芖”，正如当年临地而书那般，那个小女孩亦如当年那般天真笨拙。

　　这石碑本是一块顽石，坚硬无比，此十六字深入三分，潇洒飘逸，一气呵成，非有大真元绝难做到，以石谦豫今日的修为也未必有此能耐，却不知像小轩这样柔弱的女子何以做到这一点。

　　但是石谦豫此刻如在黑暗中寻得光明，欢呼雀跃，仅这十六字瘦金体以及那错写的“荑”便足以让他断定题字之人必是梁小轩无疑，至于其他种种一时半会理不清也不愿意再做多想。

　　正自沉浸其中，浮想联翩，忽听从树林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石谦豫以为是梁小轩，正待呼喊，耳力所覆，但听脚步声越来越近，落地沉重，呼吸声粗重急促，显然非女子。石谦豫心中一凛，暗道：“此绝非小轩，只是这深山老林，常人寻之不得，除却小轩还能有谁。”

　　经过崆峒多番惊险，又经景璇枫和释道人再三叮嘱，他于凡事不敢大意，急忙侧身藏在顽石身后，静等来人。

　　片刻之后，脚步声已在咫尺，石谦豫探头一瞧，见从树林走出一胖一瘦两个大宋官兵，虽有预见但是心中不免怅然若失。那两个官兵一前一后，大口喘气，大汗淋漓，明显是久经跋涉。

　　那肥胖的官兵劳累之极，一屁股坐在石上，激得尘土飞扬，过了半饷，呼吸渐缓，叫骂道：“他奶奶的熊，这爬山涉水真不是人干的活。”

　　纤瘦官兵笑道：“那你说什么是人干的活？现在元兵大举入侵，派你去前线征战，你去不去？”

　　肥胖官兵嘿的一声，一只肥掌抚过心头，笑道：“鞑子虎狼之师，凶残的很，老子还是窝在这天子脚下，当个大好良民，好死不如赖活。”

　　“良民？”纤瘦官兵冷笑道：“我看你抓那姑娘的时候可不友善？”

　　肥胖官兵□□了一声，道：“老子怎么不友善了？那小妮子长得漂亮，老子活了二十多年，姑娘的手都没牵过，只不过顺手捏了她的脸蛋。”啧啧两声，又偷乐道：“你他妈毛都没长齐，说了你也不懂，那姑娘长得水灵灵，脸蛋也是滑的很。”说的又是嘿嘿两声，极为猥琐。

　　石谦豫在顽石背后听到“姑娘”二字，心脏一阵抽搐，现在又见肥胖官兵这般作态，心生厌恶，怒火中烧。

　　肥胖官兵贼笑道：“你说那那小妮子怎么会一人待在这里？也不怕财狼虎豹。”

　　纤瘦官兵道：“她是朝廷要犯，财狼虎豹见了也不敢吃。”

　　肥胖官兵□□道：“我就敢吃。”两人相视一眼，□□连连。

　　忽听“轰”的一声巨响，跟前顽石如刀切豆腐，横腰断为两截，一青衫少年满面怒容，一个起落，出手如电，瞬间拿住两个人的后颈，高高举在半空，怒喝道：“你们将那女子捉往何处？”

　　那两名官兵合有三百多斤重，见那青衫少年掌劈顽石已是惊为天人，又见他举重若轻，顷刻制住两人如捉小鸡，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也没听清喝问，连忙告饶：“少侠饶命，少侠饶命……”

　　石谦豫按耐住心头怒火，冷冷的问道：“那女子长什么样子？”

　　那肥胖的官兵明显更富有经验，马上回魂过来，颤声道：“那女子长得极美，小人没怎么读书，不懂怎么形容，反正很美很乖巧斯文。”

　　石谦豫心中一沉，问道：“你们将那女子捉往何处？”

　　肥胖官兵颤道：“那女子已经由大人捉往临安。”

　　石谦豫道：“临安哪里？”

　　肥胖官兵颤道：“捉往哪里小人……小人实是不知。”

　　石谦豫追问道：“那女子所犯何罪？”

　　肥胖官兵面有难色，似有难言之语，石谦豫手上真力一送，只激得他后颈欲裂，大声喝道：“说。”

　　肥胖官兵道：“不瞒少侠，那女子犯的是杀头掉脑袋的罪行。”

　　石谦豫喝问道：“什么罪行？”

　　肥胖官兵道：“小人不知，小人不过按大人的指令办事。”

　　石谦豫道：“大人是谁？”

　　肥胖官兵道：“小人只知是京城来人，受贾大人之令前来拿人，至于是哪位大人却是不知。”

　　“贾大人？”石谦豫大惊，心道：“莫非便是奸相贾似道，只是小轩秉性善良，鲜少见人，怎会招惹到这种权相、奸臣？”

　　石谦豫见二人面有惧色，不像作假，他心系梁小轩安危，不欲再耽搁，冷冷的说道：“我此去临安，如若你们所言有半句虚假，我定不辞辛劳来取二位项上人头。”袖袍一挥，顿时将那余下的半截顽石击得粉碎。

　　“上……上……上仙。”那两名官兵只吓得屎尿皆崩，臭不可闻。

　　石谦豫冷哼一声，道：“大宋有你们这样的将士，不灭亡已经很不错。”青锋剑祭出，破空而去。

　　就在石谦豫刚走不久，从树林深处走出一个美丽的身影，指尖一荡，两道光芒亮起，只听两声惨呼，血花四溅，两名官兵顿时气绝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