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清梦压星河（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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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靠海的地方海鲜就是好吃……”这家自助餐意外的讨赵归鹿的喜欢。
吃完饭，程南絮开着车，准备回酒店。
“去我家带你吃更好的。”
“不要，我紧张。”赵归鹿坐在副驾驶座，手上不停捋着安全带。
“紧张什么？我妈妈很喜欢女孩子。”也一定会喜欢你。
“真的吗？”
“对啊，以前我妈还希望自己怀的是女儿呢，结果我跑出来了。”程南絮唇角噙着淡淡的笑。
“那也不见得会喜欢我啊……”
“会的。”
程南絮拉起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了一下她的手背。
路过一家便利店的时候，程南絮停车说要去买点喝的。
结果出来的时候一手捧着一碗关东煮，另一只手拎着一袋子沉甸甸的饮料。
“怎么买这么多……还都是酒？”赵归鹿接过关东煮小心翼翼地捧着，隔着透明塑料袋看到里面全是啤酒，各式各样的。
“刚好看到有，买来尝尝。”
“那也买太多了吧？”简直不像两个人喝的。
“这几天慢慢喝呗。”
赵归鹿一直知道他平时爱喝点儿酒，却也是第一次见他一下子买这么多。
手里的关东煮冒着融融的热气，车窗外是不同于大城市的沉沉黑夜，偶尔路过集盏孤零零的路灯，也都像浮光掠影。
人每每到一座新城市，总会有陌生感。即便天下之大也只共一个太阳、一个月亮，但身在异乡，看到的、感受到的全然不同，古人早早堪破，于是说“月是故乡明”。
赵归鹿就觉得，每到陌生的地方，空气的潮湿程度和其中夹杂着的植物气味，都会让身体里的细胞产生不适应。
可这次没有，即使这座小城市比她从前接触过的任何一座城市，甚至是县城都要更加老旧和破败，她居然都不觉得陌生。
也许是因为从她刚刚踏入这片土地时，就一直和程南絮在一起，更重要的，或许是因为他已经在这里工作了小半年，他在这里，这是他生活、工作的所在，所以一切都带着莫名的亲切感。
回了房间，程南絮拿了两瓶酒，放在茶几上，把剩余的酒放进了冰箱里。
“你要不要喝一点？我给你买的是果酒。”程南絮问的时候，赵归鹿正从关东煮的碗里翻出一串鱼丸来，大口塞进嘴里。
“嗯？”她嘴里鼓鼓囊囊的，从鼻子里挤出一声。
“挺好喝的，你试试。”这果酒度数低，她喝没什么问题。
“真的吗？”赵归鹿把鱼丸咽下去，拿起面前那瓶酒，是东南亚那边的进口酒，她看不懂瓶身上的文字，但看到上面印着水蜜桃的图样，就有点期待了。
“是水蜜桃味的诶！”赵归鹿兴奋地指着瓶身上的水蜜桃图案给程南絮看。
“嗯，特意给你挑的。”程南絮从那只大塑料袋子里找出开瓶器，从她手里接过那瓶酒，动作利落地“啵”的一声就打开了。
“试试看。”程南絮递回给她，饶有兴致地想看看她会不会喜欢。
赵归鹿把瓶口凑到自己鼻尖，嗅到一阵清甜的蜜桃香味：“好香，肯定好喝！”
程南絮给自己开了一瓶啤酒，两个人在屋里的沙发上坐下。
“干杯！”赵归鹿举着酒瓶，轻轻碰了下他手上的啤酒瓶，玻璃相撞的清脆声响在这夜里透着轻快。
“我刚来这里的时候，特别不习惯。”他喝得有点急，沁凉的酒液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因为第一次来对不对？”这酒真的很好喝，全是蜜桃的香甜，一点儿酒精味儿也没有，就是有点儿太凉了，赵归鹿只敢小口小口地喝。再配上关东煮，格外有味。
“嗯，也不全是因为这个。”程南絮仰头，又灌下一大口。
酒里那点儿苦味在舌尖转来转去，反复品咂，竟还有点儿甘甜。
只是得等。
就像他，在这座完全陌生又闭塞、破败的和小县城没什么差别的地级市，待了大半年，即便周末休息，能出来逛逛也是一个人从这条路走到那条路，穷极无聊的大半年也这样过来了，终于等到她来，就坐在自己对面，欣喜地品尝着他替她挑选的蜜桃味儿的果酒。
她手上酒瓶里的清甜气息飘到他这里，可还是不及她的甜。
赵归鹿之前问过他，怎么不和同事一起出去玩呢？
也不是没有，但不经常。
因为大家休息的时间总是错开的，凑不到一起，也因为工作了之后才发现，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相处的来的。
能相安无事地相处可能都不那么容易。
所以他宁愿一个人在街上像个游魂似的飘来荡去，哪怕从街头转到巷尾也不找不到一家愿意进去坐一坐的店，也不愿意在难得的休息日还要强迫自己挂着一张笑脸奔波于交际。
很多时候会想，她在就好了，街边不起眼但一看就知道开了十几年的当地小吃摊，她应该会有兴趣去尝一尝，再试着和摊主奶奶聊一聊，要是两个人都听不懂对方说的话，她就会使劲儿地冲人家笑……他总是忍不住幻想这种画面，或者是想象她在身前，没那么听话地四处看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一个人在大太阳底下无声地笑。
于是摇摇头，想什么呢，这里这么没劲，她不会喜欢的。
“是因为没有我对不对？”赵归鹿扬着下巴，眼眸里晶晶亮的在望着他。
他失笑：“是啊。”
是因为少了她。
她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天真无邪的坦荡和明朗，在她身边，看到她的笑容，就会觉得这世界全是一派阳光灿烂，没有阴霾。
这感受从前还不强烈，直到他离开校园，先她一步投身社会洪流。
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人间。
“是不是工作上有什么事情？”赵归鹿放下酒瓶，走到他面前，在他身前蹲下来，双手握住他的，眼眸温柔地望进他的眼底。
她感受得到他的情绪，知道他此刻心绪复杂，刚才是故意逗他开心，现在是希望他能说出来，即便她不能全然了解，也希望能替他分担部分。
“嗯。”两个人的手心都有点儿凉，是冰凉的酒瓶子握久了，程南絮反手握住她的手，本能地想捂热她的。
“可以跟我说说啊。”赵归鹿的声音极尽温柔，此刻他不是那个一个拥抱就能把她的全世界都容纳进去的程南絮，他只是一个有烦恼又无处宣泄的大男孩。
程南絮手臂用力，把她拉起来，让她在自己双腿上坐下，他双手环住她的腰。
他闭上眼睛，额头抵着她的。
忍不住喟叹，在刹那间觉得，一切都不值得一提了。
她就在怀里，那些乱糟糟、闹哄哄的琐事还有什么所谓呢？
“嗯？”程南絮不说话，滚烫的鼻息喷在她脸上，她痒得很，微微推了推他的肩膀，双手却没分毫力气。
他还是不回答，带着凉意的唇贴上来，舌尖也是凉的，还带着淡淡苦味，混着他鼻息间隐隐的酒气，一下子就裹挟住了她所有意识。
她紧紧抓住他衣领，整个人像是被灌醉了似的，开始晕晕乎乎的，四肢也变得轻飘飘、软绵绵的，没有着落，于是用力攥住手边的东西，生怕坠入无底深渊……
赵归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抱到了床上，直到整个人被他压着，后背陷进柔软的床垫，她才迷蒙地睁开双眼，但眼前浮着一层水雾，连他近在咫尺的脸也看不清楚。
“怕不怕？”他声音也像响在天边，遥远得很，她不知所措，更不晓得要如何回答，怕什么，不怕什么呢？
她神魂离身，不知道飘荡到了什么地方，她答不出。
“别怕。”他没等到她的回答，于是贴着她的耳朵，柔声安慰。
她仿佛被扔进了一汪温热的泉水里头，除了他，全无倚仗，于是只能全力攀着他的肩背，拥紧他，脸埋在他胸前，贴着他坚硬厚实的胸膛。
热，她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在往外冒着汗，他也是，触手的每一寸肌肤都是滚烫，可她不敢松手，仿佛背后不是柔软的床垫而是黑洞洞的万丈深渊，她不要掉下去……
结束的时候，赵归鹿真像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头发都湿透了，神魂也还没有归位，湿漉漉的一双眼还浮着一层薄雾，朦胧的。
程南絮拥着她，手掌贴在她后腰，两个人的身体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因为一样滚烫、一样潮湿，所以分不出彼此。
他的呼吸声粗重地响在耳边，热气喷在她脸侧，痒痒的，但她连躲得力气都没有，只能随他去。
……
程南絮起身去倒了一杯水，半抱着她起身，把杯子递到她唇边。
赵归鹿如同一个在沙漠里徒步了一个月终于见到井水的旅人一般，大口大口喝着，一下子杯子就见了底。
“还要吗？”程南絮手指抹去她唇边得水渍，柔声问。
赵归鹿摇摇头，又躺回去。
程南絮把水杯随手搁在床头柜上，也贴着她躺下。
“生气了吗？”他手指在她耳垂、脸侧一线来回抚弄着，轻而又轻，是在哄她。
赵归鹿还是摇头，脸往枕头里埋，是在躲他。
“说话。”程南絮坚持不懈，手指轻轻揉捏着她的耳垂，她这处皮肤薄，稍微揉两下就红了个彻底，映衬着她白嫩的肌肤，红梅一般的好看。
赵归鹿被他逼急了，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瞪着他，只是眼角眉梢总透着一股绵软和娇憨，总没有强硬的样子。
程南絮唇角勾起一个纵容的笑，知道她累了，便不再逗弄她，把人拉进怀里，手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发，柔声哄着：“好了好了，累了对不对？睡觉吧，乖……”
赵归鹿身上黏糊糊的，想起身去洗个澡，但是又真的是累了，浑身上下的骨头都透着酸，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于是就在他怀里有气无力地挣了两下。
程南絮察觉了，问她：“怎么了？”
赵归鹿没好意思看他，憋红了脸，好半天了挤出一句：“洗澡……”
程南絮哑然失笑，拍怕她后脑：“好，带你去洗澡……”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清梦压星河（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