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寻（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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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沈瑜走了三天三天再三天，才穿过这野竹林，这儿的竹子与他处别无差别，不过竹笋确实新鲜的。若是老高还在，定会为了这鲜嫩的笋子下厨。
想到昔日伙伴鼻尖有点酸，我跟沈瑜说：“说实话，我有些想他们了。”
“想就对了，你若是半点情分不念我倒是怕你三分了。”沈瑜回答到。
“不是凉薄，这是看惯了这种事。”
“但我觉得你对他们不一样。”沈瑜说。
我转头冲他一笑：“自是不同，他们知道我的小秘密，也是他们陪着我把这茶馆一步步开起来的。”
“唉…”我叹口气继续说：“我虽然知道他们肯定会比我先走，但没想到是这样去的，我亲眼看着他们倒下又亲手把他们葬了。”
沈瑜倒是像往常那样淡定，对我说：“你的路太长，他们跟不上你，就走了。”
他说：“他们走了还有人来。”
“你也会走？”
沈瑜摇了摇头说：“你的路太长了。”
他这话说完，我悬着的心也落下了。我倒觉得沈瑜早这么告诉我也好，届时心里能提前做个准备，等他走的那天也不至于太失落。
“沈瑜，这一程可不准敷衍我啊。”
“不敢。”
他又说：“你这么能活，就算是熬你也早晚把我熬死了，我可不敢造次。”
“我还想吃竹笋怎么办。”我回头看着离我渐远的竹林。
沈瑜把我的脑袋转回来，敲了一下我的脑壳说：“请问你是熊猫吗？”
我生气，抬手就要砸他，沈瑜灵活的挡下我的手赶忙补充着：“等咱们去那个什么什么仙境，去种一大片竹子，你想吃怎么吃就怎么吃，何苦为了这个让咱们苦走十天的野竹林打我。”
我眨眨眼，觉得他说的有理，便点头应下来了。
记得方寸道长说，出野竹林后再行十里就可到达无涯山，沈瑜只管拽着我走路，我却在想这山名。
“无涯山无涯山，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可这跟山有什么关系……难道说这山险要，无人可登顶？亦或是……”我越想越觉得可怕，不禁打了个寒战。
沈瑜看我哆嗦了两下，问我：“你是，想……哎呀这个地方不太好搞啊，不如你钻个草丛就地解决一下，我到前面等你哈。”
真的是疯球了，我拍了他一下说：“想个头，我只是在想这个地方为什么叫无涯山。”
“呃。”沈瑜尴尬的说：“那你有结果了吗？”
我觉得跟他说不到一块去，摆摆手道：“没，胡思乱想罢了。”
走了这么久，倒是不见一处村落，甚至一个行人也没有，空荡荡的山路只有我们二人。
“沈瑜，这一路你不觉得奇怪吗。”
沈瑜说：“确实怪异，我开始怀疑你跟我一行的用意了。”
我低下头来，一边嘴角微微扬起，冷哼道：“我要杀了你。”
“哈哈哈哈哈。”沈瑜狂笑着，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看着我说：“你在逗我。”
我收起笑来，把脸色沉下说：“这荒山野岭，是不是特别适合做坏事呢。”
“不！”沈瑜伸出一掌面朝我，随即步子往后退了两下。
“你不会武功怎么能杀我呢哈哈。”
说这话时他有点忐忑，我倒是觉得有趣极了，便随着他的步子上前，我往前走，他往后退。
“我装的。”
沈瑜愣了，毕竟我是个活了百年的…神人。
“怕什么，这是你应得的哦。”我猛的一下拽着沈瑜的领子。“你害得我伙计们那么惨，害我茶馆被砸生意败落，我自然是要找你报仇的。”
沈瑜惊慌的说：“我不是我没有我冤枉！！！”
我瞪着他说：“你有何冤？！”
“我，我不是故意的！”
“哟，继续说。”我心想，吓一吓他倒是把实情抖出来了，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日我在酒盏花枝见你第一眼我就对你心生仰慕之情，他们追杀我给我下药，才问出来了我常去的地方。”沈瑜加快了语速道。
“但凡你说句实话，也不至于你明年坟头草都能放牛。”
沈瑜吞吞吐吐道：“我……我在你那里藏了点东西。”
我眼前一亮：“值钱吗？”
“价值连城。”
我大惊：“那你不早说！这都几天了你才告诉我这回事，这会回去取定是来不及了。”
看他这样子我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撒开他的领子背着手踱步，沈瑜随即“叭叽”摔在了地上。
沈瑜哎呦一声，站起来整理了整理自己的衣物，从怀里掏出一副卷轴：“喏，这不在这吗。”
“这是什么？”
“这个可是万众敬仰的——武林秘籍！”
“切。”我故作不屑道：“武林秘籍？万众敬仰？”
沈瑜点点头：“嗯。”
“算了吧，这东西要是能在你手上你就不在这跟我说话了。”我摆摆手，表示对这羊皮卷不感兴趣。
“哈？”沈瑜大概是没想到我对这东西丝毫不感兴趣，他继续说：“我跟你说，我这份秘籍可是如假包换的！”
“哦。”我往右侧转了转身子，并不想听他解释。
“哎十九姑娘别不信。”沈瑜绕道我右边拍拍我的胳膊说：“不然那些人为什么要追杀我，还把我去过的地方都砸了。”
“指不定你仇家太多了。”
沈瑜垂下了脑袋叹了口气：“唉……怎么不信我呢。”
“哎对了！”
“你的仇家，算我一个。”
沈瑜更是无奈，把卷轴收起来后对我说：“罢了，粪土之墙不可圬也；咱们还是赶路吧。”
我对武林秘籍这东西并无兴趣，活了这百年什么稀奇古怪的骗术我没见过，头一次见着这么蠢的。
“我说啊，沈瑜老弟。”
沈瑜刚才被我打击的垂头丧气，敷衍的回答道：“干嘛。”
“你走江湖多久了。”
“算起来整十年。”
“切。”我暗自嘲讽了他一下，原来还是个毛头小子呢。
年轻人的积极性还是少打击的好，指不定日后就记恨我了，我说：“罢了，长路漫漫实属无味，不然你还是说说你这武林秘籍吧。”
“不说。”
沈瑜的回答倒是挺令我吃惊的，还是个性子大的。
“你忍得住？”
沈瑜泄了口气，摇摇头说：“忍不住。”
我大笑起来：“哈哈哈，那还不说，憋坏了别头尾倒置，嘴上憋的从股间嘣出来。”
估计是被我恶心到了，沈瑜往右边挪了两步，开始讲他的“武林至尊”。
说实话我一个字也没听，听不懂也没听见，我听的是沈瑜的声音——这小子音色不错，深得我意；再加上沈瑜眉飞色舞的讲法，听他说这些只不过是个路上的消遣。
一路上还是不见一屋一瓦一行人，都已经到了无涯山的山脚下，却不见山中有炊烟人家，甚至连生灵似乎都没有。
我犹记话本中有一段是这样说无涯山的——“带我去往大雪覆盖的地方。”
大雪覆盖，此处并无堆积着皑皑白雪，也没有积雪融化的迹象，山映斜阳水潺潺，绿竹猗猗恰似桃源仙境却又让人望而却步。
我和沈瑜愣在原地。
“为什么这条河在山底？”
沈瑜问得好，我也想知道。
“大概是仙山琼阁，就是与众不同吧。”我看向他说。
沈瑜倒是信了，应和我的点了点头。
“不愧是活了百年的人，就是见多识广。”
我欣慰的笑了，这孩子还是很有觉悟的。
我问他：“刚才是不是吓着你了。”
“嗯……其实也不算。”沈瑜犹豫道。
犹豫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来：“你当真会武功？”
“哈哈，保留项目，日后再告诉你。”
“那今日为什么不对我动手？你当真恨我。”
“爱与恨，仇与怨，不过是一时的缘分，切莫当作了一世的渊源。”
话正说着，我们二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这山不知是进是退。恍然间——
沈瑜，沈瑜的身上现了一到绿光。我捂嘴惊叹道：“莫不是神秘北极圈？”
沈瑜转过头来一脸疑惑地看着我说：“啥玩应儿？”哦，听口音原来沈瑜是关外人啊。
我好歹潜心问道数十载，这点礼数还是知道的。“许是上天眷顾，快跪。”
沈瑜没理我，我说：“你身上有道光，自己可见的到？”
沈瑜说：“没看到。”
趁他发愣我顺势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拽下来。
我提高了声音：“跪。”
“扑通”一下，沈瑜跪在我身边，这一下我可安心了，但愿神明不会怪罪这毛头小子的大不敬。
沈瑜身上的光还在，像是一条绸缎挂在他肩头；恍然一下，从天倾泻半城雪，雪花跌落到地上，有一枝落白晃晃荡荡的滑落在我肩头，赠我一身皑皑；
我踉跄的站起来，望着这片苍茫。
忽而回头看了看我们来时的路……已被大雪覆盖。
我激动的晃着沈瑜的肩膀说：“沈瑜沈瑜！下雪了，我们被上天看到了。”
我突然脑子被热血涌上头，大脑一片空白的对着沈瑜，对着这片茫茫雪山大呼小叫。
我瞬时冷静下来，对他说：“不是我们，是你，只有你。”
“你是被神明眷顾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寻（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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