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人草》凄皇晓月

17、第 17 章

　　几天之后，再次收到沈孝恭的消息，告知东域和南夷的兵力。
　　数量比叶陌熙想象的最差情况稍微少了一些，但是郑玄景居然御驾亲征，还是看得出来郑玄景这次想要征服西蒙部落的决心。
　　前线传来消息，东域的军队已经到达了西蒙边境附近了，战事一触即发，于是叶陌熙主动请缨，带领了一部分士兵前往边境地区迎战郑玄景。
　　本来叶陌熙是不愿意要冷星玹同行的，但是冷星玹执意要作为军医随军同行。其实西蒙的人已经基本上都知道了冷星玹和叶陌熙的关系，所以格外小心的保护着冷星玹。
　　郑玄景的部队就在前方不过几里地的距离，却一直没有出来和西蒙的军队打照面，连使者也没派一个，不知道的人甚至会以为郑玄景这是外出游玩的。
　　叶陌熙见郑玄景对他们视而不见，有些不解，但又不敢轻易行动，只是派探子打探着那边的情况。
　　“还是没有动静吗？”
　　刚刚回来的探子点了点头。
　　叶陌熙叹了口气，示意探子下去，伸出手来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然后颓然地靠在了椅背上。
　　桌上放着战区的地势图，叶陌熙这两天一直在研究地形和攻守策略，也在观望着郑玄景那边的情况。谁知郑玄景使出这招“欲擒故纵”，让他有些始料未及。他一面研究着攻打路线，一面思考着到底郑玄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冷星玹端着一碗安神茶走了进来，叶陌熙最近很是伤神，已经两天两夜没合过眼了，两个黑眼圈日渐浓重。冷星玹也只能为他熬一碗安神茶，希望能够减轻一点他的压力。
　　叶陌熙看到她之后，本来紧蹙的眉头这才缓缓地松开了。他让出了些位子，让她在他身边坐下。
　　冷星玹也默契的坐下，将茶送到他面前。
　　“星儿，谢谢你。”叶陌熙喝完茶，轻轻握住了冷星玹的手。
　　冷星玹任他握着手，另一只手按了按他的肩膀，柔声说：“你是主帅，可不能先倒下了。要注意休息。”
　　叶陌熙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握着冷星玹的手还是没有松开。不知为什么闻到她身上的药草香，感觉到她在身边，就会觉得特别安心。
　　“幸亏有你在，不然我真的要倒下了。”叶陌熙闭着眼，享受着冷星玹指尖在自己肩上揉按，觉得浑身都放松了。
　　冷星玹笑了笑，说：“我也只能为你熬碗安神茶了。”
　　叶陌熙睁开眼睛，盯着冷星玹一字一句的说：“不，星儿，你知道吗？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会觉得很安心，很舒服。牵着你的手就会觉得心里暖暖的。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冷星玹听完最后一句，脸上居然泛起了一些红晕，有些羞赧的想抽回手，叶陌熙加大了握着的力度，不让她将手抽回。她感觉到叶陌熙抓着自己的手紧了紧，面红耳赤地低下了头，不敢看他的脸。
　　叶陌熙第一次看到冷星玹害羞的样子，不知为什么有些欣喜若狂，心中止不住地狂跳，他控制不住自己似的慢慢向冷星玹低垂着的脸靠近。
　　冷星玹感觉到叶陌熙在向自己靠近，也下意识的往后躲，但他抓着她的手让她躲不了多远。感觉到叶陌熙呼在自己脸庞的热气之后，冷星玹有些胆怯地闭上了眼睛。
　　片刻之后，冷星玹感觉到唇上一热，是叶陌熙的唇。
　　刚刚碰到冷星玹的唇的时候，叶陌熙脑中“嗡”的一声，心跳骤然加速，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上一次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吻的她，这才是两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吻。
　　两人的唇贴在一起，厮磨了一会，叶陌熙还是忍不住伸出舌去撬开了冷星玹的贝齿。叶陌熙感觉到她颤抖了一下，但并未闪躲，于是更大大胆的触碰着她的舌头。
　　冷星玹似乎并不抗拒与叶陌熙的这种亲密接触，只是似乎是第一次这样接吻，舌头小心的触碰着叶陌熙的，不敢过于纠缠。
　　叶陌熙被冷星玹这种有些“欲拒还迎”意味的行为弄得更加兴奋，一手将她拉得更近一些，几乎贴到了自己身上，另一只手绕过她的腰，紧紧地搂着她。
　　叶陌熙觉得浑身都热了起来，背上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冷星玹的身体紧贴在他的身上，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她那玲珑的曲线，不自觉的加深了这个吻的力度。
　　不过在脑中那跟弦蹦断之前，冷星玹先醒了过来，用力推了推他的胸膛，叶陌熙这才意犹未尽地和她的唇分开。意识到自己刚刚那失态的模样，他的脸上爬上一阵绯红。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顿时变得十分尴尬。叶陌熙往另一边侧了一下，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又拉了拉自己的衣襟，想借此缓解体内翻动不安的燥热。
　　冷星玹不敢正视叶陌熙，拿起他喝过茶碗，快步跑了出去。
　　叶陌熙抚着自己的嘴唇发呆，直到冷星玹出去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这是不是他的初吻，但是却是他第一次体验到亲吻的美妙感觉，第一次尝到接吻的甜蜜滋味，简直有些飘飘然了。是、冷星玹的唇软软的，香香的，光是回想刚刚的情景就让他兴奋不已。
　　叶陌熙发觉自己对冷星玹的爱恋已经越来越深了，似乎已经陷进去了。

　　第二天一早，前线就有军情来报。原来是前方有一批来自东域的百姓，逃避战乱误入了战地。为确保万无一失，叶陌熙还是带上头盔穿上披风，打算前去看看情况。
　　“陌熙，”冷星玹叫住了他，帮他理了理披风，然后说了句：“小心点。”
　　叶陌熙点了点头，看着冷星玹没有说话。冷星玹也看着叶陌熙。
　　二人对视了一会，叶陌熙一手拉起她的右手，另一只手将她的右手握在掌心。
　　叶陌熙松开手的时候，冷星玹感觉到手中有些冰凉，低头一看，是一块淡绿色的玉佩，做工非常精细，一端挂着金色的吊穗，玉佩上面用小篆刻了个“熙”字。
　　“这是我父王给我，要我……给将来的妻子的。”叶陌熙低声说道。
　　冷星玹抬眼看着叶陌熙，目光中满是诧异和惊喜。
　　叶陌熙又握了握冷星玹的手，柔声道：“星儿，等我回来。”
　　冷星玹使劲点了点头，眼中似乎有些湿润了。叶陌熙又在冷星玹额上落下一吻，才转身上了马。
　　冷星玹看着手中的玉佩，她不想去追问为什么叶陌熙以前没有把这块玉佩交给苏颜，只是将它紧紧地握在掌心，然后贴在了自己的心口。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叶陌熙给她的定情信物。
　　叶陌熙带着一些士兵策马前行，打探清楚了地形和前方军情，刚打算返程，走出不远就看到士兵们押着一些老弱妇孺正往这边走，其中还有些挺着大肚子的孕妇。他走上前去询问了几句，那些人的口音的确是来自东域边境的，而且很准确的说出了自己村子的地点。叶陌熙心中的疑窦消除了些，示意士兵们不要用锁链，要对难民以礼相待。然后吩咐他们将这些人带入军营，给他们一些粮食，再放他们走。
　　难民们跪在叶陌熙面前千恩万谢，叶陌熙不禁微笑，他不知道这算不算父王曾经教过他的“仁政”，只是现在的他，身份有些尴尬，接受跪拜也感觉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
　　看到军营那边飘扬的旗帜，想到有人在等他回去，叶陌熙忍不住加快了步伐。果然在到大营之前，就看见了那个白色的身影。
　　叶陌熙下马，冷星玹过来帮他取下头盔，然后递给侍从，动作一气呵成。二人没有交谈，只是相视一笑，似乎有种老夫老妻的错觉，好像彼此早已有了默契一样。
　　叶陌熙拉着冷星玹的手，准备带她回帐中告诉她那块玉佩的含义和典故，忽然听得那边一阵骚乱，闻声望去，原来是一个孕妇似乎动了胎气，正捂着肚子倒在地上惨叫连连。
　　似乎是大夫的本能，冷星玹立刻松开了叶陌熙的手，转身快步走到孕妇身边蹲下，二话不说就拉起孕妇的手给她把脉。
　　叶陌熙皱了皱眉，心中闪过一丝疑窦，看着那仍然在惨叫的孕妇，不知为何有些不好的感觉。
　　四周突然变得很安静，除了那个孕妇谁也没有发出声音。
　　叶陌熙隐隐察觉到不对，下意识地上前想拉开冷星玹，谁知他的手刚刚伸出去，就见那孕妇拿出一把匕首。叶陌熙心头一紧，来不及多想就把冷星玹往旁边一推。但因为那孕妇动作太快，躲闪不及，匕首还是插进了冷星玹的胸口。
　　“星儿！”叶陌熙大叫一声，一把搂住快要倒地的冷星玹。
　　血像受了什么召唤一样，不停的往外喷涌，片刻冷星玹的白衫就几乎全部被染成了红色。叶陌熙搂着她，自己淡蓝色的衣服也被染成了紫红色。他立刻点了她的几处大穴，血流这才慢慢缓了下来。
　　士兵们的反应也很快，立刻制住了那孕妇，但还没来得及问一句话，那孕妇就咬破了牙缝中的毒药，一命呜呼了。
　　“副将！给我弄清楚这杀手的来历！”叶陌熙恶狠狠地扔下这句话，眼神狠厉得几乎要射出冰箭来，然后抱着冷星玹冲进了帐中。
　　此时冷星玹的脸上已经失去了血色，嘴唇几乎看不出来颜色，目光也渐渐涣散了。
　　叶陌熙不停的在旁边叫着：“星儿，星儿，你看着我，星儿，看着我！”
　　冷星玹听见了叶陌熙的喊叫，定睛看了看他，还好还能看清他的脸。冷星玹抬起沾满鲜血的手摸了摸他的脸，似乎有些呼吸困难，大口喘着气。
　　叶陌熙看着冷星玹胸口那随着她呼吸一深一浅的动着的匕首，心疼得几乎要掉下泪来，刚想握住冷星玹抚摸自己脸庞的手，她的手就一垂，昏死了过去。
　　叶陌熙几乎是咆哮着喊：“军医，军医！快来人啊！”
　　还好军中还有一位军医，立刻帮冷星玹处理了一下伤口，血也止住了，但是冷星玹的脉搏仍然弱不可闻。这位年纪稍长一些的军医在帮她把脉的时候，眉头深深地蹙到了一起。
　　“将军，情况不妙……”
　　叶陌熙本来是死死的盯着冷星玹，忽然听到军医这样说，像触电一样跳了起来，“什么不妙？”
　　军医叹了一口气，道：“将军，这匕首上有毒，而且似乎是种苗疆的剧毒……”
　　叶陌熙张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冷星玹的脸，半晌才开口问身后的军医：“能解吗？”
　　军医唯唯诺诺地答道：“回将军，苗疆的毒一般是用带有剧毒的植物或者动物炼制的，且炼制方法都不同，只有制毒的人才有解药。所以……”
　　叶陌熙渐渐冷静下来，目光仍然停留在冷星玹脸上，淡淡地说了句：“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军医退出去之后，叶陌熙轻轻抓起冷星玹的手，另一只手轻抚着她的脸庞。
　　她的血已经止住了，只是脸色由于失血过多还是灰白色的。清秀的脸上唯一有色彩的地方，是已经开始微微泛黑的嘴唇。她的身体是冰冷的，几乎感觉不到她的气息，而这一切，都让叶陌熙心疼得几乎都要无法呼吸了。
　　他就这样看了她一会，然后无限温柔地在她耳边说：“星儿，放心吧，我会救你的。你等我。”说完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又帮她压了压被角，起身走了出去。
　　“来人，备马！传信给郑玄景，说我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