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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圣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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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草醒过来时已经是晚上,圣护告诉他公安局在地下室发现了第三起杀人事件的两名被害人尸体川原崎加贺和大久保苇歌,不过没有找到王陵。
“既然心脏不好,为什么不选择义体呢?”圣护坐在床边,难得手中没有捧书。
昏倒后圣护大概给他叫了医生,露草对于他知道自己病情一点不感到奇怪,反倒是把注意力放到陌生的词汇上,“义……体?”
“是指人造器官。”
“人造器官啊……我的病不是换个心脏就能解决的,而且,我讨厌自己的胸腔内有异物。”
换心脏还不如穿个义骸来的方便呢,找浦原做把枪都花了一年的队长津贴,买义骸要做好破产的准备……要知道义骸也是有使用期限的,特别是他现在处于成长期,过个三年五载还是那副模样毫无疑问会引起别人怀疑,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换新的义骸,这可不是笔小数目。
“不过真是没有看出来,明明看起来这么柔弱,身手却很不错呢,展现的剑术连我都要刮目相看了。”
圣护微微阖眸,金色的眸光荡起一层浅浅的涟漪,似乎在回忆白天的战斗。
露草没有回他的话,沉默一会后问,“王陵璃华子是不是被你杀了?”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只要王陵璃华子永远闭上了嘴就不会有人知道圣护的存在。
“不,她还没有死,接下来正要去迎接她,你要一起去吗?”
“我能拒绝吗?”
“不能。”
“……”
圣护把露草带到一个诡异且充满血腥味的地方,与其说这里像杀人现场,不如说是屠宰场或者猎杀场更加合适。
和崔求成碰面后圣护拨通王陵的电话,第一句话就是——“谨慎起见,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王陵璃华子,你为什么让我失望了,你有意识到了什么吗?”
露草听不到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从圣护接下来的话来看王陵应该是一头雾水吧。
“自己没有意识到的话也无从反省,果然已经不能指望你有进一步的成长了,真是遗憾,刚开始还以为你会是前途有望的孩子。好像是哥特人皇后塔摩拉的台词,不满足她可爱儿子们的情欲的话,那便是夺走他们给予你的恩赐。”
挂断电话的圣护继续背诵着《泰特斯·安德洛尼克斯》里的内容,语调平缓,没有情绪波动的抑扬顿挫,只是单纯的念读文字,“猎人已经准备出发,清晨的天空泛出鱼肚色的曙光,树林是绿沉沉的一片,以及森林那浓郁的绿色,在这里放开猎犬,让它们吠叫起来,这里在沉寂的深宵,有一千个妖魔、一千条咝咝作声的蛇、一万只臃肿的□□、一万只刺猬,同时发出惊人的、杂乱的叫声。母亲,她的流泪便是您的光荣,但愿她的泪点滴在您的心上,就像雨点打在无情的顽石上一样。现在你的舌头要是还会讲话,你去告诉人家谁奸污你的身体、割去你的舌头吧。她的一生像野兽一样不知怜悯,所以她不应该得到我们的怜悯。”
她的一生像野兽一样不知怜悯,所以她不应该得到我们的怜悯。
露草刚开始很不解,但很快明白了。
他问:
从受到羞辱的生命中解放出来,你觉得拉□□亚幸福吗?
她回答:
父亲认为女儿不应再以这个姿态苟延残喘徒增悲伤。
原来,裂痕从一开始就存在。
崔求成看了眼圣护,“这样好吗?你不是对那小姑娘挺中意的吗?”
“啊,可以的话,我希望她能够看到更深层的意义,但似乎到此为止了,而且我已经找到更有趣的玩具,希望你帮我去收集一下情报,公安局白天来过学校,那个人似乎是执行官,叫做狡啮。”
“你这可是又看上了奇怪的家伙啊。”
“我对他敏锐的洞察力和理解力很感兴趣,一定能让我享受一阵子不是吗?”
他们毫不顾忌的当着露草的面说着犯罪预告之类的东西,这让他感觉压力很大,难道自己不知不觉成为他们的同伙了?
露草长叹口气,按了按胀的发痛的太阳穴,“那么,王陵璃华子现在在哪里?”
“大概正在被猎人追赶吧。”
露草对某人委员的说法投以白眼,“反正那猎人也是受你指使的吧?”
“你好像很在意她。”
“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在哪里?算了,我还是自己找吧。”
露草将感知范围扩大到极限,顺利发现王陵璃华子所在。
待他赶到那里时王陵的右脚被猎物夹的尖齿牢牢夹住,鲜血淋漓的伤口让他皱了皱眉,“本来我不想多管闲事,不过你似乎成为了圣护的弃子,说实话我不喜欢圣护这样的做法。”
即使面对死亡,王陵璃华子仍然没有在面上表现出多大的恐惧更没有求饶,凄美的挤出一抹微笑,“你也一样……什么时候槙岛老师对你感到失望,没兴趣了……你就会被抛弃。”
露草很肯定的回答,“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我不是他的玩具,也不会做他的玩具,虽然他是罪犯者这点的确让我吃了一惊。”
陌生的灵压正往这边靠近,露草加快说话节奏,直奔主题,“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是在这里死去,第二,我会消除你的记忆抹杀王陵璃华子这个存在然后把你交给公安局,任凭他们有再高明的科技手段也探查不出任何关于标本事件的线索,你不会被判死刑,顶多被当成潜在犯进行隔离,那么,你的答案呢?”
这两个选择摆在眼前,傻瓜都会选择“生”而非“死”,偏这王陵执拗的不肯点头,看着她脸上的笑靥如花,露草有种自己是逼迫良民的反派的错觉。
深海般的眸子晕开一层浅浅的红,露草叹息般从喉咙发出几个字:
“是这样,真是遗憾……”
王陵璃华子犯下的标本事件被公安局的执行官狡噛慎也所破,据他所说,三年前的犯人藤间幸三郎喜欢在杀人方式或者对尸体的处理方式上表达出某种黑色幽默,四名被害者尸体的发现地方分别是彩灯全息投影的背面、高级料理店、动物园、明星演唱会的舞台正上方。
但是,这次的事件连续两次都选在公园,背景的设定很平凡,用了如此麻烦的杀人手法,想表达的主题却不突出,也没有感觉到扭曲的幽默,看上去只是单纯的美丽而邪恶的艺术品,与藤间幸三郎比起来缺乏致命性的东西:原创性。
至于协助王陵璃华子的圣护发现其本质不过是一个渴望向社会宣泄的为父报仇者,艺术原动性的理念幼稚而残忍,便将其作为弃子置于地下秘密狩猎场中。
标本事件已过去一月,在学校和公安局发生冲突的露草不能再待在樱霜学院,就和辞去美术教师一职的圣护一同回到了家。
在那之后,圣护在一段时间内同除了大脑和神经系统以外全部使用人造器官的全身义体化的泉宫寺丰久经常联系走动,虽然没多久就听说那人被公安局的人杀掉了。
露草仍然没有对圣护的所作所为表达任何看法,直到整个城市陆续出现头戴神秘头盔的犯罪者……
他感到自己的死神职能遭到了挑衅,怒冲冲地跑去质问圣护,对方没有正面回答,反过来问道,“既然不喜欢看见有人被杀,为什么要到现在才来问我这个问题?为什么对之前的犯罪不闻不问呢?”
“不说不代表我不在意,相反,正因为把你当成朋友,所以才什么都不说。”
有些话该说,有些事却不能捅破那张薄薄的纸,即使双方心知肚明。
如果露草强行破坏圣护的计划,恐怕不能再也不能以朋友的身份像以前那样相处下去,而会和王陵璃华子临死时说的那样,成为圣护的玩具,一旦觉得无趣就会被丢弃。
“你的见解很独特,原来这就是你的真心话吗?”圣护优雅的用刀叉切着牛排,整个人散发出别样的贵族气派,而餐桌的对面,还未解下围裙的人干杵着看他吃自己刚做好的东西,顿时有些后悔,实在不应该在烧菜的时候想那些有的没的,现在好了,只能眼巴巴看别人吃,质问方如果大大咧咧坐下来啃牛排会不会太没有威慑力了?
露草强忍住坐下来一起吃的冲动,“啪”的一声故意把手中的锅铲用力拍到桌上以彰显自己的态度强硬,“我的想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你太过分了圣护!”
“过分?这个词从何说起?”圣护将切成小块的牛排送入口中,仔细咀嚼着。
在露草看来他的细嚼慢咽完全是对自己的挑衅啊挑衅,咬牙切齿地从唇齿间吐出一句话。
“那些头盔是从你这里流出去的吧?人和人之间产生不信任感,到处发生着暴动,已经有不少无辜的人被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