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光》缘木风泠

42、第 42 章

　　一顿饭吃得气氛挺奇怪的，洛锦歌要开车不能喝酒，李宇飞和洛锦歌不熟，没和他在一张桌上吃过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和顾小庭你一杯我一杯地喝闷酒。反倒是梁晓静，拉着洛锦歌聊东聊西，吃到最后，俩人快跟好闺蜜一样亲近了。
　　从李宇飞家出来时间还早，顾小庭和洛锦歌买了两张电影票去看。可能因为是周末，又加上他俩一不小心买的是最近热映的电影，来看的人挺多，大部分位置都坐满了。
　　洛锦歌非常郁闷，本来想趁电影院里昏暗对顾小庭做些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现在可好了，两个人只能手牵手装纯洁的小情侣。
　　电影是一部战时爱情片，但要表达的主要是战争的残酷和军人舍身取义的大无畏精神，爱情只是为了推动故事情节烘托男主人公的形象而设定的。
　　洛锦歌的心思不在电影上，一会儿发呆，一会儿扫两眼电影，也不知道演的究竟是什么。顾小庭虽然眼睛盯着屏幕，但其实大脑也在放空，他在想一会儿他会和洛锦歌做些什么，总不能特别纯情地吃个饭然后各回各家吧。
　　最后电影的高潮让很多人落了泪，结束时不少人起身用掌声表达了他们心底的触动。顾小庭和洛锦歌一脸茫然地看着起身离座脸上还犹带泪痕的观众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出了电影院，天已经快黑了。顾小庭觉得自己应该表达一下自己对电影的看法，就说：“演得真好，我都快被感动了。”
　　这话洛锦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但要跟顾小庭说自己没看电影似乎又不太好，于是非常模糊地应道：“啊，我也觉得。”
　　两个自觉讨论完电影的人手牵手找吃饭的地方。一路上有不少路人用探究的目光打量他俩，直到有人拿起手机想拍照，顾小庭才终于有了点偶像自觉，想起戴口罩了。
　　顾小庭原来都把口罩随手塞进兜里，这次他手伸进去摸了半天也没摸到，有点着急起来。
　　洛锦歌看了眼要拍照的那个路人，夺过他的手机直接把照片删了，然后不顾路人气愤得要杀死他的目光，一把拉过顾小庭，让他的脸埋在自己胸前。
　　顾小庭有点想笑，洛锦歌这个举动霸道得跟小狗护食一样，无端地让他觉得很可爱。
　　想步行找吃饭的地方不太容易实现了，洛锦歌又带着顾小庭回到了车里。
　　“我们吃点什么啊？”顾小庭翻着手机，很久没回这个地方，原来他知道的那些店都不在了，他也不知道该领着洛锦歌去哪吃。
　　顾小庭等了好久没等到洛锦歌回答，忍不住抬头看他，一不小心就撞进了一双黑沉沉的幽潭里。顾小庭愣了愣，还没反应，就被洛锦歌捞过去圈在了怀里。
　　“你跟我回家吧宝宝，”洛锦歌说，“我做给你吃。”
　　洛锦歌这句话暗示意味太明显了，顾小庭心尖颤了颤，还是听从了心底的声音，轻轻地“嗯”了一声。
　　洛锦歌笑着在顾小庭脖颈里蹭了蹭，才又重新在驾驶座上坐好发动了车子。
　　经过一个便利店时，洛锦歌下车给顾小庭买了一只口罩。
　　顾小庭不明所以：“买这个干嘛，不下去走路就不用戴。”
　　“一会儿带你去超市买点菜，”洛锦歌说，“家里的食材可能不够。”
　　顾小庭转过脸去，揉了揉脸颊，怕自己笑得太明显，他心里高兴，他还从来没和洛锦歌一起出来买过菜呢。直到走进超市，顾小庭还沉浸在一种不真实的幸福感里。
　　洛锦歌推了个小车过来，顾小庭就戴着口罩亦步亦趋地跟在他旁边。超市里放着非常轻快的歌曲，来购物的人很多，但所有人讲话都轻声细语的，并不显得喧嚣。
　　顾小庭自己很少出来买饭，他在吃的方面一向非常随便，如果于斌不管他，他能一个月面条面条地吃。
　　洛锦歌走到蔬菜区，拿起一个西红柿问他：“做个西红柿炖牛腩，吃吗？”
　　顾小庭戴着口罩笑，其实不怎么能看不出来，但他眼睛弯弯的，亮晶晶地看着洛锦歌时，洛锦歌就能感觉到顾小庭是真的开心。
　　“我想吃生的西红柿。”顾小庭说。
　　洛锦歌拿了个袋子挑：“你要真想吃，回去给你拌一个，别吃那么多，凉。”
　　直到这一刻，顾小庭才有种踏在实地上的感觉，他和洛锦歌真的是在平平凡凡地过日子。顾小庭的心一下酸了，他特别想哭，但地点和时机都不对，就只好忍着。
　　顾小庭不说话了，他怕一开口眼泪就会掉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一到洛锦歌面前，一点小事情都能让他噼里啪啦地掉眼泪，太不男人了。
　　洛锦歌挑菜，顾小庭就在一边多愁善感。洛锦歌每拿起一样菜都会问顾小庭的意见，顾小庭没什么意见，全程说好。问到最后，洛锦歌也发现了，后来就不问了，按自己的想法买完了食材。
　　顾小庭和洛锦歌从超市拎了两大包东西出来，惹得路人频频看向他俩。
　　顾小庭都不知道洛锦歌买了啥，掂着是挺沉的。
　　好不容易把东西放到后座，顾小庭坐回车里都有点喘了：“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啊，想做个满汉全席吗？”
　　洛锦歌笑起来：“看你想吃什么了，想吃什么做什么。”
　　“哎呦，宝贝，”顾小庭笑道，“我怎么觉得你这话很膨胀啊？什么都会做？”
　　“是啊，”洛锦歌发动了车子，也笑，“为了抓住我男人的胃。”
　　顾小庭被洛锦歌这句话噎得呛了一口，他们好像又回到了六年前，洛锦歌也是这样，随时随地都能开撩。
　　好一会儿，顾小庭才别扭地说：“那你可要努力了，你男人的胃很金贵的。”
　　车子平缓地跑在宽阔的马路上，两边的路灯不断向后退去，昏黄的灯光映亮了开车青年那张含着笑意的俊脸，洛锦歌的相貌其实变得并不多，只是比以前多了些成熟沉静的韵味，看上去更迷人了。
　　顾小庭看着洛锦歌，心里感叹，他男人真他妈帅啊！
　　六年后再回到洛家别墅，顾小庭本以为自己心里会很有感慨，但当他的脚踏在这片土地上时，顾小庭才发现，自己的心里其实毫无波澜。这里看上去似乎一点也没有变过，时光在这里似乎静止了，如果不是看到从别墅里走出来的迎接他们的张叔头发里已经夹杂了银丝，顾小庭会恍然觉得那分别的六年也许并不曾存在。
　　张叔依旧像以前一样亲切地叫他小庭少爷，似乎对洛锦歌为了他和家里闹翻的事并不知情，对他的突然出现也毫不吃惊。
　　顾小庭和洛锦歌进去后，张叔端了茶过来，不过一会儿他又像顾小庭每次来一样主动请辞离开了。
　　洛锦歌拿了食材到厨房去了，进去之前还给顾小庭扒拉出来许多零食放到桌子上，让他先看着电视自娱自乐。
　　顾小庭吃了一会儿，总觉得自己被什么目光审视着，扭头看时，又发现什么都没有。
　　顾小庭感到有点毛骨悚然，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朝目光来源的方向走过去。眼前突然蹿过一道白影，本来应该很迅捷地一闪而过，但白影却因为体重原因闪到一半滚到了地上，疼得“喵”地惨叫了一声。
　　那是只挺胖的白猫，个头也大，好费了一番力气才从地上挣扎起来。大白胖猫睁着双水蓝色的眼睛面无表情地盯着顾小庭，严肃得看上去像个中年大叔……啊，不，中年大妈。
　　一人一猫对视半晌，顾小庭已经回忆起此猫姓甚名谁了，但大白胖猫应该没有回忆起，依旧很戒备地盯着顾小庭。
　　“米索，”顾小庭叫着大白胖猫的名字，“过来。”
　　也许是顾小庭态度太温柔，大白胖猫看出他没有恶意，表情放松了一些，但仍旧是爱搭不理的散漫模样。
　　顾小庭伸手想摸摸它，大白胖猫翻了个身没让他摸到，然后起身躲进了一个房间。
　　顾小庭失望地叹了口气，起身去厨房看洛锦歌的情况。
　　洛锦歌正在案板上熟练地切菜，看顾小庭进来，拿了半根黄瓜给他：“想吃吗？”
　　顾小庭接过来，“咔嚓咔嚓”啃得非常欢快。
　　“你现在把我喂饱了，一会儿我就吃不下了。”顾小庭一边吃一边还不忘无奈地叹着气抱怨。
　　洛锦歌看了他一眼，带着笑的，勾得顾小庭一颗躁动的心愈发蠢蠢欲动。
　　顾小庭几口把黄瓜吃完了，走到洛锦歌身后抱住了他的腰。洛锦歌切菜的动作顿了一下，低头笑了一会儿，才又继续切菜。
　　顾小庭不知道洛锦歌要做什么菜，但他看着洛锦歌这么忙碌，就想着一会儿无论吃到什么都要把这顿饭列为一生中吃过的最好吃的饭。
　　到炒菜的时候，洛锦歌才把顾小庭赶了出去：“油烟大，闻了不好，乖。”
　　顾小庭不太想出去，又搂着洛锦歌腻腻歪歪了一会儿，才被洛锦歌狠下心推到了客厅。
　　洛锦歌亲了亲顾小庭，叮嘱他道：“自己先玩一会儿，马上就好了。”
　　洛锦歌都这么说了，顾小庭也不好硬缠着他不放了，自己打开电视搜了个综艺看着乐起来。看着看着，忽然想起还没跟顾悦报备一声，就拿起电话到窗边给顾悦打了个电话。
　　顾悦听到顾小庭说不回来了，也没多问，她大概猜到了一些，但她想听顾小庭亲口跟她说。无论如何，她是再不会干涉顾小庭的感情了。
　　洛锦歌果然做了一大桌菜摆了上来，而且色香味俱全，顾小庭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也给吞了。
　　“宝贝，老实交代，你做饭怎么这么好吃啊？”顾小庭压着洛锦歌倒在沙发上，“有没有给别人做过？说！”
　　洛锦歌搂着顾小庭的腰笑得厉害：“没有，就我爸妈尝过，你要吃他们的醋吗？”
　　顾小庭挑起洛锦歌的下巴笑了笑：“老丈人和丈母娘的醋就不吃了，你给我吃吃就行。”
　　洛锦歌笑了笑，一个翻身和顾小庭对调了个位置，在顾小庭反应过之前堵住了他的唇，那曾在无数个梦中想念过的味道扑面而来时，洛锦歌险些落下泪来。
　　再没有人能将他和顾小庭分开，除非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