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光》缘木风泠

41、第 41 章

　　那天晚上，洛锦歌并没有对顾小庭做什么，只是存了他的号码，然后开车把顾小庭送回了家。
　　顾小庭下车的时候洛锦歌突然拉住了他的手：“以后那种乌七八糟的地方不要去，今天你还好是遇到了我，那群人都不是善茬，要真看上你了，强来都做得出来。”
　　“我只是走错路了。”顾小庭任洛锦歌拉着，站着没动。
　　“宝宝，别让我担心你。”洛锦歌说。
　　顾小庭沉默了会儿，突然钻进车里，压着洛锦歌亲了一下。
　　“别害怕，”顾小庭把额头抵在洛锦歌脑门上，“不会了。”
　　洛锦歌愣住了，抓着顾小庭的手不自觉地放松了。好久，顾小庭下了车，朝洛锦歌摆了摆手，然后一步步朝楼道走去，昏黄的路灯只映出一个模糊的影子，很快又消失不见。
　　洛锦歌握紧了拳头，费了好大劲儿才控制住自己没有追上去。再次见到顾小庭，那些在日积月累的想念中迸发出来的变态疯狂的占有欲让洛锦歌自己都感到害怕。
　　会吓到顾小庭的，会吓跑他的。洛锦歌在心里一遍一遍地说服着自己，那可怕而强烈的想摧毁一切的情感才渐渐地归于平静。
　　顾小庭刚出楼梯口，就看到李宇飞嘴里叼着根烟蹲在他家门口。
　　李宇飞看到顾小庭，掐了烟从地上站起来：“上个厕所一去不回，手机也没带，想吓死我啊。”
　　“对不起，”顾小庭说，“我忘记门牌号了，进错了包间。”
　　“你去哪了，怎么回来的？”李宇飞说着拿出顾小庭的手机递给了他，“有人给你打电话了，我没帮你接。”
　　顾小庭应了一声，没看一眼就把手机塞进了兜里，和李宇飞一起靠在了墙上：“飞鱼，借我根烟。”
　　“你这都多久没抽烟了，”李宇飞拿出烟还没递给顾小庭又收了回去，“不给，会伤嗓子的，你不想唱歌了？”
　　顾小庭偏过头看着李宇飞，语气很平静：“洛锦歌回来了，你不是问我怎么回来的吗？他送我回来的。”
　　李宇飞拿着烟盒的手顿了顿，才慢慢地从里面挑出两根烟，一根递给顾小庭，一根别在自己耳朵上。
　　“尝尝烟味得了，别真抽。”李宇飞说。
　　顾小庭把烟含在嘴里，没点，真的只是尝尝烟味。
　　李宇飞叹了口气：“你们俩这要怎么整啊，你等了洛锦歌六年，他呢？他现在什么情况？”
　　“他也没有找别人。”顾小庭抬头看着楼道的应急灯说。
　　李宇飞沉默了一会儿，说：“行吧，你们要想再续前缘，我是支持的。”
　　顾小庭看着李宇飞笑了笑：“谢谢！”
　　李宇飞拍了拍顾小庭的肩膀，欲言又止：“当年……”
　　“我都知道，”顾小庭打断了他，“邵文清都告诉我了。”
　　“虽然现在说这个晚了，但是我还是想说，”李宇飞叹了口气，“对不起，小庭。”
　　顾小庭没说话。
　　李宇飞笑了笑：“我走了，明天别忘了来我家吃饭。”
　　等李宇飞走了有好几分钟，顾小庭才开了门进屋。客厅的灯亮着，整个屋子都静悄悄的。
　　顾小庭唱歌挣了钱之后就从房东那里买下了这套房子，这么多年住下来，已经很有感情了。
　　顾小庭关了客厅的灯，摸黑回了自己的房间。四周幽静而安谧，让顾小庭感到一阵放松和安心。
　　手机亮了一下，是洛锦歌发来的消息，他还在用以前的那个手机号。
　　“宝宝，我们重新开始。”
　　洛锦歌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而是在通知他。
　　顾小庭盯着这一行字看了很久，最后深深地吸了口气，回复了一个字。
　　“好。”
　　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深渊荆棘，顾小庭都决定要跳了，即使落地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顾小庭犹豫了会儿，给洛锦歌发：明天去李宇飞家喝酒，你一起来吗？
　　洛锦歌回了个好。
　　聊得很尴尬，他们之间真的变了，以前无论顾小庭和洛锦歌说些什么，都不会陷入这种没话说的境地。
　　洛锦歌看到自己发的那个“好”字恨不能砍了自己的手指，他以前绝不会干巴巴地只发一个好字，这些年跟人谈生意谈习惯了，语气总是不由自主地会变得很正式。
　　洛锦歌盯着屏幕，顾小庭那边迟迟没回。洛锦歌想等顾小庭回，但他等得实在焦心，就在他快要放弃坚持打算主动给顾小庭发信息时，顾小庭的消息突然来了。
　　宝贝，早点睡吧，明天见，晚安。
　　洛锦歌满腔热情被浇了个透心凉，他不想睡，他就想和顾小庭聊，可是顾小庭不想和他聊，顾小庭想睡。
　　洛锦歌小脾气上来了，给顾小庭回：我不想睡。
　　顾小庭看到洛锦歌这条消息时，笑着在床上滚了两圈。到这一刻，他才找回了一些少年时和洛锦歌相恋的感觉。
　　顾小庭拨了个电话给洛锦歌。
　　洛锦歌发完那条小孩子气的消息后一直很懊恼，拿着手机想撤回，但想着顾小庭肯定看到了，他这时候撤回才叫做贼心虚，郁闷得不行。
　　顾小庭电话过来的时候，洛锦歌差点一个不稳把手机摔到地上，他们已经整整六年没通过电话了，好像上次通话是在上辈子那么远。洛锦歌鼻子很酸，他已经很久没有表现出过这么脆弱的情绪了。
　　洛锦歌好容易整理好情绪，接通了顾小庭的电话。
　　“你说你睡不着，我来陪你聊天。”顾小庭说。
　　“聊什么？”洛锦歌问。
　　“你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顾小庭哄着他说。
　　洛锦歌感觉到顾小庭语气里对他的纵容和宠溺，心里后知后觉地生出了丝丝的甜意。
　　那天他们说了很多，顾小庭说了他这六年的生活，打工，当酒吧经理，阴差阳错被选中当了歌星，他遇到的人，还有一些他觉得很有趣的事情。
　　洛锦歌就讲他的求学经历，创办公司的过程，做出的第一笔大生意，他的老师，他遇到的贵人，什么都讲。
　　六年的隔阂好像突然间消失了，他们又开始像六年前一样无话不谈。
　　一直到手机快没电了，两个人才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
　　顾小庭重新躺到床上时，心境却是完完全全地不一样了。
　　洛锦歌真的回来了，他没有在做梦。
　　第二天醒来时，顾小庭想起昨天的事情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第一时间拿过手机确认，在看到他和洛锦歌将近三个小时的通话记录后，他才傻傻地笑了起来，他不是在做梦。
　　顾小庭飞快地起床收拾自己，吃早饭时，顾悦惊讶地看着顾小庭帅出天际的装扮，心念动了一下：“小庭，你是不是要谈恋爱了？”
　　顾悦已经不上班了，每天无事可干，闲了就琢磨给儿子找个伴，顾小庭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不可能逃过她的法眼。
　　“算是吧。”顾小庭笑得开心。
　　顾悦对顾小庭另一半已经没有任何要求了，只要是个活的，顾小庭开心，她都不会有什么意见。
　　“现在都快十二月了，别穿这么薄，一会儿围个围巾再出去。”顾悦叮嘱道。
　　顾小庭“嗯”了一声，吃完饭后飞速地下楼，他得去给洛锦歌买束花才行。
　　所以说顾小庭虽然被洛锦歌强行掰弯，但思想上还是非常直男，他的意识里，对男朋友表达爱意，就是送花和巧克力。
　　顾小庭买了花刚到楼下就看到洛锦歌的车在他家楼前缓缓停下。
　　顾小庭匆忙躲过去，对着地上一个水滩快速地整理了自己的仪容，他平时出门都习惯戴口罩，今天为了帅居然也没戴。
　　洛锦歌下了车，顾小庭手背在身后装作刚刚下楼的模样朝洛锦歌跑过来。
　　洛锦歌一见到顾小庭就笑，刚想伸开手臂给顾小庭一个早安拥抱，就被一束玫瑰花怼到了脸上。
　　顾小庭热情洋溢地说：“宝贝，早上好！”
　　洛锦歌无奈地接过花，在顾小庭侧脸上亲了一下，推着顾小庭坐上了车。
　　花被放在了后座，洛锦歌从兜里拿出一串钥匙给顾小庭：“我在京城买了一套房子，这是钥匙。”
　　顾小庭大部分的工作重心都在京城，洛锦歌此举不言而喻。比起顾小庭送玫瑰花的段数，洛锦歌追人的手段不知高明了多少倍。
　　顾小庭盯着洛锦歌不说话，也不接钥匙。
　　洛锦歌试探地把钥匙放到顾小庭的手心，顾小庭笑了一下，趁洛锦歌不备连手带钥匙都抓到了手里。
　　“给我钥匙干什么？让我去偷你家吗？”顾小庭凑近洛锦歌小声地说。
　　“不是我家，”洛锦歌的呼吸急促了一些，“是我们家。”
　　顾小庭听到自己想听到的答案了，满意地在洛锦歌脸上啄了两下，退到副驾驶座上坐好，低着头看手中的钥匙，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我知道了。”
　　车里的气氛太暧昧了，洛锦歌把车内音响打开，放了首轻音乐。
　　“我不知道去李宇飞家的路。”洛锦歌说。
　　“我指给你，”顾小庭笑着说，“不会让你迷路的。”
　　在顾小庭的指挥下，洛锦歌和顾小庭开到了一个小区。
　　“不买点东西上去吗？”洛锦歌看了看四周想找一个商店。
　　“不用了，”顾小庭拉着洛锦歌下车，“他家楼下有个水果摊，一会儿咱们掂两袋水果上去就行。”
　　顾小庭带着洛锦歌走了没多久就到了一个单元楼，路边果然有个中年汉子在卖水果。
　　顾小庭随便称了几斤，就拉着洛锦歌上楼了。
　　李宇飞结婚的时候，顾小庭在外开演唱会，没来得及赶回来，只是包了一个很大的红包托人给李宇飞送去了。
　　按响门铃后，很快有人过来开了门，是梁晓静。
　　梁晓静没见过洛锦歌，看顾小庭和一个陌生男人手牵手站在门口，虽然心里好奇，但也没有问出来，礼貌地把两人引了进去。
　　李宇飞听到动静端着个碗从厨房走了出来：“正煲汤呢，一会儿就可以开饭了。”话说着抬头就看到了洛锦歌，声音突然就变了：“洛锦歌！操！”
　　顾小庭笑着抱住洛锦歌的胳膊：“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惊喜个头！妥妥的惊吓好吗？
　　洛锦歌客气地朝李宇飞伸出手：“好久不见。”
　　李宇飞的脸色跟吃了个苍蝇似的难看：“我手上都是油，就不和你握了，你们先坐，一会儿就好了。”
　　梁晓静站在一边很快明白了顾小庭带来的人是谁，她没见过洛锦歌，但对洛锦歌这个名字却是非常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