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光》缘木风泠

4、第 4 章

　　洛锦歌又坐了一会儿才走，顾小庭回到包间时，一群人已经吃好了，三三两两倒在一起，醉得不省人事。
　　李宇飞见顾小庭进来，皱着眉道：“怎么去那么久？你再不回来我就要给你打电话了。”
　　顾小庭瘫在椅子上，心情非常糟糕。
　　李宇飞瞬间感知到了，他推了推顾小庭：“怎么了这是？谁惹你了？”
　　顾小庭揉着太阳穴说：“别提了飞鱼，我刚遇上了个神经病。”
　　李宇飞沉默了会儿，试探地问：“那条毛毛虫？”
　　顾小庭先是沉默，一会儿又在脑海里把洛锦歌想成毛毛虫的样子，那场面太美好，顾小庭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对，就是那条毛毛虫。”
　　李宇飞复杂地看了顾小庭一眼，彻底放弃了这个话题，他还是少提为好，这个不知道从哪来的毛毛虫已经快危及到他在顾小庭心里的地位了。
　　顾小庭和李宇飞把喝醉的人都送回了家，送梁晓静时为了防止别人说闲话，顾小庭还特意叫来了李宇飞的妹妹帮忙，说起这兄妹俩的名字还挺有趣的，哥哥叫李宇飞，妹妹叫李雨霏，音同字不同。
　　李雨霏和她哥不一样，她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好女孩，现在读初三，人长得漂亮，学习也好，是万千男生心目中真正的女神。不过就是眼神不太好，喜欢顾小庭，因为这事，天天在家被他哥训斥。
　　李雨霏很久没见到顾小庭了，没办法，她哥盯得紧，像今天这样的机会更是错过都不会再有了，所以接到顾小庭电话的时候李雨霏果断放弃了还没写完的作业，去投奔顾小庭了。
　　送完梁晓静，李雨霏还不舍得走，拉着顾小庭说要去买礼物，让陪着看看。顾小庭一直把李雨霏当半个妹妹看，拒绝不了，去了。最后的三人行非常有趣，李雨霏兴致勃勃地挑这挑那，顾小庭无聊得哈欠连天，而李宇飞则全程臭着脸。
　　逛完街已经晚上九点了，顾小庭和李家兄妹告别后坐了公交回家。
　　顾悦很早就下班回来了，正坐在沙发上看一出家庭喜剧，看到儿子这么早回来，高兴得不得了，忙前忙后地去做宵夜了。顾小庭翻了会儿电视，最后停在了播着熊出没的卫视上，光头强正和熊大熊二斗智斗勇，虽然剧情很傻，但顾小庭还挺喜欢看的。
　　顾悦用半个小时做好了三菜一汤给儿子端了过来，看他在看动画片忍不住笑了：“这么大了还看这个。”
　　顾小庭接过顾悦递给他的筷子：“这说明你儿子有童心。”
　　顾悦宠溺地摇了摇头，陪顾小庭边看电视边又吃了点宵夜。饭后顾小庭主动把碗洗了，又陪着自己妈妈说了会儿话才回房间睡了。
　　顾小庭两天没去学校，再过去时，他发现全校大半的人都在盯着他看。顾小庭被看得莫名其妙，恼羞成怒地朝看他的人扬了扬拳头：“再看揍你信不信。”
　　看他的人吓了一跳，纷纷低下头走路，但还是忍不住偷偷瞟向顾小庭。
　　“操啊。”顾小庭被看得一头雾水，心里的无名火腾地就升起来了，“看屁啊。”
　　偷看顾小庭的人见顾小庭是真的要发飙，这才收敛了神色，眼观鼻鼻观心地走过去了。
　　进到班里时，全班同学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的身上，就连平时对他百般嫌弃的班老头都反常地喜气洋洋的，看到顾小庭进来居然非常和蔼地说：“呦，小庭来了，快回去坐吧，一会儿该上课了。”
　　顾小庭想了想又退出了教室，抬眼看向门牌，二年四班，没错啊，今天连班老头都吃错药了吗？
　　班老头看顾小庭不配合，伪装的一腔善意立刻消失殆尽，气哼哼地说：“顾小庭，还不进来，堵门口当门神呢？”
　　班老头这样说话就让顾小庭心里舒服多了，他进了教室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看到自己座位旁边低头做题都男生之后，顾小庭声音都变了：“洛！锦！歌！”
　　班老头朝顾小庭砸了个粉笔头：“喊啥呢，知道你激动，但你表现得平常点行不？丢死人了。”
　　顾小庭就操了，你还嫌我丢人，他妈的这么大一惊吓摆在老子面前，老子镇定得了吗？
　　洛锦歌正思考一道数学题呢，被顾小庭这一嗓子直接吓得脑子死机了，他抬头茫然地看向顾小庭：“啊？”
　　全班同学的目光都放在了他们这，班老头虎视眈眈地瞪着顾小庭，生怕他一怒之下把课堂搅个天翻地覆。
　　虽然顾小庭挺喜欢出风头，但被这么多不太友好的目光注视压力还是很大的。最后顾小庭“哼”了一声，在自己位置上坐下了。
　　班里气氛陡然一松，除了几个对顾小庭和洛锦歌特别好奇的，其他人都各干各事了。
　　洛锦歌还在为没解出的那道题烦恼，万事在他心里就都没这道题重要了。当然，包括顾小庭。
　　顾小庭对洛锦歌无视他这种行为表示非常不爽，他从洛锦歌手下抽走了正做着的那张卷子，一把压在了自己的胳膊肘下。
　　洛锦歌皱了皱眉，侧头看顾小庭：“卷子。”
　　“不给，”顾小庭道，“你得先告诉我这世界他妈的发生了啥，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洛锦歌眨了眨眼睛，像是在权衡：“你先让我做完这道题，不然我没办法专心干一件事情。”
　　顾小庭冷笑：“我觉得这种事情你完全可以一心二用。”
　　班老头又朝顾小庭扔过来一支粉笔头：“顾小庭，注意你很久了，咱们班好不容易来了个好苗子，你要敢给我带坏了，我饶不了你。”
　　顾小庭心情就复杂了，怎么洛锦歌一来，班老头脾气大了这么多，以前他可从来没朝他砸过粉笔头。
　　洛锦歌一眼就看出顾小庭的想法，很热心地为他解惑：“因为我比你更不好惹。”
　　也是，得罪顾小庭顶多挨顿打，得罪洛锦歌可能连工作都要丢了。
　　顾小庭顿时生了点仇富心理，阴暗地说：“有钱了不起吗？”但心里又一想，有钱确实挺了不起的，便立刻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洛锦歌抿紧了唇，没接话。
　　顾小庭也不想再说了，他转回正题：“算了，说那个干啥，洛锦歌，你先跟我说说你怎么会在这的？”
　　洛锦歌偏头看了顾小庭一眼，又把目光转向书桌上的一排书上：“没什么，就是跟校长说了声想换班级就换到这来了。”
　　顾小庭觉得不可思议：“这种事学校领导是怎么同意的？经过你父母同意了吗？从特快班换到普通班，你怎么这么有想法啊，少年？”
　　洛锦歌默默地盯着书架，都要看出一朵花来了：“我想做的事，从来没有人敢拦我。”
　　顾小庭瞪了眼前的中二少年半天，最后朝他竖了竖拇指：“你牛逼。”
　　这三个字不知道触动了洛锦歌哪个开关，他笑起来：“我就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你不会赶我走。”
　　顾小庭挺无奈的：“我赶你走你走吗？”
　　“走。”洛锦歌说，“只要是你说的，我就走。”
　　洛锦歌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太认真，顾小庭有点不忍心打击他的一腔热情，这人想跟他做朋友呢，特意从特快班换过来陪他呢，为了和他做朋友都赌上自己的前途了呢，想到这顾小庭就又心软了：“你想坐就坐吧，反正不出一个月你自己就该烦了，老子何必亲自撵你走呢。”
　　洛锦歌低头笑了起来，顾小庭完全忘了两天前信誓旦旦不要跟洛锦歌做朋友的那个人姓甚名谁。
　　第一节课上的是生物，虽然换了环境，但洛锦歌还是听得很认真。顾小庭趴在桌子上翻来覆去换了七八个睡姿，怎么都睡不着，只好眨着一只眼睛偷看洛锦歌记笔记。
　　洛锦歌的侧脸依旧很好看，那是一种很细腻的美，他长得白，睫毛又长，这样看起来还真挺像个姑娘。顾小庭乱七八糟地想，长得还不错，就是比我还差点。
　　顾小庭看得正专注，洛锦歌放大的脸就到了他面前：“你偷看我呢。”
　　顾小庭：“……奶奶的，你吓死我了。”
　　洛锦歌摸了摸自己的脸：“我长得有那么吓人吗？”
　　顾小庭不理他，脸转了个方向继续睡，他刚刚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看洛锦歌记笔记。
　　好不容易到了下课，顾小庭迫不及待地起身要走。
　　“你去哪？”洛锦歌不让他过。
　　顾小庭无语了：“我尿急呢哥，先让一让。”
　　洛锦歌也起身：“我和你一起去。”
　　顾小庭不想和他一起去，他准备溜人呢，带上洛锦歌一会儿怎么跑啊。顾小庭和洛锦歌对视了半天，谁都不肯退一步，眼看着快上课了，顾小庭还是败下阵来：“好好好，您是祖宗，一起就一起呗。”
　　顾小庭和洛锦歌出了教室往厕所走去，一路上不知道接受了多少人的注目礼。
　　顾小庭和一群哥们混习惯了，总喜欢和走身边的人勾个肩搭个背什么的，所以不到一会儿功夫他的胳膊就习惯性地搭到了洛锦歌的肩膀上。洛锦歌没推开他，只是在看到顾小庭勾着他脖子的手时暗自地笑了笑。
　　两个人上完厕所出来离上课差不多还有一分钟，走到楼梯口时，趁洛锦歌不注意，顾小庭突然就撒丫子跑了，还边跑边摆手：“拜拜了您呐！”
　　洛锦歌看了眼教室的方向，犹豫了两秒，朝顾小庭的方向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