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光》缘木风泠

26、第 26 章

　　上课铃响了，化学老师进门敲了敲黑板：“试卷拿出来，前30分钟我讲，后面不懂的上来问。”
　　顾小庭打开那本没看完的课外书想继续看，洛锦歌把一张空白的化学试卷摊在了他面前：“你做一下看看，不会的我一会儿给你讲。”
　　顾小庭：“……宝贝，谁给你的自信把化学试卷拿到我跟前的，我现在就可以跟你说，我一道也不会做。”
　　“你做一下看看。”洛锦歌坚持道，“不会乱填也行。”
　　顾小庭看了洛锦歌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他实在不忍心看洛锦歌失望，只好拿起笔审起题来。
　　洛锦歌看顾小庭确实在认真答题，笑了笑，开始专心听化学老师讲试卷。
　　看了好一会儿，顾小庭再次确认自己确实对这张试卷束手无策，抓心挠肺也想不出来点什么，一焦虑一着急就忍不住咬起笔帽来。他小时候喜欢咬笔帽，不过这毛病已经改掉很多年了，现在被这么一刺激似乎又有死灰复燃的趋势。
　　作为一名合格的学渣，顾小庭做这张试卷做得痛苦至极，简直死去又活来，活来又死去。
　　化学老师停下讲题后，洛锦歌凑过来看顾小庭的做题进度。选择题都填完了，大题就写了几个小空。
　　顾小庭厌厌地看了他一眼，继续盯着试卷苦大仇深。
　　“我先给你看看。”洛锦歌说。
　　顾小庭就等这一句呢，当下把试卷扔给洛锦歌，仿佛多拿一秒手都要给烫掉了。
　　洛锦歌认真看了看顾小庭的答案，悲哀地发现顾小庭居然没在这件事上说谎，他是真的一点都不会。
　　选择题只对了四道，填空一个也没对，估计都是蒙着填的。
　　洛锦歌发愁地看着顾小庭，看得顾小庭都发起愁了。
　　“你别这样，”顾小庭说，“我以后好好学。”
　　洛锦歌笑了笑，但看得出并不是发自内心。顾小庭的心被轻轻刺了一下，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看他。
　　洛锦歌从书架里找出一本黑色的厚笔记本：“这是我高一的化学笔记，你先看看，明天我再把其他书和笔记拿来。”
　　顾小庭“嗯”了一声，拿过笔记看起来。洛锦歌记得很详细，每条知识点后都配有习题。顾小庭天资聪明，没参考课本居然也能看懂，他心里有补偿洛锦歌的意思，所以看得也非常认真，等到放学，已经看了差不多六页笔记。
　　“有不懂的地方吗？”洛锦歌收起书问道。
　　“没有，”顾小庭摇了摇头，一副神魂颠倒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茫然模样，“看得我头疼。”
　　洛锦歌笑起来，凑近他小声说：“我给你揉揉。”
　　“别，”顾小庭笑着躲开，“去吃饭吧，我饿了。”
　　顾小庭和洛锦歌打了饭到学校一处没有人的天台吃，因为洛锦歌表示太想和顾小庭单独相处了。
　　刚踏上天台，洛锦歌就把顾小庭按到墙上一通亲，直到顾小庭舌头麻了推了推他，洛锦歌才不舍地松开顾小庭。
　　“我想你，宝宝，”洛锦歌把头埋在顾小庭肩膀里，喃喃地说，“我想要你。”
　　顾小庭对洛锦歌这副急色的样子简直不忍直视，又好气又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脸说：“清醒点，做什么梦呢，未成年。”
　　“啊！”洛锦歌郁闷地低声叫了一声，在顾小庭脖子里蹭了蹭，“我三月生日，你五月生日，还要等五个月啊。”
　　顾小庭没脸听了，洛锦歌天天脑子里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吃饭吧，不要一会儿上课了还没吃完。”顾小庭在洛锦歌脸上亲了一口，哄着他往一处台阶上走。
　　天台上有很多散落的烟头和啤酒瓶，还有一些烧过的木棍柴火，看得出平时经常会有人来这个地方。不过人可能一般都是晚上过来，像顾小庭和洛锦歌这样中午过来的估计很少，至少现在，空旷的天台上就只有他们两人。
　　顾小庭不太讲究地直接在台阶上坐下了，洛锦歌却有些犹豫，最后也没坐，只是蹲在了顾小庭旁边。
　　“你那样一会儿脚就麻了，没带纸巾给你擦台阶，将就着坐吧。”顾小庭拍了台阶一下，本想向洛锦歌展示台阶没有多少灰，结果一下拍完手掌都变黑了。
　　顾小庭：“……”
　　怎么这么不给面子呢。
　　“我蹲着就行，一会儿就吃完了。”洛锦歌打开了两个饭盒，把其中一个肉多的给了顾小庭。
　　“要不，”顾小庭纠结地说，“要不你坐我腿上吧。”
　　“不用，我这样没事，就蹲个二十分钟。”洛锦歌说着往嘴里填了口饭，“快吃，一会儿凉了。”
　　“我手有点脏，我先去洗个手再回来吃。”顾小庭把盒饭递给洛锦歌，想让他拿一下。
　　洛锦歌没接，收了自己的盒饭放一边，说：“手给我。”
　　“干嘛？”顾小庭愣着没动。
　　“脏了的那只手。”洛锦歌不等顾小庭反应直接拉过那只拍过台阶的手，用校服的衣摆仔细地擦起来。
　　“哎，宝贝，”顾小庭吓了一跳，想拽回手，没拽动，“把你衣服弄脏了。”
　　“我衣服晚上就洗了，这里离厕所很远的，别跑了。”洛锦歌擦完在顾小庭手心吹了一口气，“好了，干净了。”
　　顾小庭收回手，刚才洛锦歌那口气吹得他有点轻飘飘的，一种抑制不住的欢喜渐渐在心里漫延开来。
　　“早晚有一天，我得死在你手里。”顾小庭说。
　　洛锦歌没听清，问了一句：“什么？”
　　“没什么，”顾小庭说，“吃饭吃饭。”
　　顾小庭和洛锦歌安静地吃饭。顾小庭不爱吃青菜，就把饭盒里为数不多的青菜叶子都拨到了一边。
　　洛锦歌眼角扫到顾小庭挑挑拣拣，夹了筷青菜举到他嘴边：“吃点菜，不要挑食。”
　　顾小庭不太想吃，但又不忍拂了洛锦歌的面子，毕竟是他男朋友夹的啊，那可是镀了一层金的……青菜。
　　顾小庭强迫自己从洛锦歌筷子上叼走那小团青菜，吃得食不知味。
　　“好吃吗？”洛锦歌殷切地问道，“不吃青菜怎么能行？”
　　这要怎么说呢？顾小庭从来没觉得青菜好吃过，但他男朋友的夹的毕竟不一样，顾小庭说不出不好吃的话，于是只能虚伪地口不对心地说：“嗯，好吃。”
　　洛锦歌笑起来，又夹了筷青菜到顾小庭嘴边：“好吃多吃点。”
　　顾小庭：“……”这么快打脸是不是不太好？
　　顾小庭堪堪维持住表面的微笑，内心疯狂咆哮，操！老子他妈的为啥说好吃？！！诚实点不好吗少年！
　　洛锦歌坚持举着筷子，一副顾小庭不吃就不收手的架势，顾小庭只好悲愤地咬过青菜，味同嚼蜡地吃完，立刻埋头在自己的盒饭里，生怕洛锦歌找到机会再喂他一口毒药……啊不……青菜……
　　饭好容易吃完了，洛锦歌收拾了他和顾小庭的饭盒，离上课还有五分钟，又忍不住抱着顾小庭亲了会儿。
　　“你这怎么天天跟色狼似的，随时随地都能发情？”顾小庭揉了揉被洛锦歌咬肿了嘴唇，悲愤道，“亲就亲，你还乱咬，一会儿我怎么上课？”
　　洛锦歌默默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口罩。
　　顾小庭：“……你这装备还挺齐全啊，还准备了啥啊？”
　　洛锦歌摇摇头：“其他的还没准备，现在用不上。”
　　这句话说得隐晦，顾小庭却瞬间秒懂，脸一下烧了起来：“我说你这个人……不要脸！”
　　“对着你没法要脸，”洛锦歌说，“我看到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不要脸的事。”
　　顾小庭看了洛锦歌半天，洛锦歌坦荡地任顾小庭打量，最后逼得顾小庭只能抓狂地“啊”了一声：“祖宗，服了你了，这话能别说出来吗？”
　　洛锦歌笑起来，用表情告诉顾小庭“不能”。
　　顾小庭深深地看了洛锦歌一眼，突然撒腿跑了：“上课了！”
　　洛锦歌没反应过来，愣了愣，上课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洛锦歌：“……”
　　从没迟到过的洛大学霸因为在天台和男朋友谈情说爱错过了上课铃声，在全班同学的注目礼中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连英语老师都意味深长地看了他半天。
　　顾小庭头埋在桌子上乐，洛锦歌偷偷抓住他的手心报复性地捏了捏，却让顾小庭笑得更欢了。
　　洛锦歌看着顾小庭傻乐，叹了口气，男朋友智商不足能怎么办呢，只能宠着。
　　下课有人来问洛锦歌一道物理题，听完洛锦歌讲解后收书的时候眼光瞥到洛锦歌左手上戴着的戒指，不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洛神，你还戴戒指啊，不过还挺好看的。”
　　洛锦歌下意识地看了眼顾小庭，原本在英语单词的海洋中遨游得快要被溺毙了的顾小庭突然回魂飞快地盖住了自己的左手，额头上甚至隐隐渗出了一层薄汗。
　　洛锦歌心情一下低落了，他和顾小庭的关系就这么见不得人吗，让顾小庭这么做贼心虚地隐瞒？
　　等问问题的人一走，顾小庭凑过来说：“昨晚都忘了弄我们的戒指了，两个人这样戴着太显眼了，会被发现的。”
　　洛锦歌有点上脾气，闷闷地说：“顾小庭，你是不是觉得我见不得人？”
　　“我没有，”顾小庭觉得洛锦歌问得莫名其妙，“只是现在我们算早恋，男女在一起都不行，更不用说男生和男生了，不想让人发现不是很正常吗？”
　　洛锦歌听着心里更委屈了，他和顾小庭在一起，一直都是他主动多些。顾小庭不喜欢男生，是他生生把顾小庭掰弯了的，他心里其实一直都很没安全感。顾小庭的隐瞒和躲闪让他这种不安日渐放大，他太担心某一天顾小庭会因为爱上一个女生离开他了，他接受不了，如果顾小庭离开他，他会死的。
　　洛锦歌情绪低落，不想说话。顾小庭觉得洛锦歌有点无理取闹，明明他说得没错，洛锦歌却还是在生他的气，他都不知道洛锦歌究竟在气什么。
　　两个刚刚还腻在一起的小情侣因为这件小事突然陷入了冷战。谁都不肯开口认输，只好这么僵持着。
　　挨到放学，两个人都没动。班里的人陆续走完了，只剩下顾小庭和洛锦歌沉默地坐在座位上。
　　“顾小庭，你爱我吗？”洛锦歌开口问了一句，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不安和颤抖。
　　这问题透露出满满的青春偶像剧的中二气息，但顾小庭没笑，他的心突然像被人抓紧了似的疼了起来，他想他在闹什么呢，他怎么能去伤害洛锦歌，他太不是个东西了。
　　“爱，”顾小庭说，“我爱你。”
　　洛锦歌听着差点哭出来，他把顾小庭捞到怀里拥着，轻轻地亲着他的耳垂：“宝宝，我们别再闹矛盾了，我的心快疼死了。”
　　顾小庭没说话，用亲吻回应着洛锦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