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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上元灯会连开三日,宁如许央求了谢恒临好久,谢恒临还是决定当晚便回宫去。

      他怕再次遇到江逾白,他怕下定了的决心再次动摇。

      他爱江逾白,爱到就算江逾白害死他,他也没办法下狠手,甚至连不爱他都做不到。

      还是离得远远的吧。谢恒临想。

      春闱在即,各地学子纷纷赶赴京城。上元节一过,京城大小官员便更加忙碌起来,连带皇帝也事务缠身。

      谢恒临日日照旧去崇文殿的读书。上一世冯太师去世时他才十岁,印象中只是个教过自己几年,留着山羊胡的古板老头子。也许是数年不见,也许是预知了冯太师时日不多,现在谢恒临格外喜爱也格外尊重这位老师,恨不能每日拉着他让再他多讲几个时辰,气得其他皇子叫苦不迭,贪玩想早些散学的宁如许更是跟他置气许久。

      春闱的日子越是临近,谢恒临越是心中不安。宫女都往皇后娘娘哪儿报了好几回,说太子殿下歇息不好,询问是否该用些安神香。

      他也想用安神香,只是母后那边总说他还小,怕对他身子不好。

      每晚都要梦到江逾白,那梦清晰到他数不清多少次难过得胸口疼到醒过来。

      还有几次,他梦到江逾白说爱他,目光真诚,吻也甜腻,抱他的力度是恰到好处的温柔,他差点就真的信了。

      没过多少时日,谢恒临便开始听到江逾白这个名字了。

      常言道“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熟读经传和注释容易,吟诗作赋却需要天赋。这江逾白小小年纪,竟然极有才华。不止如此,时务策也被阅卷的官员们大加赞赏。

      “这个江逾白,臣听闻他自幼被亲生父母所弃,是养父母捡去一手带大。不想家境贫寒,竟能有如此深的学问,可谓天纵英才,是我大汉的福气。”

      这日皇帝宴请群臣,问起春闱之事,监丞陈靖如实禀报完,不由多说了两句。

      谢恒临坐在父皇身边,身形顿了顿,抬头只见父皇红光满面,笑说看来今年朝堂之上,又要多几位能臣了。

      果然,殿试结束,张榜之日,状元郎江逾白之名轰动京城。

      “那状元郎生得俊俏,怎么如此命苦。听说殿试那日,他家中独臂的养母与卧病在床的养父一同殁了,也不知是突然因故离世还是怕拖累他自尽了。”

      宫女们窃窃私语着,随后同情转为调笑,互相打闹着说要是嫁与状元郎,岂不是不用受公婆为难了,全然不知谢恒临站在转角处,听了个一清二楚。

      怪不得从来没听江逾白说要回乡省亲……原来如此。

      谢恒临垂着头,懊恼自己不曾过问过这些,不知道江逾白有没有因此不高兴。

      养父母虽贫穷,却一手把他带大,终于他可以报答的时候,养父母却去世了……

      从小被亲生父母抛弃,现在连对他好的人也去世了,这么说来,江逾白二十一岁起,便开始独自一人孤零零一人活在这世上。

      后来,谢恒临开始觉得自己有点明白江逾白对权利的欲`望了。天命对他坏到了极点,也许他只是想抓住更多他觉得可以稍微使他强大一些的东西吧。

      从毫无根基,到丞相之位,除了他一路提拔,江逾白定然也花了不知道多少努力。

      皋月,冯太师偶感风寒,许是年纪太大,过了几日竟驾鹤西去。

      伏月,皇帝意欲任命尚在守孝的状元郎为新的太子太师。

      烈日炎炎,宫人撑着黄罗伞盖,谢恒临脚下走得飞快,到御书房时,恰巧江逾白也在。

      谢恒临一眼也不看他,跪下开口便是央求父王为自己换个太师。

      “父皇,状元虽才华出众,却无实干经验。父皇曾说,御史大夫祝大人早年在蜀南任职八品县丞,一路升迁至今,儿臣颇为敬仰,书经之外还想学些为国为民的真才实学,请父皇开恩,请江大人当儿臣的太师吧。”

      他这话说得任性,丝毫不给状元郎面子,做好了被父皇责怪的准备,没想到皇上看着自己十岁的儿子跪在地上,小身板挺得笔直,声音纯稚言之却有理,一派壮志凌云,大为惊讶,喜不自胜。

      一旁的江逾白也立马感叹太子殿下年少有志,是大汉的福气,又表明自己才疏学浅,确实不能胜任。

      皇帝把谢恒临从地上抱起来转了两圈,欣慰不已,连连称赞孩儿长大了,显然已经顾不得状元郎。

      江逾白识趣告退,谢恒临状似无意看着他往御书房外退去,两人相视的瞬间,只见江逾白目光中明显闪过一丝不甘。

      过了几日,祝大人与另一也是从地方提拔上来的文官成了新的太子太师。又过了几日,谢恒临听闻江逾白去了翰林院。

      两年后,承佑十六年,江逾白下放至岭南做知县。岭南之地偏远又经年炎热,难以忍受。历朝历代,不少外地派去的大人没过几年便水土不服,病死在任上。

      昔日风光无限的状元郎离京之时,只有寥寥几位翰林院的好友相送。

      谢恒临在御花园晒太阳,不知何时起了风,扬起满天杨絮如漫天飞舞的白雪,使他想起了上辈子和江逾白一同度过的不知道多少个冬雪飘飘的日子,也想起了离世的那个冬天。

      仿佛记忆越是久远,快乐便会比痛苦更清晰。

      有时候他会想起来很多高兴的事,会想去见见江逾白,但幸好每次都忍住。

      这次得知江逾白离京,他一边松了口气,因为可以有相当长的日子不必再听到江逾白这个名字了。一边又没办法不担心他,怕他在外面受苦太多,怕他出意外,更怕他回不来……

      五年后,承佑二十一年。宣州大水,民不聊生,数万百姓流离失所。一个个官员派出去又回来,都道是天灾,只能多花些银两救济灾民,等待大雨自动褪去。

      谢恒临对着舆图看了三天,向父皇请命,亲下江南。

      皇帝起先考虑到安危坚决不准,见太子焦灼,连着几日三番五次请求,总算首肯。

      宁如许知道后立马也求着皇帝同意,又回家与父母祖辈大闹了一通,最后背着包袱带着仆人翻墙出来,要陪同谢恒临一道下江南。

      路途遥远,水患又刻不容缓,只能命人快马加鞭。纵使太子的轿子极尽奢华,坐上去两天也头昏脑涨。二人一路走一路吐,过了好多天才习惯。

      半月后,一行人风尘仆仆到了宣州近邻的楚州城。马车经过之处,灾民沿街都在乞讨,衣不蔽体,骨瘦如柴。更有甚者,抱着娃娃叫卖,大户人家只要给娃娃口吃的,孩子就白白送给人家为奴为仆。

      谢恒临命轿子走的慢些,一路也好体察民情。宁如许看着马车外沉默许久,终于忍无可忍跳下车去,要把随身的碎银与铜钱发放给这些灾民。

      谢恒临发现他的意图后正要命人拦住他,谁知附近乞讨的百姓反应极快,一拥而上将宁国府的公子团团围住,抢夺起钱袋。

      众人为了钱袋厮打起来,宁如许躲闪不及,被人群推搡着倒在了地上。

      整个过程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谢恒临忙命侍卫将宁如许救起。到了轿子里,宁如许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好不容易回过神,才发现腰带上的两块玉佩也被人趁乱揪走了。

      “霜儿,我的玉佩也丢了,你让人给我寻……”话音未落,宁如许顺着谢恒临的目光看向轿外,吞了口唾沫。

      只见附近无数灾民如潮水般涌来,如同滚雪球般,越来越多的人为了钱袋子打得头破血流,有人拿着锄头,有人拿着长刀,哀鸣声此起彼伏,人群之中有小孩跌倒在地抱着头嚎啕大哭,而父母不知所踪。

      “殿下,人太多了,我们控制不住,还是先逃离这里。”护送他的将军飞羽果断道。

      “把那个孩子救起来,快把孩子救起来……”眼看有人快要踩到那孩子,谢恒临失声叫道。

      有暗卫立马飞身而去,指尖要摸到孩子的一瞬,只听见一声火枪枪响划破长空,众人吓得抱头鼠窜,暗卫抱着孩子往旁边一滚,躲过杂乱脚步。

      立马有大批守城士兵赶来,将动乱中心层层包围。

      谢恒临仰头去寻开枪之人,只见屋檐上站着的,举着火枪的那人身姿挺拔,气宇不凡,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与威严。而束起的发丝漆黑如墨,垂在白衣上,眉目俊朗,又仿佛只是一介书生。

      谢恒临怔了半晌,心跳如擂鼓。

      因为那人,正是他千方百计躲了数年的江逾白。

  • 作者有话要说:  架空,都是瞎扯,请勿细究QU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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