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司华音

4、第四章

　　一大清早，男人和女人带着两个小孩儿来到了火车站。幸好，这几天不是火车运输高峰期，他们很快买到了最近的一班车票，路途遥远，为了节省钱，他们买的是一张坐票，一张站票，到时候可以换着坐，至于两个小孩儿，她们不需要票。

　　“呜……”，火车很快驶来，雪和燕都好奇而兴奋地看着由远及近的绿皮火车，火车速度不算快，但在这两个从没有见过火车的小孩儿来说，这已经足够令人感到惊奇了。

　　火车在站台前缓缓停下，他们跟着人流，很快上了车。车厢里，声音嘈杂，难闻的味道充斥着，但是这一家人都没有嫌弃，男人和女人早已过惯了苦日子，这点味道，都可以忽略不计了。雪和燕也是，她们不是被精心教养的小公主，更何况，初次坐火车的兴奋感，足以让她们忽略其他。

　　男人很快找到了他们的位置，他将行李放好，让女人坐到座位上，雪和燕就坐在女人腿上，男人站在座位边，手撑着椅背，隔离出了一个小小的空间。

　　一坐下，周围的环境显得更糟糕了。车厢里显得更加嘈杂，大汉的呼噜声，孩子的哭喊声，女人尖利的呵斥声，混杂在一起，雪有些受不了，雪拉了拉女人的衣袖，“妈妈，好吵啊！”

　　女人轻声道：“乖雪儿，忍一下啊，我们还要坐两天呢！”

　　女人说着，将一个小玩具塞进了雪手里，这个玩具是一只小熊，是雪和燕共同拥有的，陪伴了她们三年了，“乖，和姐姐玩啊！”

　　初次上火车的兴奋被这糟糕的环境打散了些许，雪有些闷闷不乐。

　　这才不是她想象的旅途呢！至于想象是什么样子的呢？雪也不知道。反正，不是现在这样子的！

　　雪打了一个呵欠，“妈妈，我困了，想睡觉。”雪把小熊塞进燕怀里，然后趴在了女人腿上。

　　女人也不多说，轻轻拍了拍雪的背。转头问燕：“燕子，你要不要睡一下？”

　　燕自认为自己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她抱着小熊，摇了摇头，“妈妈，我不困。”

　　女人不再多说什么，实际上，她也有些受不了。可惜不能开窗户。女人撇了撇窗户，有些遗憾的想着。

　　时间过得很快，在火车“咣当咣当”的声音里，很快到了中午。阳光从窗户里洒了进来，有些闷热。

　　雪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抱着她的变成了男人，她软糯糯地喊道：“爸爸！”

　　男人轻声回应，“小雪儿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火车上的吃食都是很贵的，除了三餐，他们不会买任何东西，小孩子的零食都是上车之前带的。

　　“爸爸，我不想吃，我有些不舒服！”雪有些难受，胸口闷得慌，男人知道，这是有些晕车了，还好，上车之前做的准备很充分。女人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摸出了晕车贴，贴在了雪的额角边。“小雪儿，一会儿就好了，乖啊！”

　　雪听话的点了点头，将头靠在男人肩上。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雪有些痴迷，翠绿巍峨的大山，奔腾不息的河流，一层不变的铁轨……这些，都是她从未见过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和糟糕的车厢形成鲜明的对比。

　　时间缓缓流淌，在第二天的傍晚，绿皮火车一声长鸣，在一个简陋的站台前停下了。

　　“仓山镇到了，请到站的乘客依次下车…………”

　　女人和男人连忙收拾东西，东西不多，他们一人拿了两个大包裹，女人转头对着雪和燕说：“燕子，小雪儿，我们到站了，你们快点跟上，不要走丢了，燕子，你拉着点妹妹！”

　　“嗯嗯，我知道了。”燕点点头，小手紧紧的拉着雪的手。

　　火车平稳的停下，女人和男人带着两个小孩儿走下去。

　　走出站台，女人快速地说着：“走快点，不然待会儿赶不上最后一趟车了。”女人说的是往返于仓山镇和永丰乡的那一趟车，永丰乡，他们的老家所在。

　　尽管过了几年，女人还是很熟悉这里，她熟练地带头，走到一个十字路口边上，放下手中的行李，“在这里等着吧，车一会儿就来。”

　　没过多久，一辆不大的客车驶来，女人挥了挥手，车在他们面前停下，男人将行李搬上了车。

　　“四个人，去哪？”一个长得有些胖的人站在车门边，沙哑着声音，道。

　　女人对着收钱的人说：“永丰。”

　　“四个人，每人两块，一共八块。”

　　女人皱了皱眉头，“婶子，我们可不是外地来的，谁都清楚这些，这两个小孩儿也要收钱？”

　　胖女人啧了一声，“行吧，两个大人四块，你们带着两个小孩儿，还有这么多行李，就算三个大人，给六块吧！”

　　女人仍然有些不满，不过没再说什么，数出零钱交给了她。

　　胖女人收了钱，才道：“怎么，妹子，去外地回来了？这些天可不是回家的时候啊！”

　　确实，现在是夏天，并不是打工回家的季节。

　　女人含糊道：“家里有急事……”

　　胖女人没再问。

　　一路颠颠簸簸的过去，很快，永丰到了，这一家人下了车。

　　天已经黑透了。大约八点过了吧。

　　他们借着月光，一脚深一脚浅地走了回去，路还很长，雪和燕都有些走不动了，雪拉着男人的衣角，“爸爸，我走不动了！”

　　男人一听，把行李系在肩膀上，蹲下身，“我背你，上来吧！”

　　雪趴了上去，双手围在男人脖子上，“爸爸，还有多远啊？”

　　男人回道：“不远了，就在前面。”

　　“爸爸，你好久之前就说的是不远了，就在前面，已经走了这么久了啊！”

　　男人有些心虚，不过还是说：“这次真的不远了，就在前面。”

　　雪表示不信。

　　又走了一会儿，雪说：“爸爸，我可以走了，你背一下姐姐吧！”

　　男人看了看踉踉跄跄跟在后面，一声不吭的燕，“燕子，还走得动吗？”

　　燕回道：“可以的，爸爸。”

　　男人没理她的回答，将雪放了下来，“来吧，爸爸背你走。”

　　燕咬了咬唇，还是趴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