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守备大队》一场人间醉

2、离奇分数

　　邢烟烟分明看见她家父上跟着招生办的老头进了打印店，和江轻寒打电话的时候，也眼睛一刻没离过店门……
　　事后，她甚至围着打印店转了一圈，并没有找到后门……
　　……
　　“呯呯呯”饭桌上，邢母已经忍无可忍，第三次拿筷子敲盘沿拉回邢烟烟的注意力了。邢父也干脆放下碗，看向自家闺女。
　　邢烟烟赶紧扯出一个讪笑，埋头扒饭。
　　但邢家两位大人并不准备就这么放过她。邢父邢母俱是正襟危坐，一言不发看着邢烟烟。
　　按惯例，这是等着她主动交待的架势了。
　　既然如此……邢烟烟想，那就直接问吧。
　　“爸，”她叫道，“你是不是和招生办那老头儿去了打印店？”
　　“没有。”邢父答，脸上甚至没有一丝犹豫。
　　“……”这天就没法聊了。
　　邢烟烟不说话了。
　　邢母见她闭了嘴不开口，皱眉嗔了她一句：“这丫头今天怎么回事？”
　　邢烟烟看向自家母上，撇嘴。
　　邢母见她撒娇，只好挥挥筷子。“好了好了吃饭吧。”

　　夜里，邢母在阳台晾衣服，邢烟烟睡不着，听到响动便跟了过去。
　　“妈。”她揉着眼叫了声。
　　邢母应了声，依旧忙着手头的事。
　　邢烟烟又绕到她面前。
　　邢母动作一顿，她看了邢烟烟几秒，索性放下手头的衣物。“到底怎么了？”
　　邢烟烟抿嘴，几秒后，她说：“今天这事儿……它不对劲……”
　　邢母不说话，静静看着邢烟烟。
　　邢烟烟接着说道：“我绝对考不上Ｔ大，这个我清楚，你和爸也清楚。我一模二模的分，连上一本都勉强……”
　　“事在人为。”邢母打断她。
　　邢烟烟急了。“但我这次，发挥连平时都不如，题……”
　　“事在人为。”邢母仍旧坚持。
　　邢烟烟抿唇。这就不是事在人为的事！
　　邢母拍拍她的肩。“如果只有升学的事，就去睡吧，这事儿不用你操心，绝对能上的，放心。”
　　“……”
　　但邢烟烟还是没有回房。
　　她犹豫了几秒，还是说道：“我今天追出去，明明看见爸跟着招生办那老头儿进了打印店，但是……”
　　她说到一半，显然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又见自家母上拧着眉眼神怪异地看着自己，索性消了声。
　　“算了，没事，我去睡了。”邢烟烟摆摆手。
　　“这丫头……”

　　第二天饭间，邢烟烟听自家母上絮叨，江轻寒和学校达成了意见，签了Ｔ大预录取协议。
　　她想去找江轻寒，但站在江家门口，抬手正要敲门，却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于是只好作罢。
　　这时，江家的门开了。
　　邢烟烟一愣。是江母。
　　对方见到她，似乎也是一愣，继而，慈笑道：“是烟烟啊，来找我们轻寒？”
　　邢烟烟只好赔笑点头。
　　江母又道：“进来坐坐吧，轻寒出去好一会，该回了。”
　　邢烟烟赶紧摆手。“不了不了，也没什么事，我正好要出去一趟……”她颠三倒四地推脱着，也不顾江母的劝留，一溜烟，跑了。
　　从江母面前脱身，邢烟烟并没有马上放松下来，她一通小跑，蛇皮走位溜过无数邻家大妈们的询问搭讪，直至冲出小区，整个人才完全松下一口气。
　　然后，她开始漫无目的地瞎逛。
　　高考结束后，街上的年轻人一下子就多了起来。咖啡厅、甜品店、电影院……甚至路边摊，哪哪都是人，两两结伴，或是三五成群的。
　　邢烟烟只一个人，看着别人的热闹，一点也不想往上挤。
　　她信步溜达着，眼睛四处瞎瞄，像只鬼头鬼脑的猫。
　　书店、文具店、面包店、烧烤摊……
　　突然，她瞄到了那天自家父上和招生办老头进的那家图文快印店，这才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间，溜达到了学校附近。
　　打印店里没有人。
　　邢烟烟脚步一顿，迟疑了一两秒。
　　强烈的好奇心催促她进店看一看。而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她踏进店里，店里昏暗静谧。她于是不自觉屏起息，眼睛滴溜溜转着，将这片拥挤逼仄的空间，仔仔细细打量了个遍。
　　没有后门。她再次得出了这个结论。
　　但仅在得出这个结论的三秒后，邢烟烟突然一个激灵，汗毛直立，后背发凉。
　　有人在注视她。
　　邢烟烟对这种感觉再熟悉不过了。
　　可打印店里并没有人。
　　邢烟烟咽了口口水，突然联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她开始缓慢而悄声地后退，一步一步的，眼睛戒备着店里，身子向后挪动，好像哪个阴暗的角落突然就会蹦出什么东西来。
　　角落，打印纸静静摞着；墙边，广告牌好好立着；桌案，电脑一排摆着；墙上——
　　邢烟烟猛地打住脚步。
　　墙上，挂钟上方，贴着一列姓氏。
　　这本没什么，打印店都会承接一些艺术签名制作。可打头那两个签得龙飞凤舞的“江”、“邢”二姓，却像是有着某种魔力，牢牢吸引住了邢烟烟的目光。
　　就是它们在注视她。
　　邢烟烟有种直觉。
　　她亦回视它们。
　　起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字是字……而后，渐渐的，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字，也不再是字……
　　墙上，挂钟上方，纸上的姓氏像是散了印墨，变了颜色，渐渐模糊虚幻，终而化作一团朱红漩涡，似要连人带魂给吸进去——

　　“哟？这位同学，打印还是复印？”

　　！！！
　　正双眼迷离、意识涣散之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极近的声音，邢烟烟吓得几乎跳起。她惊恐地转回头去，见了打印店老板，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呆呆地望着，片刻后，又猛地扭回头，惊魂不定地望向方才的墙面。
　　墙上，龙飞凤舞的字安安静静地贴着，好好的，不曾散墨，不曾变色，似乎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打印还是复印？这位同学？”
　　那店老板又问。

　　邢烟烟愣怔了几秒，没有回答，复又回头望了眼墙面——仍旧一切如常。
　　“呃……没、没事，走错了走错了。”她说着，双目直愣，有些慌张失神地从店里退出来。
　　店老板挑了挑眉，也不在意，反倒不知所谓地笑了笑。

　　从打印店里出来，邢烟烟并没有马上回家。
　　她站在人家店门口，抬头。
　　眼花了吧。她望了人招牌许久，仍是一切如常，甚至没有从前她一打打印店门口经过，就会被人注视的感觉。
　　店内，老板困倦地倚在打印机上，玩手机。而他身后，挂钟上方的姓氏贴纸，端庄整齐，一切如常。
　　最终，邢烟烟摇摇头。一定是……眼花了……吧？

　　一堆堆毕业生打她身旁路过，三两句关于高考、大学的只言片语溜进她耳里……

　　“这次选择题全对，一本应该是稳了。”
　　“哇，真好……”
　　“我应该也差不多。”
　　“厉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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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群女生打身旁经过。
　　邢烟烟本是低头站在道旁沉思着的，可不知不觉地，就开始留心偷听起她们的对话，甚至在一群人经过后，还扭着头追着她们看。

　　都在说高考啊……
　　邢烟烟心想。
　　但紧接着，她想到了自己。
　　高考结束，签了Ｔ大。
　　且不管这个消息是真是假、是好是坏，在这个瞬间，邢烟烟只是突然发觉，自己此刻竟然连说这事的人都没有。
　　说来奇怪，在过去的十八年里，她的生命中，常在因素，似乎除了父母，就是万年老邻居江家，以及，并不称职的竹马，江轻寒。
　　所有的同学、认识的朋友，似乎都会在短暂的分别后，和她生分，最后，陌路。
　　自己是不是活得有点太失败了？邢烟烟突然想到。
　　“没有。”
　　邢烟烟一震。
　　“没有。”那声音又一次响起，从头顶上方。
　　邢烟烟猛地回神，抬起头来。
　　是江轻寒。
　　但——
　　他在打电话。
　　“……”邢烟烟在原地站了几秒，然后，她伸手扒开江轻寒，一脸冷漠，“挡路了，大兄弟。”
　　江轻寒被扒到了一边。他挂掉电话站在道旁，看了邢烟烟几秒，而后，眉梢一挑。“你找我？”
　　“没有。”邢烟烟很不耐烦。
　　“哦。”江轻寒点点头，但邢烟烟没走几步，又听他道，“但我妈说你找我？”
　　邢烟烟：“……”
　　她停下脚步，在原地站了几秒，深吸了口气，然后，转身。“是，我找你。”
　　“哦。”江轻寒又点点头，接着，他又问，“有事？”
　　“没事。”邢烟烟极快速道。她发誓，她看见江轻寒的表情小范围崩了一下。
　　然后，两人四目相对，都是无言。
　　道上起风了，香樟树的叶簇被摇得沙沙作响。
　　“我签了Ｔ大。”江轻寒突然开口。
　　“我听说了。”邢烟烟答。
　　很快，她想起昨天那通电话。
　　于是，她抬头，看向江轻寒。“什么叫能且只能去Ｔ大？”
　　江轻寒没有接话，反而很是嫌弃又鄙夷地看了邢烟烟一眼，仿佛她是个不开化的猿人。
　　邢烟烟最烦江轻寒这种智商碾压的眼神，恼了。“你妹！爱说说不说滚！”
　　说完，自己倒先一瞪眼，撇下江轻寒，走了。
　　“……”
　　江轻寒站在道旁，沉默。
　　没过多久，他的手机响了。
　　江轻寒接起来。
　　对方：“刚才……”
　　“找到烟烟了。”江轻寒打断对方。
　　“那你现在和烟烟一起？”
　　“没有。”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接着，以一种下属式试探夹杂长辈式关心的语气，问：“你和烟烟吵架了？”
　　“没有。”

　　第三天，早6点，分出了，667。
　　邢父抽了根烟，很淡定，邢母在厨房忙早餐，也很淡定，只有邢烟烟一个人，像个傻逼一样，在电脑前惊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爸……”她声音颤抖地叫了声，“高考作弊入刑了啊……”
　　邢父手上的烟一抖，烟灰险些掉到手上。“什么玩意儿？”他莫名其妙。
　　邢烟烟只好耐着性子，颤声解释：“高考作弊……是要负刑事责任……要坐牢的……”
　　“……”邢父沉默了，他抽烟的手开始微微颤抖，半晌，在连抽几口后，他试探性地问道，“你……作弊了？”
　　邢烟烟默然。
　　邢父夹着烟看着她，几秒后，一拍大腿，向厨房的邢母道：“我再去找老秦一趟！”
　　“啊？”邢母拿着锅铲从厨房跑出来，“怎么了？”
　　邢父恨铁不成钢地看了邢烟烟一眼。“你问她。”
　　邢母眉一皱，话还没出口，就被邢烟烟抢了先。
　　“是你们，不是我。”邢烟烟愤愤，“准确的说，不是作弊，是你们行贿。行贿也是刑事犯罪。”
　　这话一说，邢父邢母有点懵了，两人对视了一眼，莫名其妙。
　　“我们什么时候行贿了？”
　　“我卷子上所有写了字的题，总共加起来都凑不够五百分，但最后出的分居然有667。”邢烟烟很严肃，“答题和交卷都是我做的，所以问题出在封装和判卷上。你们是不是贿赂谁换了卷子？”
　　邢父邢母不接话。
　　邢烟烟立马想到刚才邢父嘴里说要去找的那人，她于是直接问道：“是不是刚才说的那个老秦？”
　　邢父邢母仍是相互对视，不说话。
　　邢烟烟急了。“这个要查肯定是能查出来的！分高得这么离谱，绝对会有人怀疑举报的！”
　　邢父这才动了动嘴皮，不过是抽了口烟。
　　“那就举报吧。”他平静道，“我们不怕。”说完，把烟杵灭在烟灰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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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