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看见野玫瑰》一瓦

4、初见Ⅲ

　　路文房间里乱作一团。走廊上玫瑰光着脚丫和路虎飞快向外跑。
　　路家荒废的花园倚着别墅长了两棵相依相偎的红豆树。四月正直红豆开花的时节，白色小花散发着淡淡香气，拢的四周清爽宜人。树下杂草丛生，却也有雏菊、旋覆花、鸡冠花、佩兰、莳萝从杂草中钻出，在春风里静静绽放。
　　路虎坐在树下气喘吁吁，将手中破了洞的旧布鞋丢给玫瑰。“喏。”
　　从二楼露台仍传来章妈或护士断续的叫声。玫瑰心慌的很，急忙忙穿上鞋子。她的脚显然已经大过那双鞋子的尺码，几个脚趾圆滚滚的露在外面。“都是你！阿爹问起来了我可要告诉他是你偷走了我的鞋才骗得我进了那小瘦鬼的房间。”
　　“小瘦鬼？”小路虎开心极了，哈哈大笑。路文那样子可不是像个肺痨鬼吗？这话路家没人敢说，也就玫瑰口没遮拦的乱说。
　　玫瑰不愿再理路虎，弯下腰整理身上的泥巴草屑。
　　园子里渐渐静寂，只听得到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有唱歌水平一般的长尾缝叶莺还有根本不会唱歌的麻雀。尽管如此，这声音还是美妙而令人愉悦的。闭上眼静静聆听，还能听到蜜蜂瓢虫在用力振动翅膀。
　　路虎索性摘了两片夜来香叶片挡着耀眼阳光睡起觉来。
　　玫瑰也不愿离开这片生机勃勃的角落，想寻个舒服的地方躺一躺。
　　显然，最舒服的地方已经被路虎占领了。她四下看看，自言自语：“这里若架个秋千便好了。”
　　“你以为我不想啊，家里不给架呢。”路虎并没有睡着，摘掉脸上叶片不快地说。
　　“你妈就是路太太吧？你多求求她就行了。”
　　“她？”路虎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架秋千简单的，我跟村子里的孩子一起架过。”
　　路虎的眼睛忽然一亮。“你会？”
　　玫瑰甜甜一笑。“只要找来绳索轮胎就行啊。不过绳索阿爹那里倒是有的，轮胎……”
　　路虎从地面跳起来，拍拍胸脯。“这有什么难的，交给我了！”
　　“您能找来轮胎我就能把秋千架起来。”
　　“一言为定。”路虎兴奋的小脸忽然变得严肃，踮起脚尖凑到比他高一头的玫瑰耳边细细嘱咐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为什么？”玫瑰不明白。架秋千是好事啊，这么美的花园总不能闲置着。
　　“唉，”路虎模仿大人的成熟语气摇头说：“你慢慢就明白了。尤其不能让章妈和我哥知道。”
　　“你哥？”
　　“对啊，就是你说的小瘦鬼。”
　　“他就是大少爷？”玫瑰傻了。还没有人告诉她路家大少爷是个病秧子，能被她轻而易举抱起来。
　　“不管他。我妈说他活不了多久，就是个废人呢。但他外公厉害，所以大家都听他的话看他的脸色。秋千的事就咱俩知道，千万不能告诉大人们。”
　　远处忽然传来老司务的呼喊声：“玫瑰……玫瑰……”
　　路虎看着玫瑰慌张的神色，忽然捧腹大笑。“你叫玫瑰？哈哈哈哈，野丫头还敢叫玫瑰，野玫瑰差不多。”
　　臭小孩。玫瑰不敢耽搁，涨红着脸朝花园围墙的缝隙跑去。
　　路虎一边笑一边喊：“别忘了咱们的约定。”
　　这处花园的围墙年久失修，才有了能让孩子们钻进来的缝隙。这些缝隙平日总被藤藤蔓蔓遮蔽，大人们从未察觉。
　　玫瑰从缝隙里钻出，飞快跑进后厨房。
　　“阿爹。”
　　老司务一见玫瑰，呵呵笑起来。“洗手去，要吃饭了。吃了饭阿爹有礼物送给你。”
　　小女孩家家的哪里经得住礼物的诱惑。当下洗了手吃了两碗饭，然后‘啪’一声放下筷子。
　　“阿爹，什么礼物，你看快给我啊。”
　　“都放你屋了，去看看。”
　　玫瑰一阵风似的跑回自己的小房间，喘着气小心翼翼推开门。她可是在享受‘拆’礼物的过程。
　　木门开了。叠的整整齐齐的白衬衣花格子背带裙和一双带花边的尼龙丝袜就摆在她小木床的床头。旁边还有放在纸垫子上的黑色牛皮鞋。
　　玫瑰赶紧用小手捂住嘴，免得自己激动的大叫出来。
　　从玫瑰有记忆起，她从没穿过洋裙、白色尼龙袜、黑色小牛皮鞋。她总是穿着妈妈缝补改小的旧衣服在野地里光着脚丫，一天下来脚趾缝里都是泥巴。就是因为她几乎没穿过鞋子，脚丫才会出奇的大。她最怕别人盯着看自己的脚丫。
　　现在，她有鞋子了。真正的皮鞋。